《[HP]飞离死亡》无灯

10、10

　　“祝你好运。”汤姆抛下一个看似温柔，实际上暗流涌动，充满威胁性的笑容，跟随大部队上了马车。而艾瑟尔则依靠双脚走了长长一段泥泞不堪的小路，再通过阴冷空旷的湖水，才终于见到了城堡里温润的灯光。

　　前路崎岖，他一点都不想继续往前走了。万一拉文克劳不要他怎么办？万一分院帽觉得他脑子不够用……难道真的去斯莱特林？

　　艾瑟尔跟所有的学生看起来一样忧心忡忡，他努力回想着拉普拉斯和傅立叶，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对爱因斯坦的了解仅限于他经常忘带钥匙。真的要悲剧了，他果然跟聪明搭不上边。

　　等到艾瑟尔紧张地默念到放大电路的零点漂移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了出来。

　　紧张在一瞬间达到了极致，而他竟然在这个关口瞥到了汤姆鼓励微笑掩盖下的阴狠眼神。于是艾瑟尔本就打结的双腿立刻不停使唤地绊了一下，摔倒时顺势扑到了前方的四脚凳，帽子飘落下来直接扣在了他的头上。

　　“不去斯莱特林！”

　　这当口艾瑟尔立即抛弃了其它念头，直接在心中怒吼。

　　“我理解你的想法，孩子。斯莱特林已经两百多年没出现过摔倒在礼堂前面的学生了。”帽子立刻回答。艾瑟尔竟然为两百多年前的那个人产生了一丝同情。

　　“但是我欣赏你勇往直前的迫切态度。”分院帽意有所指地说，“让我想想，也许格——”

　　“不去格兰芬多！”艾瑟尔急急忙忙地怒吼，紧接着加上一句，“也不去赫奇帕奇。”

　　分院帽沉默了一秒钟：“你不如直接说想要拉文克劳。”

　　艾瑟尔的紧张感又出现了，他极尽可能地想象着一顶帽子会用怎样的鄙视语气拒绝他，然而分院帽说：“你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艾瑟尔思考着，如果它敢说是“愚蠢”，就撕掉这顶该死的帽子。

　　“是未来！”分院帽用惊叹的语气说，“这么看来你很适合拉文克劳，孩子。”

　　艾瑟尔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分院帽说什么？未来？难道分院帽看见了……看见了他的记忆……

　　对了，他太蠢，分院帽本来就能够读懂人的内心。

　　“一个预言家，嗬！不过你看到的未来可太空泛，连帽子先生都看不清——”

　　“看不清？你看不清什么？”艾瑟尔陡然升起一丝希望，急切地在心中问。

　　“帽子先生可看不到你见过的事情，那是摄神取念的领域。”分院帽轻笑一声，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个好玩的笑话，“但我能知道你想着未来的事儿，真切，毫无疑问地相信，你确信那都是事实，对吗——有多少大预言家一开始都不信任自己所见到的，从他们找到自信才能真正开始替人预言——孩子，你很有天赋。”

　　艾瑟尔心中猛烈地颤抖起来，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激动。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全完了，分院帽会把一切都告诉邓布利多，他会被隔离——可能手段很温柔，但再好也超不出自由。

　　还有汤姆会死，或者被圈禁起来——邓布利多在有些事情上看得很清，对于一个会在未来制造无数恐怖事件的魔王，他不会像对普通人那样手软，哪怕是为此将受到无数责难。

　　不过……汤姆会怎么样关他什么事？艾瑟尔唾弃了自己一下。

　　分院帽的理解完全错误，但已经是太好的情况了，艾瑟尔甚至感激它。

　　“你会……把这些说出去吗，帽子先生？”艾瑟尔使用了一种惊疑不定的口吻，让自己更像一个急于藏住秘密的孩子。

　　“那要看有没有人问起。”分院帽温和地说。

　　“如果我提要求……”艾瑟尔软弱地问。

　　“帽子先生愿意保守秘密。”

　　“谢谢您。”

　　分院帽大笑起来：“帽子先生可不知道有什么可感谢的——拉文克劳！”

　　艾瑟尔同分院帽的交流实际上没花多久，连一分钟都都不到，因此他仍然傻乎乎地趴在地上，弗立维教授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奈——当然艾瑟尔觉得他的短腿走了这么久还没到自己身边来，也确实够无奈的。

　　“很抱歉，教授。”

　　胳膊被人拉起，艾瑟尔悚然一惊，不用听这个声音他都猜得到是谁。果然，汤姆带着歉意的笑容对弗立维教授微微欠身：“艾瑟尔太心急，您知道，他期待很久了。”随即他拦腰将艾瑟尔扶起，过程中两人难免需要面对面。

　　“我该恭喜你如愿以偿。”汤姆的声音中露出一丝微弱的危险，音量拿捏得恰到好处，只让艾瑟尔一个人能够听清。

　　艾瑟尔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转而面向走过来的弗立维，白皙的脸上爬上一丝粉红：“对不起，教授。”他拘谨地把分院帽交给弗立维，得到矮个儿教授一个安抚性的点头。

　　似乎这么多年以来几乎从未有学生在分院的时候突然跑到礼堂前面来，下面有些骚动，而认清前面的人是谁以后，好几个教师露出了宽容的微笑——尤其是见到汤姆略带焦急的关切面孔之后。

　　弗立维教授的目光中流露出他对汤姆的一举一动都多么满意，艾瑟尔几乎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多么感人的友爱场景啊，孤儿巫师在麻瓜世界所认识的伙伴，谁也不能否认他的关怀事出有因。弗立维教授尖声对汤姆说：“他不会有事，这可是在学校里——汤姆，你不该这么慌乱，这可不像你。”

　　汤姆略带惭愧地尴尬笑笑，拉住艾瑟尔一同走向礼堂下面，艾瑟尔在拉文克劳的餐桌旁停下了，旁边的高年级学生鼓励地拍着他的肩膀，离得稍远的同学用短促的口哨和热烈的掌声来欢迎他。艾瑟尔拘束而促狭地站在原地，一个学长友善地按下他的肩膀，他们坐在人群中看着接下来的分院。

　　而汤姆一直走到了拉文克劳长桌的后方，艾瑟尔发现充满银绿色装饰的餐桌旁有几个人不太高兴，剩下的看起来也有些哗然。汤姆阻住试图同他争论的一个学生，似乎跟他说了什么才让多数人安静下来。

　　艾瑟尔强迫自己不去看那边，砰砰乱跳的心一直难以静下来——他成功了！他自由了！他远离了汤姆！

　　分院还在继续，礼堂里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艾瑟尔手脚冰凉，汗湿的手心里攥着魔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头脑渐渐安定下来，随即被各种各样的思绪所占据，纷乱不堪。

　　汤姆最后的眼神总是挥之不去，一想起来就让他浑身发冷。那是威胁嘲弄的眼神，好像很露骨地告诉艾瑟尔，他是逃不掉的——正如汤姆先前所做的，如果他也不允许艾瑟尔去拉文克劳，那么至少他会提出来。艾瑟尔心中蓦然升起一丝担忧，会不会自己的选择也在他的算计之内？或许他本来就想让艾瑟尔被分到拉文克劳？汤姆到底……在想什么？

　　艾瑟尔尽管痛恨自己猜不到汤姆的心思，但至少不会同丰盛的晚餐过不去。此时分院已经结束，热闹的人群将两个学院隔离开来，从艾瑟尔的角度——或者说个儿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斯莱特林的餐桌上发生了什么。

　　那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吧。

　　饱餐之后是惯常的昏昏欲睡，几乎没有人听清迪佩特校长讲了什么，只有四柱床能够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很快在级长的带领下，新生们都穿过一条条长长的走廊，气喘吁吁地爬上八楼的天文塔，在老生的帮助下找到了自己的寝室。

　　“嘿，那是什么？”

　　艾瑟尔很想直接倒在枕头上酣睡一觉，然而身后传来的问话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他可不想在开学的前一天就惹室友不痛快。

　　他转身顺着室友的目光看了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翠绿的小蛇摇头晃脑地吐着信子，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显然对霍格沃茨提供的伙食十分满意。而刚刚在火车上大睡一觉的纳吉尼似乎不想这么早就重新进入睡眠。

　　然而很少会有新生带一条蛇来上学，尤其是在这个学校里蛇还有特殊的含义。

　　“它是……我的宠物。”艾瑟尔含糊不清地说，希望能够蒙混过关。然而他在心中郑重地纠正——它是我的朋友——哪怕纳吉尼听不到，就算听到也听不懂。

　　“可它是……一条蛇吧？”室友惊疑不定地说。

　　“呃，好像是。”明明就是！不是蛇难道是带鱼吗！

　　“你……你怎么会有一条蛇做宠物？”室友的声音听起来万分纠结，“莫非你本来打算……打算，呃，去……别的学院？”

　　艾瑟尔蒙混过关的希望落空，失望地垂下眼睑，他就知道有人会这么想。尽管他其实也不喜欢斯莱特林，但为什么他不可以喜欢蛇？好吧，其实他也不喜欢蛇，他只是喜欢纳吉尼。

　　他能说什么？这不是一条蛇？这是一条好蛇？这是一条不懂事的呆蛇？

　　这样的狡辩根本没有意义，蛇就是蛇，更何况……艾瑟尔不愿意直视这件事情，那就是纳吉尼以后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微凉的玻璃箱上，纳吉尼欢快地用尾巴隔着箱子拍了拍他的手。艾瑟尔强自压下一丝担忧和恐惧，轻轻地回拍了下箱子，在心中默念：我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的，纳吉尼，我保证。你会永远是一条快乐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