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死神》爱琴海妖

2、拜金女

　　回家后，我洗了一个澡，扑到床上倒头就睡，临睡前莫名的担心会不会再做什么噩梦，幸好一觉无梦，直到下午才醒来，赖在床上发了会呆，想想决定去逛逛街。
　　商场里，最新款的春装刚刚上市，但都价格不菲。我在一家品牌店里看到一条漂亮的裙子，丝绸细腻的质地，晕染着朦胧的天青色，宛如江南的第一场烟雨，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导购很会察言观色，热情的从衣架上摘下裙子让我试穿。
　　“哇，真漂亮，小姐，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呢！”当我走出试衣间，导购满脸堆笑的奉承。我看向镜子，果然是剪裁合体，衬得腰肢都纤细几分，显得肤色更为白皙。我心动了，问道：“多少钱？”
　　“3280。”
　　我的心脏一抽，这都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就算我再喜欢，也不可能买，否则我下月靠什么过活？
　　我把衣服换下来，递给导购，故作平静的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好的，您请便。”训练有素的导购小姐笑容不减，但我依然能从她眼中看到了轻蔑。我讪讪的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一声娇呼：“呀，这衣服挺好看的，给我看看！”
　　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穿着时尚的女孩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走过来，一把扯过导购手中的衣服，展开看了看，点头道：“我试试看，喂，你帮我拿下包包。”
　　我这才注意到随之而来的男孩。他接过女孩的手包，转过身来对我笑了笑。我也不自然的扯扯嘴角。
　　“你不记得我了？早上还刚刚见过面。”
　　在擦身而过时，我听到他这样说。
　　我站定看向他，他唇角含笑，仿佛拂面而来的春风。我一下子想起清晨那个黑衣男孩清浅的笑容，“我记得，你是那个.....司，司......”
　　“司宸。”他看出我的窘境，很快接口，“陆医生，你好。”
　　“咦，你知道我姓陆？”
　　他的眼睛闪了闪，笑道：“急诊科就你一位姓陆的医生，我自然记得。”
　　我不欲纠缠这个问题，寒暄道：“今天没上班吗？”
　　“下了夜班，补休一天。”
　　我们本来就只有一面之缘，连泛泛之交都谈不上，随便扯了几句客套话，又见那女孩从更衣室出来，就相互道别了。走出一段路去，我神使鬼差的回头，看到他和那女孩并肩站在一起，俊男美女，真是一对璧人。仿佛感知到我的目光，他抬眼扫了过来，吓得我赶紧回头，加快了步伐，心里暗暗懊恼，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花痴。
　　我在商场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只买了一套特价内衣。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去了一楼的KFC吃晚饭。正是饭点，店里人很多，我端着餐盘正寻找座位，就听有人唤我：“陆医生！”
　　我望去，看到司宸高举着手向我示意，他的对面坐着那个漂亮女孩。我快步走了过去，司宸向内侧挪了挪身子，把面前的餐盘向里推了推，笑道：“您坐这里吧，我们马上就吃完了。”
　　我道谢后挨着司宸坐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孩笑了笑，谁知她根本不理我，自顾自的拨弄着盘里的薯条，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我怀疑这对情侣是不是吵架了，又不好多问，只能埋着头啃汉堡。这时听到那女孩急躁的说：“你到底给不给我买那条裙子？”
　　司宸挑唇浅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女孩的鼻腔里溢出不屑的哼声：“不都说你们殡葬行业的人挣钱多吗？难道你舅舅说的是假的？”
　　我愣了愣，怎么听这番对话，他们好像是才认识不久的相亲男女？
　　也许是司宸的沉默让女孩火气更旺，她冷笑道：“看来我没说错，你就一穷鬼。我真是头脑坏掉了，竟然跟你这样整天跟死尸打交道的人浪费一下午时间，真是晦气！”
　　我惊讶抬头，这个女孩，说话也太恶毒了吧！
　　只见女孩拿过那个驴牌大包开始收拾东西，看样子是要走，我不禁看向司宸，他却并不恼，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给你一句忠告吧，”女孩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满脸鄙夷之色，“你没有钱是无法得到幸福的，就算你长的再帅，也不会有女孩愿意与从事这种职业的你过一生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改行吧，你的皮相不错，用这个赚钱是个生财之道。”
　　赤裸裸的侮辱简直就让人神共愤，我再也忍不住了。
　　“这位小姐，我也想给你一句忠告，你最好学一下什么叫涵养，什么叫素质，否则你再浑身昂贵的名牌，还是掩盖不住你粗鄙的气质和丑陋的本质。”
　　“你！”女孩气的杏眼圆睁，“你这个又穷又丑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连条3000多块的裙子都买不起，只能穿着廉价的地摊货，你以为你能高贵到哪里去？”
　　我失笑——如此极品的拜金女，以前只在电视上见到过，今天终于让我见到活的了。
　　“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劳动所得。而不是像你，只会处心积虑甚至死缠烂打的让男人来掏腰包。在这一点上，我比你有尊严，更高你一等。”
　　我们的争吵声逐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我自觉过于冲动了，本来就不干我的事，人家男主角都没表态，我一个外人瞎嚷嚷什么呀！我有点后悔，正在想要不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司宸却突然开口了。
　　“你真的很喜欢那条裙子？”
　　“是又怎么样？”女孩狠狠道：“你又买不起！”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现在就去买吧！”司宸轻轻一笑，把一沓钞票放在桌上，“这个，就算是我送你的临别礼物。”
　　女孩张大了嘴巴，我不解的看向司宸，此时他正平静的看着那女孩，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有一丝讥讽，似乎还有一丝，悲悯？
　　众目睽睽下，纵然女孩脸皮再厚，也不好拿他的钱，只气呼呼道：“谁要你的礼物，我明天就让别人来给我买！”
　　“还是今晚买下来吧，然后，穿着它回家。”
　　他的声音非常柔和，温言软语仿佛在哄最心爱的情人。女孩怔了怔，最终拉不下脸，说了句“谁稀罕让你买”就昂首挺胸的离开了。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我无奈的说道：“人家不领你的情呢！”
　　“无所谓的，”司宸慢条斯理的收回钱，“我只是想最后满足她的愿望。她拒绝了，这是她的选择。”
　　看着司宸云淡风轻的表情，我忽然有些气闷，在我眼中，这种绅士的举止有伪善的情圣嫌疑，不无讽刺的说：“司先生一向是这样怜香惜玉，以德报怨的吗？”
　　司宸微微抬目，笑着从浓密的睫毛缝里看了我一眼，“你是在骂我虚伪吗？”
　　我差点被汉堡噎着。这家伙，就算听出弦外之意也不用这么直白好不好？
　　“呵呵，哪里哪里，司先生真会开玩笑。”
　　我一口气吸干可乐，把最后一口汉堡冲了下去，拿起餐巾纸擦嘴巴，准备闪人时，却冷不丁听到司宸轻轻的说：“她不会再来买那条裙子了。”
　　他望向窗外，眼睛忽而变的幽深如墨。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司宸，看来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呢！否则他不会露出这么复杂的神情吧！

　　第二天清晨，我边在洗手间刷牙，边打开电视听早间新闻，播报了几条无聊的财经消息后，只听主播说道：“昨晚二十二时左右，山泉路与新一路交叉路口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大卡车与出租车正面相撞，造成一死两伤的惨剧，据悉，死者为一名年轻女性......”
　　我正洗漱完毕，拿毛巾擦着脸走进客厅，无意中看向电视屏幕，只觉得播放出的那张女孩照片异常熟悉，定睛一看，惊的毛巾都掉在地上——这不是与司晨相亲的那个拜金女吗？她竟然死了？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播放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已经被白布蒙上，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随着医生的脚步轻轻摇晃着，与屏幕右侧照片上如花的笑靥相对应，更显触目惊心。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虽然对这个女孩印象不好，但毕竟是鲜花般的生命，就在一瞬间凋谢了，实在可惜的很。
　　又一次想起了司宸，如果他得知了女孩的死讯，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照旧去医院上班，忙忙碌碌一天很快又过去了。下班经过停车场时，看到前方一身黑衣的修长背影，边走边翻阅着什么，我不确定的轻唤道：“司宸？”
　　那人蓦然回首，俊朗的五官在夕阳的余晖下沾染上淡淡的金色，我就在那一瞬间，心脏猛然跳了一个强悍的音符。
　　“陆医生？真巧，又见面了。”
　　他微笑着，神情里看不出任何异常，也许他根本不知道那女孩已经香消玉殒了吧。本想安慰他节哀顺变，至此也不敢贸然开口了，只能不自然的没话找话：“你怎么在这里，是又有任务了么？”
　　“不是。我只是来这里拿昨天那位大娘的死亡证明。”他弹了弹手中的纸页，“要想火化尸体，公安局需要这个材料。”
　　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老太太的家人不来，反而让殡仪馆的入殓师代劳？
　　“死者家属，现在根本无暇处理后事了，”看出了我的疑惑，司宸解释道，唇角挑起一抹冷冽笑意，“我跑这一趟也是应该的，我从事这个职业，就是要送死者最后一程，面对如此不堪的家事，我也希望她早日入土为安，不必再看这世间的纷乱恩怨。”
　　我敬佩的看着这个有着异常俊美脸孔的年轻男人，轻叹道：“老人若泉下有知，不知该多感激你。”
　　司宸不置可否的笑笑，说道：“你是要回家吗？你要是不嫌弃，我送你吧！”
　　“不用了吧，”我推辞道，“那样多麻烦你。”
　　“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他走到一辆银色雅阁车面前，拉开了副驾的门，“陆医生，请吧！”
　　扭捏作态不是我的风格，上了一天班也确实疲惫了，就依言上了车。他问清我的家庭住址，就拐上了公路。
　　我心理斗争了许久，最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司先生，我今早看到一条车祸新闻......”
　　“原来你一直心神不宁的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吗？”他笑着扭头看了我一眼，“我早就知道了。今天上午，是我为她敛容的。”
　　他的脸上看不出悲伤的意味，说话的口气平常的在像说天气一样。我的心不禁沉了沉，“我还以为......”
　　“什么？”
　　我抿唇不答了。
　　“舅舅看我没有女朋友，非要给我介绍，昨晚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谈不上有感情，听闻她出事，我虽然震惊惋惜，却无多大悲哀，这是人之常情，并非是我冷血。”
　　我惊讶的扭过头看他，这个男人，莫非有读心术？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腹诽我的无情无义吧？我可不会什么读心术。”
　　......好吧，我什么都不说了。
　　司晨轻轻笑起来，我也忍不住莞尔。沉默了一会儿后，司宸说道：“她穿上了那条裙子。”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补充道：“我买下了那条裙子，为她穿在了身上。那是她的愿望。”
　　我怔忪半晌，缓缓道：“......她，一定被你打扮的很漂亮。”
　　“漂亮与否，她都不会看到了，推进焚化炉，结果都是灰飞烟灭。”
　　我的心微微一动，侧头细细打量着司宸。鼻梁高挺，下颚棱角分明，侧脸线条流畅的近乎完美。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收回目光，望向前方逐渐苍茫下来的夜色，轻声说：“你看的如此通脱，却又难得有情，让我很钦佩。”
　　“怎么说？”他似乎很感兴趣。
　　“世间之事，往往难得糊涂，看的太通脱，人就会变得无情，而你却恰好相反。”
　　司宸的目光有些闪烁，“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如果我说错了，请你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