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死神》爱琴海妖

4、相亲

　　一整个白天，我都有点精神恍惚，工作上也失误不断。当我写一份病历时，蒋主任站在我身边冷眼旁观，我却一直没有发现，直到她一把抽走我的笔，严肃的对我说：“跟我来。”时，我才意识到，我似乎又犯错误了。
　　主任办公室里，蒋主任坐在桌后，示意我坐，开门见山的问道：“小陆，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聂诺道：“对不起，蒋主任，我.....我昨晚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发生什么事了？这可不像平时的你。不要骗我，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最起码我可以做你的倾听者。”
　　我抬头，蒋主任正看着我，不苟言笑，但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慈爱的光辉。我逐渐卸下心房，酝酿了半晌，才犹犹豫豫的说：“蒋主任，您说，我们医生的天职是什么？”
　　蒋主任眉头一皱，“你说呢？”
　　“我，我知道是救死扶伤......可是，如果病人注定是要死亡的，我们医生的存在感是不是就很微弱？或者说，与死神的抗争没有任何意义？”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自然不能告诉她我经历的事，没有人会相信，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敢确认，那是现实还是荒诞的梦境。
　　蒋主任观察了我很久，见我没有再解释的意思，叹口气道：
　　“小陆，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就是‘救生不救死’。这意思就是，当没有到达死亡的临界点，我们医生就要全力以赴，但一旦过了这个临界点，就是回天乏术。但这个临界点，实在难以估计，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都要尽最大的努力，与病魔和死亡抗争，直到最后一秒。这也许有用，也许就是徒劳，但无论如何，我们要做好本职工作，要遵循希波克拉底誓言，这是一个医生的职业操守。其他的，你不需要想太多。你只要尽力，那就问心无愧。”
　　蒋主任的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
　　是啊，我是一名医生，我的使命就是拯救生命。就算我无法对抗命中注定的死亡，但却不能以这个理由来放逐自己。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没有人知道自己会死，总会抱着活下去的希望。而所有的人，不都是活在希望之中的么？正因为未知，所以才更需要努力啊！
　　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工作也恢复正常了，但是关于死神的梦境，抑或是现实，总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我的心头，让我不得安生。
　　我想去找司宸谈谈。像他这样的特殊职业，有更多的时间近距离的观察死亡，也许从他那里会得到更多的信息？我不确定，但我必须试一试。但我连他的电话都没有，上次那张名片早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只能想着周日轮休时去趟殡仪馆，无奈那天又被安排了相亲......这么一想，我一个脑袋就有几个大，郁闷的直想撞墙。
　　再不甘心也得去赴约，否则我那彪悍的老妈会一巴掌拍死我。
　　周日一大早，我就被老妈从被子里揪了起来，眯着眼看了看挂钟，还不到七点。
　　“妈！不是约好中午十一点见面的吗？你有毛病啊，这么早就叫我！”
　　我不满的嘟囔着，又要倒下去，被我妈一下扯起来，推着向卫生间走。
　　“你这个懒丫头，少给我偷懒，快去洗个澡，好好打扮下！我跟你说，这个小伙子条件相当不错，仪表堂堂不说，年纪轻轻就是飞宇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追他的姑娘们能从淋漓湖排到海藻湾.....”
　　我打了个哈欠，“你见过他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说了，要是他真有这么好，还用得着相亲？”
　　“人家是刚从美国总部调回来，哪有那么快就恋爱？再说了，那男孩指明就要找个在医院工作的，别的都免谈。要不是他妈和陈阿姨是多年的老姐们，人家还有心思见你？你要是错过今天，指不定明天他就给别人抢跑了！热水我都给你放好了，快点洗，别磨蹭！”
　　老妈推开浴室门，一脚把我踹了进去。

　　我不情不愿的洗完澡，擦着头发回到卧室，看到床上整齐的平摊着一条浅绿色的中袖连衣裙，点缀着白色的素馨花，清新淡雅，让人一看就心情愉悦。我摸了摸布料，柔滑舒适，又去翻吊牌，果不其然，标价将近四千。
　　“怎么样，漂亮吧？你皮肤白，穿这条裙子肯定好看！”我妈喜孜孜的走进来，还没等我说话，就把一个鞋盒捧到我面前，“配这双鞋，效果肯定不错，来，快试试！”
　　我把目光从那双镶水钻的白色高跟鞋上移开，盯着她说道：“妈，你这是干什么，买这么贵的衣服和鞋子？不就是相亲吗，至于这么隆重嘛！”
　　我妈却像没听到我的话，一个劲的催促我试试，我只能照办。
　　“你看，你老妈的眼光相当不错吧！”老妈笑望着镜子里的我，弯下腰替我掸平裙角的褶皱，“真是人靠衣装，我的女儿这么一打扮，还真不输那些电视上的女明星呢！待会再把头发梳梳，画个妆，那就是天仙儿啦！”
　　窗被开了一条缝，略带凉意的春风吹的裙衫轻轻飘舞，镜中的女孩，深瞳长睫，削肩细腰，宛若春天里婀娜的柳枝。
　　我的眼睛，突然就湿润了。
　　我知道老妈的苦心。
　　她是希望我穿的漂漂亮亮，心情也能开朗起来，当然她更想看到她的女儿能被别的男人看上，能被追求，重获一段新的感情。
　　“妈，谢谢你，”我低声说，“只是太贵了，得花了你两个月的退休金吧？”
　　“多少钱你不用管，权当妈送你的礼物。”
　　“我有钱，我这就给你。”
　　我要去拿钱包，一只手啪的拍到脑袋上，老妈瞪眼道：“臭丫头，跟你老娘还这么见外。行了，你快收拾收拾吧，我先准备早饭去了！”
　　目送我那活宝老妈离开，我笑着摇摇头，坐到梳妆台前，打开了化妆包。
　　既然逃不了相亲，就认认真真的去相吧。这也是给对方的尊敬不是？
　　等把一切都收拾好，看看时间还早得很，就打开电脑上了一会儿网。才十点多一点，就被老妈催着出门，说什么女孩子迟到不好，又罗里吧嗦的叮嘱了N条注意事项，吵的我头都嗡嗡响，只得抓起包包逃似的跑出家门。
　　打了个车直奔事先约好的西餐厅，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半小时，男方还没有来。我也不急，找了个座位坐下，要了一杯咖啡，拿出手机看电子书。
　　正沉浸在剧情里，就听到耳边一个柔和悦耳的男声说：“您好。”
　　我抬起头，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我桌前，“请问，您是陆霏小姐吗？”
　　我心神一凛，知道正主儿来了，立刻收起手机站起身来，“是的，我是陆霏。您好。”
　　“顾乘风。”男人温文尔雅的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哪里，我也是刚刚才到。”
　　我与他相握了一下手，就各自坐了下来。侍者走过来递上菜单，他翻开，抬头问我：
　　“陆小姐喜欢吃什么？”
　　我翻了翻菜单，被上面五彩缤纷的菜名和图片弄的眼花，干脆随便点了一份黑椒牛排。
　　他点了一份烤鳕鱼，在侍者要走的时候，又忽然叫住他，加了一份西米露。
　　“这家的甜品做的不错，陆小姐可以尝尝。”他笑着说。
　　我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我刚刚有些口渴，正在腹诽怎么没点一份甜汤呢？
　　我不由仔细打量起对面的男子。
　　他的面容文雅清秀，眼神明亮，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他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松松的系着一条领带，随意而闲适，头发削的很薄很碎，自然的垂在额前，更显丰神俊朗。他的皮肤非常好，白皙透明，似乎没有一丝瑕疵，泛着白玉般温润的光泽。
　　一个男人竟然有如此清透的皮肤，真让我羡慕嫉妒恨啊！不过，也许他是用粉底了？是什么粉底呢？能够这么自然？等等，一个大男人用粉底，是不是太自恋了啊！
　　我正在胡思乱想，就听顾乘风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没有！”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家发呆，不好意思的讪笑着抬手去抓头发，猛然想到刚刚盘好的发型，又扯着嘴角把手放下来。
　　顾乘风唇边的笑意加深，最后竟笑出声来。
　　我不解的问道：“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陆小姐很可爱。”
　　我的脸有点烫，正不知怎么接话，侍者就来上菜了，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可麻烦随即又来了，我这个长这么大只喜欢吃老妈烹饪菜肴的土包子，压根就没吃过几次西餐，连刀叉都拿不利索，切割起牛排来更是费力了。我怕用餐礼仪做的不对丢了脸，只得偷偷抬头去看顾乘风的一举一动，没想到正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微微笑了笑，拿过我的餐盘，我正纳闷，就看到他拿起刀叉，娴熟的切割起盘里的牛排，仅仅一会儿，他就把餐盘轻放在我的面前，而那整块牛排已被分割的如麻将块一般大小了。
　　我的内心涌上一股暖流，这个男人，还真是懂得照顾别人呢！
　　我们边吃边聊，无非就是各自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琐事，气氛倒也融洽。我发现他吃的很少，半个手掌大的鳕鱼，他只吃了四分之一不到，就放下了刀叉。
　　甜品上来了，我把西米露喝完，他又把冰激凌推到我面前，微笑着说：“我不喜欢吃太甜的，如果陆小姐不嫌弃，就帮我吃了吧！”
　　我一向视甜食如命，虽然肚子已经饱了，但还是受不住那股香甜奶油的诱惑，说声谢谢就接了过来。
　　“陆小姐，你还没有问我那几个重要的问题呢！”
　　我正埋头吃着，冷不防听他这么说，不由抬头道：“什么问题？”
　　“我有没有房子，开什么车，工资多少，存款多少，有无兄弟姐妹，父母身体是否健康，等等？”
　　我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他无辜的耸耸肩，“这些不都是女孩子们最关心的问题吗？”
　　我咽下最后一口冰激凌，半是玩笑半认真的说：“顾先生，不是所有人在择偶时都把物质标准放在第一位的。虽然当今社会，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但只有金钱却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更容易坍塌。”
　　“那陆小姐认为，什么样的感情才能长久？”
　　“灵魂伴侣。就是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外界如何风雨飘摇，天崩地裂，而对彼此的爱，岿然不动。您听过一首歌叫‘死了都要爱’吗？我觉得，那首歌就差不多说出了我的心声。”
　　“死了都要爱吗？”他喃喃的重复，脸上飞速掠过一抹奇异的表情，但下一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的微笑，“陆小姐的诠释真是另类。”
　　“对了，听说您想找一个在医院工作的女朋友，为什么呢？”
　　我问道，顺势把空冰激凌杯推到旁边，不经意间看了眼窗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
　　“司宸？”
　　我来不及细想，匆匆对顾乘风说了句“抱歉”就要追出去，然而，脚还没迈出一步，就听他在身后说道：“陆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回头，诧异的发现司宸竟然走了回来，站在了正对着桌子的玻璃窗外。我收住了脚步，向他挥手，“司宸！”
　　司宸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了我一下，对我微一点头，就把视线转向顾乘风，略微一怔后，微微蹙起了眉。顾乘风神色淡定的微笑着，与他目光相交，仅仅一瞬间就分开，扭头问道：“他是你的朋友吗？”
　　我正要回答，顾乘风却看向我的身后，我也回头，看到司宸大步而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小霏，跟我走。”
　　我愣住了，司宸是在干什么呀？此情此景，让人不误会也难。我下意识的去看顾乘风，他正盯着我被牵住的手，唇角缓缓上扬，笑容在一瞬间带上一丝邪魅。
　　“陆小姐，你跟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无论什么关系，你只要记住一点，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司宸冷冷的说，也不去管顾乘风如何反应，拖着我就向外走。我被发生的一切弄得猝不及防，司宸抓的我紧紧的，根本挣脱不开，只能随着他去了，在跨出店门的一刻，我转头看去，只见顾乘风闲适的插兜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