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芳华》一抹浮尘

15、王姨娘大闹静园

　　“…那是宫里头出来的，价值连城，别以为托生在太太肚子里就了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得归你，我呸，你那破身子顶多就配拿个夜壶，你今天不把那画还给三姑娘，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鬼屋！”那是个二十七八的妇人，长得平常，静琬听说静香的生母王姨娘生性泼辣，是这府里最不会做人的姨娘，想来就是她了，应是为了静香送她的那副画。

　　鸢华被气得小脸儿发白，抬了手就要往王姨娘脸上打，雪晴从后面拼命的抱着她，道：“你和她这样的人置什么气，你要是打了她，姑娘再有理等会子也都说不清了，为姑娘想着，你且忍下她！”

　　“我，我忍不住了！”鸢华使劲的想挣开雪晴，雪晴急了，怒骂旁边看着的小厮们：“你们都是死人？还不过去把王姨娘拉走！”小厮们听了话忙都过去拉王姨娘，王姨娘发了狂似的一顿张牙舞爪，啐了骂道：“谁敢动我？谁敢动我我就死在这里，我看你们谁脱得了干系！”一众小厮被王姨娘吓得不敢靠近，各瑟瑟的看着雪晴，雪晴恼了，干脆放开了鸢华，自己冲到王姨娘跟前，怒道：“王姨娘想死是不是？那就死给大家看看啊，他们怕我不怕，反正是下人，贱命一条，又没什么儿子女儿的，只要王姨娘敢死我就敢陪！”

　　雪晴怒红了眼瞪着王姨娘，王姨娘不曾想这雪晴是如此厉害的货色，根本不受她的威胁，她本就不想死的，又有三姑娘在，她哪里情愿死，可是眼见着雪晴得势不让，再争持下去只怕自己就没得台阶下了，便偏了身，道：“谁稀罕你这泼皮陪，你是贱命，我却还有女儿！”

　　静琬倚靠在门口，抿着嘴轻笑，身后忽然有些杂碎的脚步声，静琬回头，竟然是别处的婆子丫头们，少说二十几个，那些婆子丫头是得了消息来看热闹的，远远的瞅见门口倚了个人，领头的婆子只当是哪个体面的大丫头，不曾想竟然是静琬，当下一惊，忙回了身命众人该干嘛干嘛去，又偷着看眼静琬，静琬也正瞅着她，便是不敢多呆，立时也走了，静琬只以为看热闹是国人的本性，更何况这以八卦为娱乐的宅院中人，便也没多追究，只又回了身细细瞧着里头，听得雪晴在那儿大声道：“这么说王姨娘是不敢死了？不敢死还不走人？难不成还要我叫他们拽了王姨娘走？”

　　王姨娘一时语塞，咬了嘴皮怒哼哼的转身出去，静琬这时立正身子等在门口，带上满眼的笑意看着气冲冲走来的王姨娘，王姨娘见了静琬怒火更盛，刚想骂上两句，静琬便嘴角一抿，温温的先开了口：“母亲正准备给三姐寻个好亲事，姨娘今日这事做得实在不漂亮！”

　　一句话说的王姨娘后悔不已，张着嘴呆愣在那里，静琬很满意她这个反应，嘴上的弧度又拉大了些许，领了后头的小厮往里头去。

　　鸢华的气却还是不消，气鼓鼓的搬了杌子就要去东墙把那画取下来还给静香，雪晴坐在桌子旁，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心里很是不解，王姨娘虽是三姑娘的生母，可府里庶出的少爷姑娘平时都是很少往生母的住处去，生母不经允许或是召唤更是极少往少爷姑娘们的屋子走的，王姨娘即便去过翠微园，想来次数也少，怎么那画上午才送来，她下午就得了消息，并过来闹腾？雪晴这么一推敲，心里便有了底，却是不多说，望眼旁边把玩着砚台的静琬，雪晴微微一笑，方才她们好不容易才将王姨娘逼走，四姑娘却是一句话就让王姨娘走得心服口服，她自认为府里头这么多下人，她算是个聪慧的了，可四姑娘这份睿智，她实在赶不上！看眼旁边已经登上杌子的鸢华，雪晴掩了嘴笑：“你这是做什么？要取也得叫个高大的家丁来取，就你这身量，只怕破损了这好画！”

　　“什么好画，才挂上第一天就给姑娘招来这么一霉头，我没撕碎它就是好的了。”

　　静琬这才放下手里的砚台，起身到鸢华的背后，笑道：“这画别取它，霉头都触了总不得白触吧，合着也是副名画，我干嘛这么傻，招了别人的骂后又将画还回去，我图个什么？”

　　雪晴在旁看着静琬微笑，鸢华站在杌子上愣了一瞬，然后哦哦哦的说：“姑娘这话在理，我们干嘛这么傻，便宜了她们，不取，不取，不取了！”说罢就要下来，雪晴忙笑着过去扶她一把。

　　静琬又往桌子旁坐去，将笔墨纸砚挪至一边，倒上三杯茶水，自己拿了一杯喝着，又示意雪晴鸢华喝另两杯，雪晴鸢华各自犹豫着不喝，静琬无奈作罢，笑着把另两杯端过来一并喝了，雪晴鸢华看着直笑，静琬道：“现在你们给我说说，王姨娘是如何开始来闹的。”

　　鸢华不等雪晴开口便先道：“那个女人还有什么规矩可讲不成，直叫着姑娘的名字要姑娘出来，我们正在姑娘寝屋里收拾，听到便出来，雪晴走在前头，不想一掀开帘子便有个瓷碗飞了过来，差点打在雪晴的脸上，好在雪晴避开得快，这才没伤着，后来屋里的瓷盘又被她打碎了几个，我们使劲的推骂才把她逼到院子里，没向她还手，她却还不知好歹，竟骂姑娘难听的话，若不是雪晴死抱着我，我早就在她脸上甩两个耳光了！”

　　静琬听了眉头紧拧，这王姨娘想来是误把雪晴当自己了，看向雪晴：“真没伤着？”

　　雪晴笑笑：“没呢！这事姑娘打算如何办？照我看，还是回了太太的好。”

　　静琬却道：“明日是母亲的生辰，传到母亲那里去又将是件令她头疼的大事，何况这件事只怕还牵扯了她人，我们暂且别回母亲，先自己把事情摸清楚，若事态果真严重，等过了年再说给母亲听也不迟。”

　　雪晴听了这话知道静琬与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点点头，鸢华见雪晴也同意便没多说，静琬想起明日便问寿礼都准备的如何了，雪晴说一切都已妥当，要她放心，主仆三人又说了会子话后三姑娘捏着帕子满脸焦虑的走进来，静琬瞅见了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鸢华脸色一沉，不情愿伺候她，便推说替静琬把文房四宝收起来，往寝屋去了，雪晴倒沉得住气，给静香倒了杯茶，静香接过又搁桌上，拉了旁边静琬的手焦急的问：“四妹可哪里伤着了，我听说王姨娘对四妹做了些不敬的举动！”

　　静琬坐在那里微微一笑，心里的怀疑一下得了验证，仰头看着静香：“三姐如何知道王姨娘对我做了不敬的举动？”

　　静香神色微滞，笑说：“方才往四妹这里来，路上遇上王姨娘了，见王姨娘神色不对，三姐便问了她，王姨娘如此大不敬，实该受罚。”

　　雪晴在旁冷冷笑着，王姨娘从这里出去有好会儿了，她怎么可能在路上碰着她，这三姑娘，做坏事也不说做周全，总得找了王姨娘问清了情况再来做假好人吧，才开口便露出了狐狸尾巴。

　　令雪晴意外的是静琬竟然没有揭穿她，只微微笑道：“没伤着我什么，我身子虽不好，却巧躲得快，避开了。”

　　静香神情失望，静琬雪晴各在仔细的瞧着她的脸，这静香也算是有功力的，很快笑着坐了下来，道：“没伤着就好，明日母亲生辰，家里女客定然多，四妹能安然的见客就最好了。”静琬抿嘴点着头，却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两人只闲聊了几句静琬就推说头有点疼，想休息一下，静香便知趣的回了翠微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