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芳华》一抹浮尘

23、佟氏的心计

　　周守业便点点头，静香的事儿就先锁定这个年子庚了，佟氏想起元成，便将早上周老太太说的那番话向周守业说了，并道自己看着那秦家大侄女着实也不错，周守业却道：“妇人之见，只为后宅中的那点小事儿算计，男子汉，该以事业为重，努力打拼之余也得有人帮衬，娶个家世好点的妻子，助他少拼搏个几年十几年的，岂不比娶个家世一般的好去甚远？”

　　佟氏听到这儿想起自己家世平平，没能帮上丈夫什么忙，丈夫是不是心里不悦？念及此面上一时不好过，周守业瞅见了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怕她再多想忙话锋一转，接着道：“像为夫这般以经商为业，没入仕途的自然是不需要如此，可聪明如那年家后生，知道娶一个家世稍好一点的妻子，这才是俊杰，成哥儿的婚事断然不能大意，他一心想往官场上去，我们若是给他定了门不够周全的亲事，日后不但影响他的仕途，只怕你我也要招他不满。”

　　佟氏被丈夫这话说的一怔，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可是老太太和丈夫各陈一词，她夹在中间有点为难，方想说什么，就听得丈夫道：“成哥儿的婚事若是不好办，太太就暂且先费心操持香姐儿的，毕竟哥儿家的，弱冠成亲也不迟，姑娘家却是不好耽搁。”佟氏点头，周守业叹声气又道：“澂州大户若是不好找，往外了去寻，宝清，玖州，福顺，安顺，安台，这些地方都可以，总有适合的人家。”

　　佟氏虽觉事情难办，可想起是为自己儿子操持，再难她也有心，便笑着应了，见周守业也是累了一天，便起身吩咐候在外头的含盈耘翠打水进来。

　　佟氏向来是亲自服侍周守业洗漱的，含盈耘翠只在旁端着洗具候侍。

　　周守业躺在躺椅上，闭着眼泡着热水脚，佟氏在旁柔声道：“妾身知道老爷今日累了，可妾身还有一事要回明老爷。”

　　“有什么事太太自己做主就是了。”周守业闭目养神中。

　　佟氏微笑：“是关于王姨娘的事。”

　　周守业还是闭着眼，幽幽道：“内宅的事向来是太太管。”

　　见周守业还是不睁眼，佟氏道：“事情牵扯到了香姐儿和琬姐儿，妾身觉得老爷有必要知道。”

　　牵涉到两个女儿，周守业便开了眼，心想应是什么大事了，要不妻子不会这么晚了也定然说给自己听，便问是何事，佟氏便笑道：“其实与两位姐儿关系不甚大，香姐儿昨日上午把老爷曾经给她的那副画转赠给了琬姐儿，姐妹情深，这本是好事，怎知王姨娘不知如何得了信，昨日下午便跑去静园大闹了一场，摔碎了不少东西不说，还险些伤了人。”

　　这王姨娘本就不受周守业待见，这些年来她在府里胡作非为，周守业对她也是诸多不满，只是想到静香，才不至于对她怎样，如今她倒是越发的放肆，竟敢去闹静琬了！

　　佟氏瞅见周守业面色微怒，心下想应是可以说了，便道：“方才妾身去看香姐儿，远远的就听得王姨娘在院子里指着那些丫头婆子们骂，丫头们倒也罢了，那些婆子们，有的是管事的妻子，有的是妾身未嫁过来她们便已在府里做事的，妾身平日里见了也得给她们留几份脸面，怎使得王姨娘那般指着鼻子骂，妾身又念及往日王姨娘的所为，一怒之下便命人将她锁入了西南角房，不得放出来。”见周守业又闭了眼安详的躺着，佟氏知是被认可了，却还是问了句道：“妾身不知道如此做老爷可否认同，若是老爷不许，妾身立时就将王姨娘放出。”

　　周守业只淡淡的回了句：“早该如此！”佟氏喜，抿了抿嘴角，又听得周守业问起：“琬姐儿可伤着？”

　　佟氏笑：“没伤着，倒是雪晴差点就被砸中了。”

　　“太太是如何知道的，琬姐儿告状来了？”周守业泡够了便坐直了身子，佟氏忙从含盈手里的托盘中取来帕巾给他擦拭，嘴里笑道：“那孩子顾念着她三姐，非但没告诉妾身，还让她园子里的人都闭嘴不说，可毕竟府里人多，哪有不透风的墙，昨日晚上妾身便已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事了。”

　　周守业没再说什么，起身往床上去，佟氏随后洗漱沐浴歇下，含盈耘翠伺候完后才退出收拾自己，静香静琬两位姑娘的事她们也是清楚的，可太太今日却只将表面上的王姨娘之错说给老爷听，并未提及事情真相，对于此耘翠甚是不解，含盈却是得了佟氏几分感染，心思玲珑了些，一边拧着帕子一边道：“三姑娘及笄在即，眼看着就要出阁，太太若是在这个时候向老爷说三姑娘的错处，一来招惹老爷不喜，二来坏了太太与三姑娘这么些年的母女情分，四姑娘反正没伤着什么，且四姑娘自己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太太便就忍下了，今日太太过那边，与其说是探视三姑娘，倒不如说是给三姑娘吃颗定心丸，要她放心，她的婚事太太自会好好打理，不消去四姑娘那里闹腾什么。不过为这事太太心里是不欢喜三姑娘了。”含盈说完，把拧干的帕巾往脸上擦了擦，耘翠听含盈这么一说便明白了，在旁点点头，接着道：“太太不喜三姑娘，可碍着老爷，碍着母女情分不能怎样，于是王姨娘就去了西南角房，那么三姑娘的婚事只怕也会早早的就被定下来。”

　　含盈看着耘翠，两人笑而不语，各自洗漱好歇下。

　　佟氏生辰过后又是一阵忙碌，一边还是托了官媒四处物色如意的姑娘，一边又着手操办静香的事情，夫妻两人先与告假在家的温先生碰了面，周守业又考了番那年子庚的为人与学问，觉样样都好便更是喜欢，温先生甚喜，嘱其长嫂书信回安台，向年本初夫妻道明情况，并将静香的生辰八字函于信中，以供年家参考，只是这书信一来一回的须些时日，那边又要找人合八字，又要细细思虑的，待佟氏收到回信已是过了春节后的数十日了。

　　“姑娘可知，三姑娘已经选定人家了。”鸢华从外头回来，给静琬带来这个消息。

　　静琬笑笑，从砚台里沾了些墨汁，悠然的临摹着字帖，问：“是哪家少爷？”

　　“安台的一个大户，姓年，听说老爷太太都极喜欢那未来的姑爷。”

　　静琬笑着说了句‘挺好’便没再说什么，只专心的练着字，忽听得外头元奎的声音，静琬手上一滞，慌乱的将笔往案上一扔，急急的从桌案后出来，又匆匆甩了鞋子往床上爬，嘴里嘱咐鸢华道：“就说我身子不舒服，睡下了。”

　　鸢华知道这些日子静琬被元奎逼着打拳逼怕了，抿了嘴出去替静琬拦架，怎知才一转身元奎已经进了寝屋，眼睛往桌案上扫了眼，坏笑着往已经安然躺下的静琬旁边去。

　　元奎双手抱胸半笑着站在静琬的床头，也没说叫静琬起来，只开了嘴道：“第一，你这床头衣撑上没有衣服，屏风上也没有衣服，证明你现在是穿了外衣的，第二，你桌案上临的那几个字墨迹尚未干，证明你方才在练字，你的笔被你胡乱的搁在一边，而没有搁在砚台上，也没有放入笔筒，证明你是匆忙的从桌案后出来然后才往床上去的。”

　　静琬愤愤的睁开眼，这二哥什么时候推理能力这么强了，看眼元奎，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不得已起身，静琬鼓着腮帮子穿鞋下床，道：“二哥饶了我好不好，我不想练什么拳了，就像大哥说的，姑娘家的学男孩子打什么拳？”

　　元奎挑挑眉：“那大哥还说了，姑娘家的就该把女工规矩礼仪统统学好，要不二哥向母亲说说？”

　　静琬立时妥协了，这打拳虽然枯燥，可总胜过成日里摸着根毛发粗细的针在布上扎呀扎的，更何况这二哥也还是孩子，打三十分钟拳起码有十分钟是玩过去的，再说了，这打拳一直是瞒着母亲偷偷进行的，等母亲知道了，不肖自己开口，母亲便给她叫停了，如此斟酌之下，静琬温顺得像只羔羊，屁颠屁颠的跟在元奎后头练拳去了。

　　温先生自打年子庚与静香的事说定了后便提早来了府里，给少爷们开课，元成元奎一并跟着听，因年子庚尚未回安台，温先生便把他一并带到课堂上，以免荒废了学业，且他与元成元奎的课业进度差不多，温先生本就听从周守业的意思，要结合元成元奎的进度给他们讲课，他刚好一并听了。因周家已和年家商量好，只等静香及笄年家便过聘礼来，周守业便已在心里把那年子庚当女婿看待，也怕其耽误学业，允了其在家听课，并为了上课方便，要佟氏安排他住进了元成的光宇轩，年子庚不是姑娘家，且如今他与静香的事只是双方父母口头说定了，并无任何形式上的束缚，他住在周家也就无伤礼教，权当世侄探访世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