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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牛皮糖神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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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秋月知道怎么狠心的拒绝能彻底的伤安景的心,从而让她不再犯糊涂,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可怜的安景,她又说不出那么决绝的话。同时,也顾及着安大夫和沈莉馨的面子,不能搞得太僵,继续安抚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听话。”
安景被她说成是小孩子,有点不高兴,气鼓鼓的,然而看了下时间,又顾不上跟她多说什么了,急匆匆的道:“我得回学校了,再晚就没有公交车了。你要接我的电话,知道吗?不然我还会来的!”说完毫无力度的威胁,就往大门口跑去。
澹台秋月感觉被牛皮糖粘上了,但又不是特别反感,安景的单纯和直接,让她对这个孩子很有好感。澹台秋月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唤她道:“你先别急着跑,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安景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离着老远喊道:“不用了,你回家吧!记得要接我的电话啊!”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澹台秋月收到安景的电话,想着估计是到了学校,报平安的,也就接了,结果又被迫听着安景叽哩哇啦的说了一通。澹台秋月再次想要说明白拒绝的话,还没等她开口,安景就又是着急的语气,道:“哎呀!我要挂了,还有五分钟就要熄灯了,我得赶紧洗漱!拜拜啦。”
澹台秋月一次两次被她打断想说的话,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的这么慌慌张张的性格,还是在装傻了。不过打定主意,要拉黑她,不会再接她电话了。
当然,后来知道,安景是真的傻。
澹台秋月在接到安景的下一通电话之前,先收到了安景送的礼物。海史密斯的《盐的代价》,是本九成新的书,被人翻看过,书签夹着的那一页,专门划出了一段话“我觉得我爱上了你,也觉得现在应该是春天了。我希望阳光照在我头上,像音乐一样跳动。我想到像贝多芬的太阳,像德彪西的风,像斯特拉文斯基的鸟鸣声,可是一切的节奏都是我的。”
澹台秋月反复读了这段话,似乎能够体会到安景此刻喜悦、躁动以及满足的心情。然而不管从哪个方面,自己都不应该回应。但是她的行为否决了自己曾经的决定,她并没有拉黑安景,偶尔会接安景的电话,十次里可能只会接起一两次。她认为自己的冷淡,迟早会让安景厌倦,然后平缓的度过这个荒唐的时期。
事实似乎真的是这样,因为安景开始给她发了几次脾气,发现没有作用之后,也就认命的不再为此事争执了。接通电话就抓紧时间使劲聊天,不接电话的时候就发一些短信。
后来有一天,安景因为忙社团的事情,忙的太晚,怕打扰澹台秋月休息,就没再打电话,她想第二天直接去见一次澹台秋月,已经两个多星期没见过她了,非常非常想念。安景怀揣明天要见到澹台秋月的激动入眠。电话铃声在凌晨一点多把她吵醒,安景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喂?”
“你今天有什么事儿吗?”
安景一头雾水,道:“没有呀,怎么了?”
“那你今天怎么没打电话?”
澹台秋月故作平静的声音里,有着隐约的怒气和…委屈?
安景瞬间清醒过来,连外套也顾不上穿,就赶紧拿着手机走出去,怕影响其他人休息。安景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打电话的原因,以及约好要去见澹台秋月。不过澹台秋月却又别扭道:“我只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儿,没事儿就好,明天我忙,没空见你。再说一次,咱俩没可能。”
安景完全把她说的话当耳旁风,自顾自的讲了今天的事情,在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把澹台秋月说的不耐烦了之后,迅速道:“我想吃火锅了,咱们明天去吃重庆火锅吧?”
澹台秋月下意识的道:“天燥,你那么容易上火,回头又冒痘,吃什么重庆火锅。新开了家烤鸭店,明天带你去吃烤鸭。”
安景得逞的笑起来,满口答应,欠兮兮的。
澹台秋月拿着电话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反悔,道:“赶紧睡吧,明天中午去接你。”而后挂了电话。
澹台秋月放下电话,枕边放着安景送的那本书,她偶尔会翻看一下,读的非常慢,大概好几月后,才读了一半,也看到了,安景在书里藏得那个小秘密,她用红笔悄悄圈的三个字“我爱你”,旁边工工整整的写着澹台秋月的名字。澹台秋月又一次在心里吐槽安景,这行为幼稚的要命,而且一点也不浪漫。以为是寻宝游戏么!她甚至还有一点点生气,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用这样隐晦的方法试探自己的心意吗?
直到某一天,她把下面那几个字也幼稚的圈了起来,旁边也认真地写了几个字。
连起来就是:你不知道我爱你吗?小傻子。
此后,不管多晚安景都会给澹台秋月打电话说晚安,长期占据安全出口那个隐蔽的位置煲电话粥。一直持续到她搬到澹台秋月的房子里,占据了一半的空间,占据了澹台秋月整颗心。
当时的点点滴滴,均是此刻的锥心之痛。
安景又一次在泪水中睡去。
随着项目的进展,澹台秋月发现沈莉馨的担心似乎并不是凭空猜测,王建国在工作之外跟她联系的过于频繁,有时候动作也过于亲近,她简直要怀疑王建国要爱上自己了,但王建国提起来自己女儿的那种爱意与柔情,让澹台秋月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认为自己太过于疑神疑鬼、自作多情。
澹台秋月经常会听到王建国谈起自己六岁的女儿,还会拿着手机让她看照片,是个白白嫩嫩的看上去很乖的小女孩儿。头发有点自来卷,像个洋娃娃一样可爱。澹台秋月几乎在瞬间就联想到了安景,想到她的自来卷,想到抚摸她的头发时那种柔软的触感,想到她曾经跟自己说,因为小时候的卷毛短发,周围邻居的叔叔阿姨都爱逗她,喊她小绵羊,想到这些澹台秋月忍不住想笑。她在安大夫那确实见过安景儿时的照片,手里拿着一只玩具鸭子,一头卷毛,咧嘴大笑,露出漏风的门牙,好笑又好玩。她忍不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象着安景小时候应该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儿了。
“……很可爱对不对?我都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词,像个小大人一样,把我逗的呀,笑的停不下来。”王建国还在指着手机上一张照片,跟澹台秋月叙述女儿的趣事。她这样一个干练的女强人,提起女儿时满脸的温柔,眼睛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有着别样的风情魅力。
澹台秋月礼貌的笑了笑,点头道:“嗯,很可爱。”但不是最可爱的。
“我希望她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的,不需要她多么聪明,将来多么有成就,只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了。我愿生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终身吧。”王建国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喟叹。
澹台秋月为她的喟叹而震撼,这应该是每个母亲都盼望的吧,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安稳的度过一生。所以她能够理解安景妈妈的眼泪,所以她答应了安景妈妈无声的祈求。因为,她也期盼着,安景能够安稳幸福的度过一生,哪怕这幸福没有自己的参与。
“母爱是伟大的。”澹台秋月也发出一句感慨。
王建国收起手机,问道:“秋月,你有没有想过拥有一个孩子呢?”
澹台秋月摇了摇头,她并不喜欢小孩儿。
王建国又问:“那你想不想拥有一个家庭呢?”
澹台秋月思考了一下,家庭?什么叫做家庭呢?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外加一个或两个孩子?这是常规家庭的模板。很显然,这对她没有丝毫的诱惑。但是如果和安景呢?安景不够成熟,还有些孩子气,偶尔还会哭鼻子,跟她在一起,能称之为家庭吗?似乎也并不合适。更像是个一对一的幼教班。但是只是这样想想,就让她的心为之悸动震颤,这种虚幻的假设,竟让她瞬间拥有了实质且饱满的幸福感。但是,随着从这一瞬间的假想中清醒,那种折磨了自己多半年的痛觉,再次充盈心中,哽住了她的喉咙,无法说话,只能摇了摇头。
王建国深看她一眼,道:“你真是个特别的女人。我佩服你的勇气。但是如果某一天,你觉得你的决定让你痛苦了,我会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