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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族内夺权战 ...

  •   柳格和苏锐回到他们日常所居的小院子时,苏范衍果然还等在苏锐屋内。

      苏锐吩咐了柳格去准备茶水,便自己进了屋子。

      柳格早便已经累到腰酸腿痛,这时候,根本是连再挪一步,都闲太多。他本有意拒绝了苏锐,自己回去休息。可另一方面,心里又多少有些好奇,这俩哥哥弟弟的,看着也并不生疏,彼此间却是为了什么事情,闹成这样,而苏范衍又是为了哪门子的缘故,跟自己的弟弟置气也就罢了,还要连带他一个无辜路人也要狠狠地瞪上一眼。

      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柳格也就应下了差事,拖着沉重的脚步前去备茶。

      等他端着茶杯回来的时候,就有意地放轻了脚步,悄悄靠到了门边,偷听里头人说话。

      柳格距着两人所在的内室,还很有一些距离。现下已经入暑,早拆了棉帘子换了珠帘,再也挡不住人了。柳格只得在正屋的大门外头躲着,本以为就算想听,也听不到太多。却没想苏范衍的情绪颇为激动,早已不是说话,而是轻嚷了起来,倒让柳格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范衍道:“今天跟在你身边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我昨晚上就听说有个半大孩子住进了你家。苏锐,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成算?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苏锐的声音倒并没有很大,可柳格对他的声音相对熟悉,虽是隐约的,却也还是能将他的话听个七七八八。

      苏锐道:“三哥你多想了。不过是我近日刚回来,身边也没个人服侍,所以才找了个小厮过来罢了。”

      苏范衍冷哼了一声,“小厮?你出去这么多年,身边也从没要人服侍过,怎么这一回来,倒要起小厮来了。”他顿了顿,“你也少拿这些骗小孩的话来哄我。我虽不知那孩子的来历,可眼睛总还不瞎。他一身衣服,虽有稍许破损,可料子原该是极好的,想是官宦人家的孩子才穿得起的。那样人家的孩子,会来你这当小厮吗?

      苏锐似乎并不真欲解释个明白,话里没有一点的诚恳,倒让人听着十分像敷衍,“既然三哥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屋子里面的两人相对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后,苏范衍才语气极为复杂地向苏锐道:“五弟,”他这是自出现来,柳格听到第一次他这样叫苏锐,这一声五弟里,仿佛是充满了无限的感情,却又带着掩不住的沉重,然而他随即出口的话,却让柳格十分莫名,“你该知道,无论如何,你也是不能过继了那孩子的。”

      柳格在门外头呆了好半晌,他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苏范衍的那一段话是从哪里来的。

      过继这种事情,不算少见。这年头,都讲究着一个子孙供奉,没有儿子,那就是绝了根,不仅是自己死后无人祭祀,就算祖宗的香火都可能要跟着断掉。因此若生不出来,就是过继,也一定是要过一个的。可这过继一事,是要经过族中同意,写进族谱的,过继的也都是族中人家的孩子,断没有随随便便找一个,就能过继的道理。

      正是因为这行为都匪夷所思,柳格就更不明白苏范衍是从哪里蹦出了这样一句话来,还说得这样情真意切,煞有介事。

      苏锐大概也同柳格一般,好半晌都没能回过味来,琢磨出苏范衍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委实奇怪到极点的主意。

      他有些啼笑皆非,“三哥……”柳格才小他几岁,认来做儿子?称个叔,占点口头便宜也就罢了。真要是过继来,别说这可能不可能,就是真办成了,柳格肯开口管他叫父亲,他还不敢认呢。

      苏范衍却像是越想就越觉得这就是苏锐正在打的主意,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要提起一个他本来避讳莫深,绝不想提的话题,他道:“五弟,你自己也知道你……”

      却并不等他说完,苏锐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他显然也并不想与苏范衍讨论这个问题。他打断了苏范衍的话,对着门外头叫了一声,“柳格,你一直站在外头干嘛呢?还不快点拿着茶进来。”

      柳格吐了吐舌头,被苏锐发现了,他也并没有特别心虚。苏锐能在这么个时候恰好就出声叫他,显然是早知道他就在外头偷听。既然苏锐知道了,还在里头继续与苏范衍说话,那也就是默认了让他偷听,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好心虚的了。

      柳格端着茶进到里间。苏锐的脸上果然并没有怪罪的神色,可苏范衍的脸色却实在就称不上好了。

      将两杯茶,在苏锐和苏范衍面前,一人一杯放好。柳格很自觉地转身要走,苏锐却懒洋洋地冲他摆了摆手,“无妨,我和三哥也不是要说什么密话,你呆着吧。”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简直就是要把苏范衍死死压着的怒气挑破了似的。

      柳格还真有些纳罕,也不知道这苏范衍到底是在气些什么,能气成这样,却又总是这么苦苦压着,还非要揪着苏锐谈一个明白。而苏锐却总是淡淡的。他并不像对这位他口上恭恭敬敬喊三哥的人有什么不耐的样子,只是却像很不愿与苏范衍纠缠他想谈的那些问题。

      柳格的好奇心实在是被挑到了顶点。而既然苏锐已经说他可以留了,不管苏锐的意思是把他当挡箭牌来用,还是什么,他干脆也就大大方方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苏范衍瞪了苏锐一会儿。后来竟索性再不顾忌了,既然苏锐都不怕家丑外扬,他又担着哪门子的心呢。

      他开了个头,“大哥已经给我透了话,说过几日要召开族内大会,要谈什么问题,你也心中有数。我不管你心中究竟有没有成算,我在这边给你担着心,你就总该透个章程给我,至少告诉我,你到底打算最后如何吧!”

      苏锐没有马上开口,他用碗盖儿拨着茶叶,一时竟像是拨得出了神,逼得苏范衍又忍不住逼问了一次。

      柳格在旁边听了半天,连蒙带猜,算是把事情搞了个七八分明白,就忍不住觉得既兴奋又失望。

      兴奋者,是他还头一次这么真真切切地听到旁人家的内部纠纷,权财争夺;失望者,是这件事情,其实实在太多常见,不过是内斗得再厉害,也都捂着不让外人知道罢了。可谁家里又没有点龌龊龃龉呢。

      苏范衍要找苏锐来说的这件事情,不过是一桩族内的争权多产罢了。

      柳格听了半天,才勉强猜出来,这苏家村的族长继承,倒与旁处很是不同。苏锐的父亲,并非家中长子,却不知怎的继承了苏家的族长之位,而竟也还理所当然地得到了苏家村中各位耆宿的认同。苏家村里众人,当时对这件事情,都没有任何异议。

      可问题却在,苏锐父亲死得早。那时苏锐还小,自然担不起族长之位。这族中的产业,就由苏锐父亲的大哥,即是苏锐的大伯,同村中极为说得上话的耆宿一起,共同管理。

      按说,现下苏锐已经成人,又回了村子,这族长之位和族中产业自然是都该交还于他的。然而,在手里握了多少年,指不定从中又谋得了多少好处的东西,又怎是说交回来就交回来的。

      这时,苏锐的大伯倒是联合了村中老人,要开一个族内大会,打算按照外间的常规,确立苏家村内的嫡长子继承制度。就从苏锐父亲的一辈算起,他们的说法是,当时就该将族长之位传给苏锐的大伯,而非他父亲的。当时虽然没有这么做,这些年却一直都是苏锐大伯在代行族长之位,虽有份无名,但他一直兢兢业业为族人谋事,现下就该把这个名给正了,要苏锐让出宗子之位,也搬离出这间族中祖屋。

      苏范衍费劲口舌地说了半天,苏锐却雷打不动,别柳格还要淡然,就像这事与他没一点关系似的,真真是一个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就连柳格在一旁听着,也都要为苏范衍感到愤懑,这明明就是苏锐的事嘛,他都已经急成这样了,倒是苏锐这个当事人跟没事人似的。也就难怪苏范衍一副谁都欠了他八千两的样子了。

      看着苏范衍的无奈样子,柳格原谅了他把气往自己身上撒的无良举动。

      他这边正同情着他呢,就听苏范衍最后总结了一句,“是,族产本来就是属于整个族里的,不是个家的,没个争来争去的道理。我估计你是既不在乎那些族产,也不在乎一个族长的虚位的。可这祖屋呢?你若不是宗子,自然就没个住在祖屋的道理,这可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还有那些你说是苏家不二之宝的书,难道你也不在乎了吗?你信不信大伯若搬进来,话了事做了主,他要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些书都牢牢地缩在书库里,加上十把锁,让它们自己在里面发潮腐烂,用不见天日!”

      苏锐一直事不关己,听到苏范衍这一句,倒是抬了眼皮,笑意满脸地道:“我若舍不下这屋子,也不会在外面游荡这么些年。至于那些书,我若是肯去跟大伯说,自动放弃了这族长之位,只要他把书给我,他怕是巴不得点头呢。三哥,你信也不信?”

      柳格发现,这苏锐实在是很有些没事找抽的特质。话怎么说都行,从哪个电子上去说也都行,可苏锐每每却总是挑了最让人生气的话去说,简直是一副恨不得跟他说话的人都被活活气死的样子。

      却不待苏范衍发飙,苏锐就猛然转了个话题,开口问道:“现下洛阳形势如何了。我回来时听闻,似乎是已经有义军围了洛阳城,要开打了?”

      苏范衍楞了一下,没想到苏锐会这么突然地转换话题。听见这个问题,他本来已经要冲天,这下说什么也压不住的火气却像是一下子灭了,脸上竟还露出了一丝隐隐的恭顺,这表情却是跟他刚刚气呼呼地以兄长身份来教训威逼苏锐时全然不同。可他却又故意把这一点奇怪的神色掩住了,话里的口气也跟刚刚没有太大差别,不过是没了那些火气而已,“还能如何?围着呗。洛阳到底不是其他地方,城坚粮足,任谁要打,没个一年的时间也休想下来。这还有得对峙呢,哪这么短的时间就会有变化。”

      他顿了顿,眉头一皱,“你不会是想……”

      苏锐失笑,“我哪那么无聊。”

      这一句哑谜,柳格是听得如陷迷雾。他不禁求解似地看向了苏锐,而苏锐也恰好正把目光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一碰,苏锐微微一笑,问道:“你觉得这两边谁能得胜?”

      柳格一翻白眼,他知道一路是官军,一路是义军,可也就是这样了。两边主将是谁,各有多少兵,各有多少粮,武器装备如何,兵民士气如何,就是通通不知了。这么个一问三不知的,苏锐竟挑过所有信息,一直问到两方最后谁会赢了!他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他知道谁会赢呢!

      柳格觉着苏锐是问得莫名其妙,苏范衍却是突然一下受了好大的刺激。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究竟是哪刺激着他了。他在苏锐这里呆了半日,按柳格来说,不管是苏锐这副事不关己、油盐不进的态度,还是他找抽的应对,都实在该让苏范衍火冒三丈。可这些苏范衍都生生地忍住了,却只是为这莫名其妙地一问,他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也不说,就摔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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