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传奇 第一部》月云霜曙

15、第 15 章

　　十五

　　太学主走得很慢，一路走一路欣赏沿途的风光，显得很悠哉。得知曲怀觞可能在此的消息的时候，他也是十分惊讶，但转念一想，倒也能将事情的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不由咂舌。

　　分桃断袖，龙阳之好，自古有之。学海无涯里又唯独乐部招收女学生，其它部里偶有传出这样的消息，师生们都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倒是从来没有听说曲怀觞有这样的嗜好。尤其，对方那个人又是日盲族的太阳之子，那可不是个甘居人下的主。这倒让人生起了些兴趣，不知再见曲怀觞时那人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一边想一边继续前行，除去在入口处遇到了些小小麻烦，后面这段路程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

　　太学主心情不错，这感觉有点像是去拜访多年不见的小友，而事实上也算是如此，曲怀觞还在学海的时候还曾叫过他一声“老师”。

　　他终于看到竹屋的时候，曲怀觞早已恭候多时。曲怀觞往面前的两只茶杯里注入茶水，右手虚抬，道了声：“请用茶。”

　　太学主点点头，坐在了他对面，浅尝了一口嫩绿的茶汤：“不愧是学海第一的妙手，好茶。”

　　“老师过奖了，你若尝过千叶传奇的茶艺，便看不上吾这小小的把戏了。”

　　没想到他竟会主动提及千叶传奇，太学主颇好奇地注视着他，那含笑温文的脸上竟全然是一派平静，瞧不出什么端倪。眼神转向门外：“你这儿挺清静的。”

　　“短短两日三名贵客来访，谈不上多清静。”

　　“哈。”太学主笑了：“你的率直吾一向欣赏。不好奇吾怎么找来的吗？”他正是这“三名贵客”之一，十分有自知之明。

　　曲怀觞又为两人倒了杯茶，才说：“素还真能找来吾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若要找一个人，不需自己亲身动手，若对方不是主动找上门来，也必有人将情报送到他面前。千叶传奇嘛，似乎与素还真处得不错，他会知道也很正常。至于老师，吾想，跟踪素还真、千叶传奇虽不可能，但派人跟着秦假仙总是轻而易举之事。”

　　太学主点头：“猜对九成。”

　　“那剩下的一成呢？”

　　“你的下落是秦假仙告诉千叶传奇，而非素还真。”

　　曲怀觞一怔。千叶传奇与素还真前后脚到这山谷来，他一直以为是两人约好的，这样看来竟只是个巧合而已。素还真昨日曾说愿为他隐瞒，之后千叶便来了，他还道是素还真哄他，原来是错怪他了。这样一想，原本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小小芥蒂便也消散了。

　　只是此时，说隐不隐瞒也已完全没有意义。若是一日前，这个选择摆在他面前，或许他还有些犹豫，远离江湖对他而言，可是不小的诱惑。至于千叶，他尚厘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而此刻，千叶传奇已代他做下选择，不管曲怀觞是如何看待自己，他即已做下决定，便连犹豫的机会也不留下。

　　暗自摇了摇头，若非是千叶这样的性格，换了其他任何人，他也不可能再动心。

　　“相信吾的来意不必多说。”

　　太学主的声音令曲怀觞回过神，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学生可还有拒绝的机会？”

　　“哈，请吧。”

　　跟随太学主回到学海旧址，曲怀觞不由生出景物依旧人事全非的感觉，当日在这与太史侯争夺学海教统之位时，哪里想得到两人不过都是太学主的棋子罢了。但他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性格，也并不太悲伤。又回到当年读书时所住的房间，竟然没有大的改变。只是一应寝具都是崭新，看来太学主倒是挺上心。

　　肥嫩嫩上好的鱼饵啊，能不上心吗？

　　曲怀觞躺到床上，自嘲地想。

　　太学主的野心昭然若揭，无非是想用他来对付千叶传奇，引他前来学海自投罗网。曲怀觞此时虽功体尚未恢复，但坐以待弊不是他的风格，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可不愿乖乖做待鱼上勾的饵。而今耽误之急是与千叶传奇取得联系，可惜他虽离武林不久，但当下局势瞬息万变，也不知有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曲怀觞皱起了眉，心里有些后悔昨日素还真来的时候没有多向他问些当前的局势，以致自己如此被动。但转念一想，他又放下心来，他无法与外界取得连系，但素还真两人得知此事应不会坐视，主动派人来与他接触才是。

　　以不变应万变吧。先静等消息，若有机会再趁机溜走。

　　曲怀觞打定主意后也不再烦心，他坐在床头视线转向窗外。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邪氛满天，早已不复当年学海的清明。

　　“希望一切安好。”

　　他口中喃喃念道，心头不知为何却闪过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