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传奇 第二部》月云霜曙

1、第 1 章

　　一

　　千叶传奇突然睁开眼，觉得胸口发闷，心脏跳得厉害。他刚刚看到了什么呢？千叶传奇试着回忆梦中的一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真是奇怪，明明刚刚才在梦中亲历，此时却什么也忆不起。他再度放松全身，躺回床上。

　　闭上眼，脑子里清楚得可怕，没有一丝睡意。门外响起轻微的声音，是万古长空守在外面。

　　千叶传奇索性坐起来下了床。他没穿鞋子，光着脚为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冷茶苦涩得难以入喉，他喝了一杯没再饮。千叶传奇走到门边想把门打开，手留在门闩上却没有动。他停留了片刻，靠着门滑坐下来。门板被他压得“哐铛”一响，门外的万古长空警觉，坐起了身子。

　　千叶传奇靠着门，心中不能平静，一片混乱。与罗□□手时受的伤还未痊愈，隐隐作痛。千叶深吸一口气，喉咙一痒，忍不住咳了起来。

　　门外的人着急起来，按着门便想要推开。

　　千叶传奇按住木门的另一边：“吾无事。”万古长空迟疑片刻，停下了动作。

　　半晌，屋内再没有声音，万古长空心中升起不安，轻道：“太阳之子？”

　　“吾还是太阳之子吗？”千叶传奇的声音太轻，有些听不清：“投降天都，吾让你们失望了。”

　　“日盲族人都相信太阳之子的选择。”

　　“哈。”

　　屋里传出这一声后又安静下来。万古长空也在门外靠着门板坐下，与千叶传奇只隔了薄薄一层木板。

　　不知过了多久，万古长空坐到几乎要睡着，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他差点往后栽倒。万古长空立刻清醒过来，他抬起头，千叶传奇正俯正身望着他。

　　“吾要出去走走。”

　　万古长空没说话，爬起来跟在他后面。千叶传奇慢悠悠地转着，路上碰到了几队巡逻的卫兵，看见是他们，也远远地避开，并没有为难。万古长空一直跟到天都最高的塔顶。

　　夜晚的风很大，尤其在高处。天都周围是平原，没有高山遮挡，长长的围墙筑在四周，守护着中间的高塔，若在墙根下，一眼望去，会看不到尽头。但在中间的塔上瞭望，一切都尽在眼中。围墙往内数里都没有人居住，只是偶尔会有巡察的士兵经过，宽阔的空地一直延伸到中央的双子塔。双子塔四周还是有房子的，只是双子塔太过显眼，反而让人注意不到其它。天都的众士兵都围绕着双子塔生活，越靠近中间的地带，士兵的品阶越高，贴近双子塔的，便是几位将领的住处了。

　　双子塔下半部连在一起，最底层是宽广的大殿，若是有事商讨，罗喉会高坐居中，左右依品阶身份依次站着众将领，最近的位子留给了黄泉。大殿往上，便是罗喉亲近的人的住处了。罗喉住的地方更上去一些，身居高位者都不爱屈于人下。许是为便于监视的缘故，千叶传奇的屋子离罗喉竟然非常近，比黄泉、君曼录尚要近些。双子塔再往上便分为独立的两座塔，在这两座塔中间偏上的部位，是警戒用的瞭望台，塔顶反而没有人，听说罗喉偶尔会上来吹风。

　　今晚罗喉没有来。

　　千叶传奇扶住塔沿堆砌出的护栏，往下望去，夜已经很深了，大部分人已入梦乡，塔下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少数几盏孤独的灯光，照不亮黑夜。

　　“站在这里，会有可掌握一切的感觉。”千叶传奇突然说：“难怪罗喉会喜欢这里。”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也会有守护一切的感觉。

　　万古长空仍然没有吭声，他知道千叶传奇的话其实并不是对他说的，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应。

　　千叶传奇偏过头，看着万古长空：“现在族人的境况不是太好，请他们多忍耐。”

　　“日盲族不会屈从逆境，亦不会做无谓牺牲。”

　　千叶传奇点头，没有再说话。他将眼神再度移向黑暗中的远方，思忖着如果夜盲族再度与罗喉发生冲突，可以利用的地利。

　　在他看来，天都的防守可说不堪一击，广阔的平原毫无可倚仗的天险，集中于一处的抵抗在被围困的情况下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然而，天都却拥有最坚固的防守与最锋利的进攻，因为它有罗喉。罗喉不除，攻打天都只能以失败告终。

　　麻烦啊！千叶传奇揉着额角，心想：人不可能没有破绽，罗喉的破绽又是什么呢？

　　千叶传奇还没有想到答案。夜色愈加深沉，连他都不由感到一丝寒意。他转头看到一直静立在身后的万古长空：“回去吧。”

　　走到房间门口，千叶传奇吩咐万古长空回去休息，万古长空本不愿，但也无法违背千叶的意愿，离开了。千叶传奇奇一直望着万古长空离开，才推开门走进屋内，明明起床的时候精神奕奕，此刻却困得不行。千叶传奇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打理，脱了外袍便躺上床。

　　不想，却碰触到另一具温热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