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传奇 第二部》月云霜曙

12、第 12 章

　　十二

　　琉璃仙境的清晨是安静的，没有嘈杂的人声，也没有江湖的喧嚣。今日，与平常每个日子都一样，叶小钗在莲池边练剑，莲旁亭中，素还真在弹琴。

　　随着琴音，叶小钗的剑也时快时慢，舞出一片刀光剑影，却没有杀气。每日清晨的功课，说是练剑，不如更像是种享受，享受清晨静谧的时光，与好友无言相伴的乐趣。

　　然而，今日又似有些不同。

　　琴音错了一调。

　　叶小钗原本放空的心思瞬间回神。这首曲子他听得极熟，细微的差距瞒不了他的剑。他望向亭中弹琴的人。那人皱起眉头，似乎在苦恼些什么。

　　叶小钗一剑平刺，转腕，剑尖划过头顶，回身，再度刺了出去。

　　动脑筋的事一向是素还真的司职，与他，没什么关系。

　　音，又错了一调。

　　叶小钗的剑尖一顿，气息一时不畅。他回剑横扫，高高跃起，在空中转了个身，头下脚上地向地面冲去，剑尖直刺入泥土中，剑身曲起，叶小钗借力再度弹起，折向，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琴音陡地拔高。

　　叶小钗的剑却似乎突然受阻，凝滞难以前行。他收回真气，以柔力御剑。

　　琴音却渐渐绵密起来。

　　舞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形成一片剑网。

　　琴声愈快，剑网愈密。

　　琴声戛然而止，非是素还真主动停手，而是叶小钗冲入亭中，一剑斩断了琴上之弦，剑落上琴身上不及半寸，紧绷的琴弦被突然斩断，猛抽回琴的两端，划伤了主人的手指。

　　素还真望着眼前决然之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惊愕地抬起头，却见叶小钗嘴边溢出血丝。

　　你要再弹下去，我就走火入魔了。

　　“……是素某心不在焉，让好友受累了。”素还真抿紧双唇，收回尚摆在琴上的双手。叶小钗见着他手上的血珠，又多了句嘴。

　　手上的伤要及时处理。

　　“小伤而已。”看着叶小钗不赞同的神情，素还真无奈应了句是。

　　叶小钗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一副有意长谈的模样。素还真莫名心虚地看了眼手上的伤痕：“素某要去处理伤势了。”

　　小伤而已。

　　“我们的对话反过来了。”

　　意思是，我在关心你。

　　叶小钗的话接得很快，素还真不由怀疑，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谈话技巧，真是让人无法退避，脸上不由露出一个苦笑，他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素某是不是很……懦弱？”他有些艰难地说出口，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你指的是千叶传奇？

　　素还真脸上明显被吓到的表情让叶小钗心情舒畅，一向都是素还真猜其他人的心思，其他人很难猜中他的心思，原来看到别人这样惊讶的表情会让人心情愉快，难怪素还真那么喜欢藏招装神秘。

　　“很明显？”

　　叶小钗点头：你一向待他不同。

　　素还真不由苦笑：“是吾，一直不愿去面对。”

　　叶小钗偏头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偶尔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竹盈会如何。或许我们仍在江湖中沉浮，或许还是逃不了生死的宿命，只是，想必不会有如此多的遗憾。

　　他拍拍素还真的肩：你该明白的，趁还来得及的时候，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素还真抿紧了唇，神色有些苍白。是的，他该明白，只是……恐怕晚了。

　　曲径，竹篱，茅屋。

　　该是熟悉的场景，却有挥之不去的陌生感。

　　千叶传奇顺着泥土小路一路前行，却在竹篱前却步。凭他的耳力能听出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步伐轻浮，并不是什么高手。

　　会是他吗？

　　素还真只说曲怀觞在此处隐居，对他此时的状态却是只字未提。这屋子看来，像是普通田舍人的居所，倒不太像是曲怀觞一向讲求风雅的格调。

　　“这位先生，站在我家门前许久，不知有何要事？”

　　千叶传奇一怔，他竟没注意到有人接近，缓缓回过身，眼前正是那熟悉的人。

　　曲怀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