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传奇 第二部》月云霜曙

14、第 14 章

　　十四

　　回到琉璃仙境，千叶传奇直奔向玉波池的亭边。他此时便想见素还真，一刻都不愿耽搁。近了池边，远远地便见到素还真果然在那。

　　素还真正坐在亭里发呆。他面前摆了一局残局，可是没有继续下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棋盘，心中并不平静。他在等千叶传奇，又或者，他在等千叶传奇带回曲怀觞。他忐忑难安，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期望怎样的结果。

　　眼前一道阴影挡住视线，素还真垂着的眼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望向来人。

　　千叶传奇扫了一眼桌上的棋盘：“可是等吾再续未完之局？”

　　素还真摇头。

　　千叶传奇拂袖：“那便没有再看的必要。”黑的白的棋子“哗”地被扫到地上，好几颗弹起打在素还真的脚上。他动作突然，素还真被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千叶先生这是何意？”

　　“我要同你打一个赌。”

　　“哦？”千叶传奇绝口不提曲怀觞之事，让素还真有些惊异，但他毕竟还是素还真，很快镇定下来。他神色自若地端起放在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素某不知好友要赌何事？”

　　千叶传奇眼神转到放置在桌角的棋盒，伸手捧了起来。他从棋盒里抓出一把棋子道：“你我向来算计太多，虽是棋逢对手合作无间，有时却不免觉得少了几分乐趣……”

　　“素某以为先生当是非常得意于此点。”

　　闻言，千叶传奇果然笑了起来：“虽是如此，偶尔将决定权交由天意，想来也令人期待。”说完，他便将棋盒整个翻转过来，盖在棋盘上。

　　“这是？”

　　“我不知棋盒中有多少子，你不知我手中有多少子，当是公平。”

　　素还真露出了然的目光：“先生的意思是以棋盒中余子作赌，只是，有赌无注岂非无趣？”

　　“赌注嘛……就是千叶传奇如何？”

　　“……”素还真就算再镇定，听闻此言也现出讶异的神色，弹指间，他已明了千叶传奇所赌何物，不由面色复杂。

　　“坦白说，吾听到曲怀觞尚在人世的消息时非常惊讶，他当初便在吾面前断气，吾又怎会看错。不过，世上之事往往难以尽知，就算真有能令人死而复生的神妙之术也属正常，当年，万古长空不也死而复活？更别说素还真你了。”千叶传奇顿了一顿：“是以，我初闻此消息，虽感惊讶，但其实已信了。但是，吾有一事始终不明。”

　　“能让先生大伤脑筋的事想必相当曲折离奇。”

　　千叶传奇点点头，又摇摇头：“曲折是有，离奇倒未必。”他在素还真面前坐了下来，似有长谈的意思：“我不明了的是，为何素闲人偏偏要将此事告知我？”

　　“你与曲怀觞关系本就不一般，难道不该吗？”

　　“无论该不该都不应是此时。曲怀觞死时你没有告诉我他尚有生机，曲怀觞活时你仍然没有告诉我他又回转人世，可偏偏，此时，你将此事告诉我，真是让千叶倍感莫名啊。”千叶传奇手指抚过额头：“千叶传奇左思右想，就是不得解。想到最后，倒想出一个可能……”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了下来，端起已放凉的茶水为自己斟了一杯，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素还真也不催促，抬腕又为他添了些水。

　　“在完全不必要的时候告知吾这件事，你的本意只是为了转移吾的注意，因为你向吾隐瞒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你不惜破坏当初对曲怀觞的诺言。”说到此处，千叶传奇沉默了下来，他想起一些事，一些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一些他不曾细想的矛盾之处。

　　“曲怀觞他……并没有失忆对吗？”

　　“嗯？”素还真对他的问题感到疑惑，这小小疑惑却让千叶传奇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曲怀觞若真失忆，素还真又怎么会向他隐瞒事实的真相，必是曲怀觞向他如此要求，他才会代为隐瞒。想通此点，千叶传奇心绪也复杂起来。他与曲怀觞合合分分数次，却不知到底有几分真情，还是仅仅只是一方的一厢情愿，另一方的身不由己？

　　千叶传奇不再深思，徒留心底一声喟叹。这情之一字，又怎能说得清楚呢？

　　他抬起头，眼前之人表面平静，却难掩眼底紧张。千叶传奇突然哈哈一笑，语中更是万分肯定：“素还真，你爱上了我。”

　　素还真不语，既不承认，亦不否认。他默默看了千叶传奇一眼，又望向桌上倒置的棋盒，眼中有丝挣扎。许久，他的手终于按在盒底之上，指尖轻轻抚过黑漆木盒上细致的花纹，莹白的手指纤细修长，称得如玉一般。

　　“如此，素某便猜个双数。”说着，那白玉一般的手指掀开了棋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