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传奇 第二部》月云霜曙

8、第 8 章

　　八

　　素还真知道崖下有湖，可是仅是知道，走过而已。他与千叶传奇被佛业双身追杀的时候，忆起来曾经走过此处，于是带着千叶传奇跳崖求生。

　　可是悬崖的高度有点儿出乎意料，他被毒蛇咬中更是意料之外，是以没能提前仔细地搜索崖底，或是预备一些药材、食物甚至是草席被褥之类的东西，只能由着千叶背着他四处找可以歇息藏身的地方。

　　好在运气不算太坏，大概半个时辰后，千叶传奇终于找到一个野兽牺身的洞穴，很小，两人不过转身余地。聊胜于无，只是休息一晚已是足够。顺便，将晚上回山洞休息的小獐宰了，烤来当晚餐。

　　“千叶先生真是不留余地，可怜此洞主人，不但被强占了洞府，还沦为先生的裹腹之物。”素还真望了眼扔在一旁的小兽毛皮，拿袖子遮住了脸，竟似不忍再看。

　　“有的吃就不错了，不要太挑。”千叶传奇塞给他一只烤熟的獐腿，素还真撕了小块尝，獐子没烤透，膻气重又没什么味道，不由有些嫌恶：“先生杀生的技术一流，做菜的技术却是末流。”

　　“既是如此，请素贤人借贵府管家一用。”他头一次自己动手做吃的，竟然还被人嫌这嫌那，不由抱怨：“你还真是难侍候。”

　　“你自己尝尝。”素还真撕下小块肉递到千叶传奇嘴边，千叶就着吃了，这獐子大概也活了不少时间，肉质又硬又糙，难以下咽，千叶也不由苦了一张脸。

　　两人都没吃多少便吃不下去，这时天已经全黑，素还真就着火光拿出把匕首在毒蛇咬的伤口处又划了两刀，放出些瘀血，腿部立时小了一圈。千叶传奇就在旁边看着，素还真割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刀下在别人腿上一样。

　　放了血，素还真觉得困，挨着山洞睡着了。初时没怎么样，或许近些日子精神紧张，伤体又一直没有复原，兼中了毒，又泡了水，到后半夜，竟然发起烧来。千叶传奇本要守夜，只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听到他喃喃叫着冷，睁眼一看，便瞧见素还真双手抱臂，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他皱了皱眉，挨到旁边，推了素还真一把：“怎么了？”

　　素还真没其他反应，只缩得更小。千叶传奇伸手在他额头一摸，热得烫手。他又推了推，素还真只管喊冷。千叶先捡来的枯枝早用来烤肉烧完了，炭火也熄了不知多久，现在若要再出去拾柴，一来太晚，二来他也不太放心素还真一人待在这里。犹豫了一会，千叶传奇伸手将素还真拉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用手使劲搓擦他的四肢。一开始，素还真还手脚僵硬地缩着，后来许是觉得温暖许多，肢体慢慢地伸展开来，反而八爪鱼一样扒着千叶传奇不放。

　　千叶传奇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素还真此时看起来非常孩子气，一张脸烧得通红，反而显出别样的艳丽妩媚来。

　　这张脸他天天能见，只觉平常。此刻见来却多了些旁的味道，不由发怔。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这脸上流连，倒有些心猿意马。

　　素还真还在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自己被吃了豆腐，只凭本能地往温暖处挤。

　　“你这样子没防备，吾可做不了君子。”

　　那人仍是没有反应，甚至变本加利地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这个人真是……”千叶传奇使劲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讨厌的时候让人讨厌，惹人烦的时候也是烦得要命。”可偏偏，温暖的时候十分温暖，高兴的时候也真真让人高兴。

　　有一种人，就像块强力磁铁，不管什么情况下，会吸引别人所有目光，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连喜怒哀乐都会受他影响。

　　“你这人也太坏了。”

　　千叶传奇认命地伸出双臂将他搂住，素还真蹭到舒服的位置，终于安静下来不动了。千叶传奇打了个呵欠，下巴撑在素还真的头顶，渐渐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