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月云霜曙

15、第 15 章

　　十五

　　魔魁当初与火纪天官刺爷爷决斗时两人都身受重伤，魔魁更被东瀛的人暗算，用尸骨针的忍法钉住影子而不得动弹。两人遭遇连番刺杀，魔魁用两粒眼珠作为武器击退袭击者，后来素还真为他找来了森罗天眼与地心金眼，这才医好了魔魁双眼，令他能顺利与龙王鱽决斗。

　　地心金眼是千年嚣龙的眼睛，千年嚣龙可在岩层之下穿梭自如，素还真正打算利用它会去寻找自己眼睛这一点，调查魔魁的生死。他将嚣龙带到亢龙顶放它钻入地层之中，不久之后，便听到地层之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嚣龙飞快地窜出地面，头部已经消失无踪了。

　　“嗯……他果然还活着。”素还真略作沉吟，已计算出魔魁所在的位置，不再停留，往猜心园赶去。

　　猜心园中，非凡公子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到来。当他见到素还真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立即迎了过去。素还真递给他一张图纸：“魔魁还有一息尚存，你最好快点行动，以免夜长梦多。这上面记载了魔魁所在的位置，我建议你从亢龙顶北方的山壁八丈开始挖，不用多久就能挖到一条天然的通道，然后直接走过去就可以了。”非凡公子摊开一看，果然如素还真所言一般，心中便放下大半。

　　“多谢你，素还真。”非凡公子真心道，既然知道魔魁尚在人世，他心头重担放下，而眼前的人正是他思念多时的人，自然而然地便生出些旁的心思：“若是没有你，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必多言了，赶紧去救魔魁吧，什么话回来再说。”

　　非凡公子再深深望他一眼，转身就要前往亢龙顶，不料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啊”的一声呻吟，非凡赶紧转过身，便看见素还真双手正捂住脸，看似痛苦地弯下腰。非凡公子大惊失色，抱住素还真：“怎么回事？”

　　素还真深呼吸数次，才问：“什么时辰了？”

　　非凡公子望一眼月色：“大概刚过子时。”

　　只见素还真紧紧闭上眼睛，一只手按在脸上墨色的黥印上，另一手却死死抓紧自己的手臂：“我没事……”

　　“你这样也叫没事！”

　　素还真听到非凡公子愤怒的声音，虚弱一笑：“只是……毒发而已。”他刚才急着赶来告诉非凡公子魔魁之事，竟忘了时辰，以致如今在非凡面前表现出他最不愿让他看见的软弱。

　　非凡公子一怔：“怎会……”话音才落便恍然大悟，这毒正是魔魁下的，黥在素还真面上的魔毒。非凡公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紧紧抱住素还真，握住他的手，似乎想要为他分担一些痛苦，尽管这举动完全徒劳，可素还真竟也觉得此次发作没有前几次那么难以忍受了。非凡公子见素还真一直捂住脸，怕他不小心伤到自己，于是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素还真感到面上的黥印如火烧一般，几乎让人难以忍受，只好紧握双手想来转移一些注意力。非凡公子的手本来就有旧伤，被他掐得伤口崩裂，再度流出血来。然而非凡公子并没有在意，他一手握住素还真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面庞，那清秀白净的脸孔上刻印的黑色黥印从边缘慢慢变成晶亮的橘红色，直到整个黥印变为一色。橘红的颜色越来越炽烈，素还真忍受的痛苦也似乎越来越将人逼入极限，直到黥印变成血一般的深红。

　　到了此时，似乎连素还真也被这疼痛折磨得失去理智而痛苦地哀嚎起来。非凡公子听得不忍，却丝毫没有办法，只好将他更紧地搂在怀里，口里一遍遍地念素还真的名字，似乎这样就能令他好受一点。他将脸贴在素还真的额头上，觉得那处的肌肤虽被黥印印得通红，却如寒冰一般刺骨。他恨不能代替他忍受这样的痛苦，更加深觉无力。

　　待到那红色渐渐褪去，那黥印再度变成极深的如浓黑一般的墨绿色时，素还真早已全身如水淋了一遍已经被冷汗沁透了。他在非凡公子的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疲累得不想再睁开眼睛。

　　非凡公子不敢惊动他，只是抱着他，不住地抚摸着他还停不住颤抖的身躯。

　　“我没事了。”素还真虚弱的声音传来，他自嘲般地一笑：“已经渐渐习惯了。”

　　“很痛吧。”

　　“不……”素还真的声音很低，非凡公子要紧紧贴在他耳边才能听到：“还好。”

　　只是这种安慰的话当然不能让人相信。

　　“你又骗吾，可惜吾不能为你解除身上的毒患。”

　　素还真只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有否认。其实是真的还好，比起心上所受的痛苦与屈辱，身体上的疼痛反而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但是这话他自然没有说，他也不知要怎么跟非凡公子开口。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能瞒过一日是一日。

　　“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救魔魁吧，他撑不了多久的。”

　　“可是……”这点非凡公子自然知道，可是他此时如何能放素还真一人？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不会有事。”素还真说完又喘息了一下，才继续道：“你将我放到房内，等你回来再来见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非凡公子也知事态紧急，只好道：“那好，吾先去救魔魁，你在猜心园不要乱走，等吾回来。”非凡公子终于下定决心，将素还真安置在自己房内，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素还真看着他小心地关上房门，听着他脚步渐渐远去，许久都没有动作。直到确定非凡公子已经远离猜心园，他才叹了口气，挣扎着爬起来，略调息一阵，推开房门，再眷恋地看猜心园最后一眼，踉跄着脚步往琉璃仙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