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第一部》月云霜曙

10、第 10 章

　　十

　　悦兰芳带着两人到寒食草堂，他站在外面却不肯进去，说是无颜见素还真，莫召奴与非凡公子急着见素还真，也不作多想，一起进去了。

　　素还真这个时候正在晒太阳，他在寒食草堂养伤的事本来也就没几个人知道，自然没有什么人来探病，索性把武林的事丢开去了，正是乐得清闲。他此时尚不知越剑人等人战败而降的事，若是知道了，就不会有这种闲心了。

　　莫召奴一见到他，几乎难以自持，哽咽着叫了一声：“三哥……”

　　素还真闭着的眼倏然睁开，望了过来，便见着莫召奴，他眼睛发红，正看着自己，身后站着非凡公子。

　　“四弟，非凡，久见了。”

　　非凡公子还好，莫召奴一听他的声音差点就要落泪，他立即奔了过去，跪在素还真面前，忍不住将脸埋在他的膝内，语带哽咽地唤了一声：“三哥。”

　　见他如此，素还真也不由动容：“四弟……”

　　非凡公子见状，心里觉得难受，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好在这时，素续缘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响动，探出身子来，见到非凡公子不由一怔，才看到趴在素还真膝头的莫召奴，不由皱了皱眉。莫召奴的事他虽听说过，可如今见着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快，于是出声打断两人：“三叔。”

　　见是素续缘，莫召奴也不得不收敛一些，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素续缘既是素还真之子，莫召奴与非凡公子的身份便多少有些尴尬，他一来，这四人之间的气氛便不由得微妙起来。最终还是素还真开口：“续缘，你去安排一下四弟与非凡公子的住处，他们要在这住一段时间。”素续缘脸上一闪而过不情愿的表情，终究还是答应下来，素还真看出来了，可他偏偏装什么都不知道。

　　“诛灭天策真龙一事进行得如何了？”见素续缘离开，素还真开口问。

　　见他问起，莫召奴知道瞒不住他，老老实实说：“失败了。”

　　素还真掩不住惊讶：“发生何事？”

　　莫召奴便将经天子出现之事如实说出来，素还真听得一叹：“费尽心机，聚集众人之力也无法打败天策真龙，难道真是天意如此。也罢，悦兰芳人呢？”

　　悦兰芳本就在门口没有走远，此时听到素还真问起他，便自己走了进来：“唉，都是悦兰芳之过。”

　　素还真深深望他一眼，他对悦兰芳的说辞仍存怀疑，只是如今尚不想点破，便也没有多问，只想着若是有机会单独相处，再问问他详细情形。

　　于是这三人便暂时在寒食草堂住了下来，莫召奴与非凡公子相处得久了，倒也和谐，悦兰芳自知处境，凡事格外小心，也让人说不出什么来。素续缘虽心里不太高兴，但一个两个三个都是他长辈，他也没处抱怨，只能认了。

　　中间种种略去不提，倒有件趣事要说一说。这是发生在三人住下没多久的时候，素还真找时间问悦兰芳封灵岛上发生的事，两人说完，悦兰芳仿若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莫召奴与非凡公子感情真是不错，只怕素贤人都要退居其次了。”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素还真摸不准他的意思，便不动声色地说：“的确是不错。”

　　“其实……”悦兰芳想了想，欲言又止：“也没什么。”

　　“御主不必顾忌，尽管直言。”

　　悦兰芳笑了笑，眉间还有些担心，只是仍说：“真没什么。”

　　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素还真不知道多熟练，见他再三推脱，便也跟着说：“既然御主说没什么，那就没什么吧。”

　　悦兰芳呆了一呆，神色复杂地望向素还真：“唉，跟汝说话真是累。”

　　“是吗？原来素某是如此无趣的一个人，令御主失望，真乃罪过。”

　　悦兰芳苦笑道：“明人面前何必说假话呢？其实这事说有也没什么，要说真没什么嘛，难免又……”悦兰芳说了一半，又停住了，素还真没接他话头，他怕素还真再来一句“没什么”，只好自己接下去：“素贤人的四弟如此国色天香的一个大美人，素贤人也真放心。”

　　素还真眨眨眼：“此话从何说起。”

　　“瞒者瞒不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莫召奴与贤人关系非同一般，汝又何必再装下去呢？只是，莫召奴与非凡公子朝夕相处，素贤人不担心，吾都替汝担心呢。”

　　素还真此时是真愣了一会，再三回味悦兰芳的话中之意，回过神来的时候，简直就想抚掌大笑：“御主误会了。”

　　悦兰芳见他不信，似乎真的急了：“吾是亲眼瞧见……”

　　素还真摆摆手，头跟悦兰芳的凑近，轻声说：“素某跟御主说件秘密。”

　　“嗯？”

　　“非凡公子喜欢的不是别人，正是素还真。”说罢，素还真哈哈大笑了三声，推着轮椅自个走了，留下悦兰芳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素还真后来跟莫召奴将一说，莫召奴也笑得停不下来。他正在给素还真按摩腿部，助他恢复，轻轻掐了他的腿一下：“你倒挺得意。”

　　素还真笑道：“素某岂敢，只是可见你与非凡处得的确不错。”

　　莫召奴手中停了一下，才说：“我们两人也算是患难之交，自然是不错的。”

　　素还真笑笑，没说话了。过了一会，他突然问：“你觉得悦兰芳如何？”

　　莫召奴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他口气一硬：“吾能接受非凡公子，可不一定能接受悦兰芳。”

　　素还真愣了会，哑然失笑：“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吾就问问你对他的看法。”

　　莫召奴哼了一声：“吾是不是胡思乱想你最清楚，没有最好。”素还真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不禁想笑，干脆将他拉起来坐到自己身边搂着：“素某自然清楚，不就怕你多想么？还有，什么叫做‘吾能接受非凡公子’，吾跟非凡可也没什么。”

　　莫召奴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你就装吧。”被他这样一看，饶是素还真，也不由得有点脸红，他叹了一声：“你愿意，非凡公子也未必愿意，他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怎有可能会答应这种事。”

　　莫召奴也不反驳，只是看着他笑，素还真被他笑得有些发毛，问：“笑什么。”

　　“吾笑啊……”莫召奴拖长了声音：“你认识他那么久，还没有吾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