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第一部》月云霜曙

5、第 5 章

　　五

　　素还真将非凡公子安置好，便着手为他疗伤。疗伤过程进行得十分顺利，在灌入麒麟水气之后已暂得控制，而这时悦兰芳也从莫召奴的房间中出来，说莫召奴的伤势已然无碍，让素还真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素还真对盟友的关怀真是让人动容啊。”悦兰芳笑说，又露出那十分勾人的眼神。

　　“只要是正道人士，素某皆一视同仁。”素还真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答的话也很中规中矩。悦兰芳听他这样一说，挑了挑眉，正要再说什么，却见素还真抬起头往自己身后迎去：“一页书前辈。”悦兰芳见到一页书到来，也不好再说什么，静静站到一旁听他们说话，然而他们谈话的内容却让他大吃一惊。一页书明指紫星眉就是七星之主，女公子为了证明这一点而自我牺牲了。

　　七星之主的身份不会有人比悦兰芳更清楚，当前的局势正是由他与紫星眉亲自策划。只是他没想到紫星眉会这么快就曝光，如今七星亡其四，成果已算斐然，是以悦兰芳虽然惊讶却并不担心。而且听一页书话意，如今紫星眉身中剧毒尚可与之一战并全身而退，功力之精进连他也觉得惊喜。

　　素还真并没有防备他，向两人说起遗世老所言之图腾一事，此事需加紧进行。悦兰芳对当年天策真龙留下的手札十分在意，必要先一步得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是以琉璃仙境事一了，他便告辞前去寻找紫星眉，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他回到汗青编，独自一人进入密室之内，不一会紫星眉便来到了。悦兰芳与他说起图腾之事，紫星眉有意交图腾毁去，悦兰芳却不同意，他认为里面或许有提升七星之力的方法又或者绝世武功秘籍宝典，毁去太过可惜。紫星眉听他这样说也觉得心动，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紫星眉问悦兰芳：“素还真可相信你是真心投效正道？”

　　“不，他不相信。”悦兰芳不在意地摇了摇扇子，笑了：“吾自有办法。”

　　紫星眉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可不要玩火自焚。”

　　“吾助汝取得七星之力后，汝便可杀了素还真，吾自然稳若泰山。”

　　紫星眉不置可否地哈哈大笑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人总是避免不了贪婪的本性。许多事情都坏在“贪婪”这二字身上，是以人们常常说要见好就收，可真正临到事头，似乎都把这句话遗忘了。紫星眉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悦兰芳却还有。

　　悦兰芳的一生原本十分顺遂，他自出生便身份尊贵，从来没有吃过什么苦。幼时聪敏好学，早早便被立为汗青编下一任的御主，旁人说到他时总不吝于赞美，偶尔也会顺便提两句关于他那“不成材”的弟弟的话。两人虽是同胞所出，他与经天子的遭遇却天差地别，他登上御主之位时，经天子早早便被发配到不知何处看管那些故纸堆了。

　　是以，当这个“不成材”的弟弟再度出现在他面前，逼得他不得不离开汗青编的时候，他的惊讶远远大于愤怒。他久居上位，遇此挫折大受打击，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无意遇上紫星眉，知悉他七星之主的身份，两人进而策划了七星的阴谋。

　　紫星眉为了掩人耳目，可以在汗青编的牢狱里潜藏十数年之久，其意志之坚忍已非常人可及，而这种人最终为了“贪婪”二字牺牲了性命，也不由让人感叹。

　　这些都是后话，悦兰芳知道图腾之事后，便立即将此事告诉了紫星眉，两人垂涎于引灵山真龙坐化之穴中的秘密而定下黄雀之计，却没料到黄雀之后还有猎人在虎视眈眈。

　　琉璃仙境内，非凡公子已清醒。他一睁开眼，便发觉自己并非身处魔域。房内素净中又不乏高雅的装饰，以及空气中隐隐飘荡的莲花香气，在在表明了他此刻的处境。

　　非凡公子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没有什么力气，胸口更是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你伤势严重，就多躺些时日好好休息吧。”素还真见到他起身，赶了一步将他扶住。

　　“吾怕住在此处会让素贤人为难。”非凡公子四肢无力躲不开，只好口头上讽刺一下：“你最亲爱的四弟受了重伤，难道没有留在琉璃仙境里让你照顾？”

　　素还真无语地看着非凡公子，他的表情令非凡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一样，他郁闷地躺回去，侧过身背对着素还真，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素还真轻轻叹了口气，在非凡公子床边坐下。他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非凡落在被子外面的头发，迟疑一阵，还是收回手。

　　“你的伤势已无大碍，过些日子就可痊愈了。”

　　“迫不及待赶吾走吗？”非凡公子抱着被子生闷气。

　　“你就一定要曲解吾的关心到这种程度吗？”

　　非凡公子虽然被他教训，心中却是又高兴又酸涩。高兴他还关心着自己，酸涩却因他如今冷淡又疏离的态度。

　　“你以后就不要再找莫召奴麻烦了。”

　　非凡公子一愣，心头窜起一股怒火，他勉强压制下去，冷言冷语道：“怎么，心疼了？”

　　素还真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明白这话不该他来说，毕竟三人的关系太过敏感，可是又不得不说：“指魔的事到此为止，你一定要双方玉石俱焚才甘心吗？”

　　“有何不可。”非凡公子嘴硬道。他为指魔而对上莫召奴，虽不乏私心，但最主要原因仍是魔界内部追随天魔的老部下们施以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如此，指魔死在莫召奴手上，他初入幕阁，若不报此仇，难免令人非议。两败俱伤已足以堵住那帮老家伙的嘴，何必真让事情以无法挽回的地步？只是素还真明显偏袒的态度令他不满，才有此一说。

　　显然素还真也是了解他脾气的，并不在这上面与他纠缠，他问：“你可知七星之主身份已经曝光？”

　　“是谁？”

　　“紫星眉。”

　　非凡公子大吃一惊，七星之主的身份引人猜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身上来。紫星眉自公布七星之后不久，便遭汗青编关押，如果他真是所谓的七星之主，他的举动就十分令人猜疑了。

　　素还真又将引灵山天策真龙坐化之所一事跟他说起，提及天策真龙所留的手札，里面或许有如何对付七星之主的办法。

　　“如今四公子更要不计旧怨，精诚合作，否则难以与紫星眉对抗。你与莫召奴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你们如果不睦，恐怕反而让第三者得利。”

　　非凡公子听得他一席解释，面色稍霁，口气也软下来：“非凡也并非是不理事理之人，既然此事干系重大，自然愿意合作，若能与正道保持和平的关系，于魔界也有利。不过吾与莫召奴也只能保持暂时合作的关系，除去紫星眉之后是敌是友还要端看局势的变化。”非凡公子说得十分直接，其中的因缘素还真也十分清楚，不由苦笑：“非凡，你是不是恨吾？”

　　这个问题换来长时间的沉默，非凡公子扪心自问，十分茫然。他与素还真的关系，论恨似乎还不到，当年素还真离开的时候他就不恨，如今的情况也不过是当年的延续，不过……再多了个莫召奴而已。然而两人分开这么长时间，他要是再指责素还真这一点似乎也没有资格。但是心中的不郁、忿闷却是真实存在，难以排解。唯一的原因大概还是他对素还真无法放下。

　　素还真误解了他的沉默，以为他只是不愿明说，叹道：“如果能让你不再恨吾，素某愿意做任何事。”

　　非凡公子没有回应，他只是垂下眼廉，避开了素还真的目光。他并不恨素还真，他只是放不下，并且不知要如何才能放下。

　　见非凡公子不愿再谈，素还真终于起身告辞：“素某只希望能有弥补的机会。吾先告辞了，你好好养伤吧。”说着便合门而去，非凡公子听见他的脚步渐渐远去，心中乱成了一团。

　　五方图腾齐聚，众人随遗世老顺利开启天策真龙的陵寝，素还真正要去取天策真龙遗体手上拿着的手札，紫星眉突然跃入，欲抢夺手札，素还真等人惊愕之下竟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手札被抢走，正在此时，变数叠生，紫星眉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尔后便发出狂妄的大笑声，上古七星之主天策真龙竟借体重生了。

　　重生之后的天策真龙威不可挡，众人合力仍不是他的对手，只能避散，悦兰芳趁混乱之际盗取原插在天策真龙尸体上的银箭，一页书为替众人争得喘息之机而拦下天策真龙，欲与之同葬陵寝之中，然而在墓门封石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天策真龙及时光化逃出，一页书却被封入墓中。其余五人运用五方之力全力对抗天策真龙，仍不是对手，只得避锋芒而逃。

　　遗世老对此事早已策划许久，天策真龙一出现，即刻烟火命令守在五方灵穴之外的人马动手，马上将五处灵脉占领。素还真因此而猜测五方灵脉对天策真龙必有极重要的意义，如今既无法与之正面对抗，只能先毁去五方灵脉，以免天策真龙进一步坐大。五人分为三组相互配合进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