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柳剪

11、第 11 章

　　任莉娜没看过苏紫柒的书，自然不晓得这会冷思媞嘴里这个素心到底是谁。拧了块湿毛巾给冷思媞擦脸，任她睡去。
　　整理沙发准备睡觉却意外发现冷思媞白天回来随手放的手稿。
　　任莉娜这个人好奇心并不重，也知道个人隐私这种事对冷思媞来说有多重要，所以虽然是霸占她家她也真的没打算八卦冷思媞什么。而冷思媞也只字未提所谓禁区这回事，大家都是成年人，老大不小了，若是这个也要拿出来说说就真的没必要做朋友了。
　　任莉娜小心收好，和衣躺下也睡了。
　　冷思媞半夜口渴，见任莉娜睡沙发到有些过意不去了，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因为精神洁癖把任莉娜踢下床的。
　　喝了一大杯冷水，睡意全消，凌晨三点钟，将母亲手稿拿进小阁楼，披了个薄毯子躲进去。
　　细细看这手稿与其它母亲留下来的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母亲究竟为什么要烧毁无从知晓，翻了几页都是些不连贯的内容，看得晕头转向。

　　“又一日，大雨。
　　在街市上闲逛，他终究不懂。

　　有趣的人，遇到她。威尼斯，夜。”

　　冷思媞在那些故事素材里挑挑捡捡只找到这样两条看似日记的信息，日期已经被烧花掉，看不出来了。
　　这大概是她年轻时与父亲第一次游威尼斯时的笔记。
　　外祖母说，母亲年轻时并不热衷写作，尤其不喜欢给人看。这倒是解释了这些文字为什么这样简短，大概只是随手记录，只有她自己懂。
　　外祖母虽然不说父亲的事，但是却提起过母亲年轻时出过国，与他去了威尼斯。认识母亲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那时候出国一趟相当于登月了。
　　冷思媞忽然想去找找母亲遗留下来的证件，也许会保存当时的出境记录，具体日期以及所到地点，不过她又想，母亲谨慎，这些东西必然早就烧掉了。
　　他能带她去威尼斯相比一定不是普通人，那时候这城里能够有实力去那的人不多，也许可以从这里着手。冷思媞在笔记上打了个浮点，沉沉睡去。

　　任莉娜早上起来就在抱怨冷思媞虐待她，沙发硌得她周身酸痛。
　　“五星级酒店床舒服着呢，你怎么不去？”冷思媞倒不客气，倒了杯咖啡喝了两口，“你介绍的那个朋友现在有动静了么。”
　　任莉娜刮了冷思媞鼻梁一下以示惩罚：“你还记得呢啊，我以为你早忘记了。”
　　“不是都把白金王老五介绍给你了？”冷思媞知道她又想提奖赏的事。
　　“我呸，你那分明是把我介绍给了她！”任莉娜心路倒是也不比冷思媞慢，一见到马路就明白过来了，不过她任莉娜是什么人啊，不放过一切适龄不适龄的有为青年才是正经事。“昨天打电话了，”任莉娜看看手机，“这会去刚刚好。”
　　冷思媞换好衣服，等任莉娜梳洗打扮。
　　“你这是出嫁啊？”冷思媞不耐烦。
　　“偷笑去吧，出嫁就没这么痛快了。”任莉娜在镜前最后照了两照，看看这身糖果色适不适合自己，最后俏皮一笑。
　　冷思媞早就拿着车钥匙不耐烦的跺脚了。
　　“全天下也就你能看着这么美丽动人的景色不动容了。”任莉娜点点冷思媞那榆木脑袋，“说你是女的吧你啊……”任莉娜上下打量一下，冷思媞短发利落的衬得整个人刀锋一般凌厉，也就只剩下那尖削的下巴还多少显示出点女性的柔弱来，不过不能开口，不然那尖削不但没了刚才的柔美而且只让人联想到刀子。任莉娜摇摇头吞掉了后半句话，下楼上车，三转两转到了市区。
　　冷思媞与任莉娜在约好的酒店大堂咖啡座等着任莉娜的那位朋友。
　　来人姓耿，与任莉娜也只是点头之交，对任莉娜颇有好感，简短说了一下情况，大致和任莉娜透露的差不多。
　　然后三人辆车，由姓耿的带路，出了市区直奔东南城郊，冷思媞心说，这人必然财力非同寻常，城郊东南住的都是富豪，不过豪宅多是空的，一年回来住个把月算多了，多数都是投资，这年月钱热，不投资浪费。
　　绕过新城区才到了一处老宅。
　　冷思媞不认得这宅院，只是听人说这宅院以前住的是高干。在门口跟保安言语了片刻，才放他们进去，又开出去四五分钟的路程才看见宅邸。
　　是早期那种日本人盖得西洋风格的楼房，后来大概是改建几次，现在这种风格的洋房已经不多见了，不是给拆了就是给文，革时期破坏了。
　　冷思媞与任莉娜下车，姓耿的带路，三人在一楼客厅厚着。
　　这房子虽然是西式的，可室内装潢却是中式的，正中那面墙上挂了幅百子图，一副对联写的苍劲有力，下放两把太师椅，与中间的高叫桌子都是梨花木的，雕刻精致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没有沙发，三人当中站了一会儿，姓耿的上了楼，任莉娜与冷思媞楼下左看看右看看。
　　“这房子得有一百年了吧，”任莉娜耸耸肩，“你看那楼梯，要是稍微沉点的上去都得踩塌了不可。”
　　冷思媞耸耸肩，没有一百年也有个七八十年了吧，什么人要住这样一幢老房子呢。
　　正想着，姓耿的下来，让冷思媞上去，冷思媞看看任莉娜，任莉娜耸耸肩，“没事儿，一会我就跟他先回去了。”说完冲冷思媞眨了下眼睛。冷思媞懂，这是任莉娜惯用信号，她猜今晚或者明晚，任莉娜就会搬出她的公寓了。
　　冷思媞给姓耿的带进一处客房，说是客房不如说是会客厅，只放了一张八仙桌子，几把木秀墩，倒也十分精致，姓耿的就跟冷思媞道别了。
　　冷思媞纳罕这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大排场，三转两转的不说，还左等右等，冷思媞站得也累了，便坐下耐心的等。
　　十分钟左右也不见有人来。
　　冷思媞无聊，便打量起屋内陈设来，阳台上有盆兰花，还未开，阳台上摆了张藤椅，藤椅边上有张小桌放着茶具，冷思媞猜这大概是间书房，只是不见书架。
　　也无字画。
　　倒像是被人故意挪去了似的。
　　冷思媞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就起身要下楼，正与那上楼倒茶的保姆撞在一起，冷思媞忙道歉，保姆四十左右岁数，不卑不亢，给冷思媞倒茶，让她略等一等。
　　冷思媞点点头，浅饮一口，她虽然不太研究茶，但是这茶跟以往喝过的都不太一样。不由得赞叹一句：“好茶。”
　　“冷小姐也懂茶？”
　　冷思媞抬头，来人是个头发灰白的老者，一身轻便的装束，冷思媞猜他大概是去打高尔夫了，这周围一定有私人球场。站起来与他握手，“我是冷思媞，是……耿先生的朋友，本城晚报的专栏记者，听说您知道一些关于苏紫柒的事情想来向您讨点故事。”
　　老者一笑，“冷小姐太客气了。我姓乔，他们都喊我乔先生。”
　　冷思媞点头，主客互让落座。
　　冷思媞又想起这茶来，便问这茶是什么茶。
　　乔先生一笑，“这茶叫满城香。说起来这茶还有个故事。”
　　冷思媞又饮了一口，只觉得五脏生香，的确撑得起满城香这名字。
　　乔先生又一笑看着冷思媞，“冷小姐有兴趣听？”
　　冷思媞不好意思笑笑，她当然不是来听什么茶的故事，只是记得姓耿的再三交待过采访的节奏和进度要由对方把握，便为难的点点头。
　　乔先生看出冷思媞兴趣并不在这茶上也就笑笑不打算讲，打量了一下冷思媞，“冷小姐倒是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冷思媞倒是头一次听人说自己跟另外一个人像，这地球上果真有另外一个人类同胞跟她长得像？
　　乔先生又思量了一阵子，沉吟道：“不过她是长发。”
　　冷思媞笑笑：“愿闻其详。”
　　谁知道乔先生话锋一转又转到不相干的事情上去，两个人对坐一天只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大部分都与冷思媞此行目的无关，冷思媞毕竟是做记者的访问驾轻就熟，她觉得如果频段调的准这样的交流让她神清气爽，她采访过很多人，熟练的在被访者面前转换身份以接近他们更是不在话下，只是今天，这个乔先生倒让她无法准确定位，与其说是冷思媞早有顾忌让他主导倒不如说是冷思媞已经被他的节奏牵制。
　　冷思媞虽然很想得到点有用的信息但处于一个记者的自尊心吧，她还是没有刻意去迎合乔先生的一些观点来讨好的意思。
　　末了，乔先生说：“冷小姐，你是为数不多的敢在我面前讲真话的女人。”
　　这话说得极为猖狂，冷思媞虽然猜到这样的男人身边必然不乏谄媚之流，只是他刻意圈定了女人将她与她们归入一类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冷思媞有点不大高兴，加之这一天她都没有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这会听到这样一句简直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冷思媞站起来，冷冷的一笑：“乔先生大概看人都喜欢用性别划分，没错我的确是个女人，但也请你记住，我也是一个记者。”
　　冷思媞忿忿的下了楼，车子像发怒的豹子一般蹿出了宅院。

作者有话说

　　一更【我是言出必行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