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柳剪

2、第 2 章

　　冷思媞在报社有个外号叫拼命三娘，刚开始做摄影助理那阵为了抢到好机位她硬是跟很多大老爷们角力。
　　冷思媞报之一笑“你以为我的马丁靴是白穿的么？”说完做了一个夸张的踩人的动作，马路很配合的做了一个被踩痛的表情，听的新来的实习生眼睛睁得溜圆。
　　“晚上的行动都安排好了么？”马路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我去得了，你去我不太放心。又不能穿马丁靴去。”
　　“你以为我只会踩人这一招啊。”冷思媞才不会临阵脱逃，何况她很清楚这次暗访如果成功了意味着什么，多少双眼睛在后面等着看她跌跟头，她就是要较较真，让他们看看。“何况到时候刑队的人也安插在里面，这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这一定会是我们报社年度大新闻！”
　　马路看冷思媞一脸跃跃欲试也不好再泼冷水，冷思媞就这性子，你越是让她往后靠她越是要冲到前面证明给你看她可以。帮她调试好麦克和摄影机刑队的车马也到了，大家再最后沟通了一遍，七点钟在夜总会门前集合，八点待命，九点冷思媞正式登场。
　　这是市内一家爆红的夜总会，在这里碰见什么副省级干部一点也不稀奇，冷思媞最不耻这些白天正经八百作报告晚上揉着姑娘屁股跳舞的领导，她从后门进场，没人注意到她，她的目的只是记录，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看那些纸醉金迷的人。
　　小心的往里走，一个包厢又一个包厢，也许城市的失眠太严重，不然为什么如此多的人要用酒精麻醉自己。刑队用对讲机问里面的情况，冷思媞淡淡的道，一切正常。
　　“冷记者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们的人就在外面，随时准备抓捕。”
　　冷思媞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不行就撤！”是马路在车里喊。冷思媞觉得好笑，这家伙比自己还紧张。任莉娜的短信适时进来，“冷大小姐加油。”
　　刑队在对讲机里告诉她目标人物一出现让她在走廊待命。
　　冷思媞从手包里拿出烟点上，稍稍镇定了一点，瞥见走廊那头的三个男子，一个戴着墨镜，略老一个走在中间脖子上挂了一条晃眼的金链子，冷思媞低低的说了句，来了。
　　刑队那边全员屏住呼吸，只要这边稍有差池随时准备冲进去。
　　冷思媞的美貌果然叫这三个男子没办法忽视，冷思媞淡淡一笑，“帅哥，可有货”
　　戴墨镜的男子上前要推开冷思媞，被金链子男拦下，猥琐一笑，“什么货？”
　　冷思媞一撩裙角，她明显的感觉到空气里的躁动意味，“你说呢？”
　　三个人用广【哔】话交流了几句，金链子男说，“你要什么，□□还是快乐散？”
　　冷思媞腿远了两步，“帅哥，那种怎么够呢？”
　　三个男子面面相觑，然后大笑，金链子男跟冷思媞说，“小姐我们有缘，能不能赏脸陪哥哥喝一杯。”
　　邢队长老谋深算知道这样很快就可以铁证如山了，一边的马路听了心急如焚，脑子里全是犯罪场面，刑队马上安排原来就安插在夜总会卧底的服务生过去。
　　冷思媞往包厢里一坐便有些后悔了，这是走廊尽头，没窗，离厕所又远，三个男人一个堵门站着一个正两眼放光的用眼睛扫荡着自己，还有一个正在往酒里撒东西。
　　金链子男端起杯子，“来，我还不知道小姐芳名呢！”
　　冷思媞强作镇定的笑笑，“江湖中人何必费心，你我有缘相会，哥哥把东西给我我便是哥哥的朋友了。”
　　金链子男大笑，“美女好爽快！”
　　冷思媞附和一笑，男子先干为敬，冷思媞侧头一笑，“哥哥的人不守规矩这一杯是不是也该哥哥喝了？”
　　金链子男假装无辜，回头怒视手下，“这是你现眼的地方么！”
　　说罢又起了一杯，赔罪道，“好妹妹，不能让我自己独饮啊，这多没趣。”
　　冷思媞浅浅呷了一口便扶额，“哥哥好酒量，小妹我自愧不如。”
　　“好妹妹，你这是真的假的，嘴巴还没沾湿就醉了？不坦荡，不坦荡的人我是不会跟她做生意的。嗯？”金链子男再三劝酒。
　　冷思媞哪里是不剩酒力的主，跟马路去内蒙的时候围着篝火跟牧民喝酒都是用碗干，她是怕自己走神喝了什么他们下的药。拗不过，冷思媞举杯，“既然哥哥这么说了，妹妹我就诚恳点，干了！”
　　“好！”金链子男拍手，“我再敬妹妹一杯！”
　　三杯烈酒便下了肚，虽然之前有吃马路给的解救丸可是还是烧的胃里难受，这群南蛮子真能磨，一杯接一杯的灌就是不提正事。冷思媞摔了杯子，“不喝了不喝了，哥哥一点都不想跟我实心实意的做生意！”
　　金链子男看了眼服务生示意他出去，他出去之后金链子男靠过来手攀上冷思媞的纤腰，“哪里哪里我与妹妹一见如故，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妹妹既然要做生意那么我就得跟妹妹做生意嘛，妹妹这回高兴了么。”
　　“这还差不多。”冷思媞娇嗔的语气隔空传过来马路差点没笑出声来。也就是为了工作，再也没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个刀枪不入的冷思媞娇媚如斯了吧。
　　冷思媞扭开了机器开关借掏手机的时候把镜头对准了三人，刑队接到电话，“冷记者你表现的很好，我们的人一会就会进去接应你。”
　　“知道啦老板。”冷思媞挂断电话，“我们老板说要见你们大老板。”
　　金链子男一笑，“我就是喽。”
　　“你当然是了，不过哥哥后面一定还有个更大的老板嘛。”
　　金链子男让门口的男子出去打电话，墨镜男跟他嘀咕了两句，金链子男眼神上下打量着冷思媞，“妹妹不会是卧底吧。”
　　冷思媞浅浅一笑，“是呢，哥哥还真是有想象力，我们老板要的是长期合作伙伴，所以希望你们拿出点诚意来。”
　　门口男子打电话归来冲金链子男一点头，看来冷思媞的身份糊弄过去了。
　　冷思媞心里长舒口气，金链子男这才掏出电话拨出去，讲的都是南方话还有黑话冷思媞听不懂，聊下电话金链子男举杯，“我们大老板随后就到了，来我们接着喝。”
　　冷思媞心说这下任务该完成了吧，可是这样的大老板会这么轻易出现，埋伏了好几个月都没线索的大鱼会轻易上钩？要是就这么完了，这有什么爆点啊，难道写成女记者勇闯夜总会协助警方破案？不行不行，冷思媞心里嘀咕，这样肯定不行。
　　冷思媞素闻这家夜总会不干净，心说不来大鱼也来个垫背的吧，便借口两位哥哥无聊不如多叫点人上来，“我请客。”
　　金链子男防备松懈，又是白捡的便宜便叫了三个小妹上来。冷思媞仔仔细细的录下了这些龌龊的场面，又说喝酒不过瘾，“哥哥身上就没带点有意思的？”
　　刑队听得心惊肉跳，马路倒不意外，这家伙铁定是担心大老板不来新闻不够劲爆。
　　果然几瓶酒下肚都有点意兴阑珊了，金链子男掏出里怀口袋拿出一小包白色粉末，扫开杯子分成四等分，拆了包房里的笔递给冷思媞，冷思媞笑笑，“哥哥先来吧。”
　　冷思媞仔仔细细录下这些心满意足，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看样子那个幕后大老板不会来了，冷思媞佯装醉酒躲过了最后那份白色，诱惑。
　　刑队赶紧命令实施抓捕。
　　冷思媞上了警车脚下一软差点跌在马路怀里，马路扶住她，“怎么样。”
　　“妥了！”冷思媞满意的拍拍自己的手包，“全在里头了。”
　　那天那个幕后大老板始终没来，冷思媞一点也不意外，像她这样冒冒失失的买家也只能对付得了这样的臭鱼烂虾。
　　刑队带人撤了，冷思媞上了马路的车，马路问，“去哪？”
　　“回家。”冷思媞全身瘫软。她需要一个热水澡一杯茶，也许还有一个可以分担恐惧的人，但一定不是眼前的这个人。有时候她也在想，马路到底哪里不好，自己为什么就不喜欢他呢。
　　马路娴熟的朝她家驶去，中途停下来买了点夜宵，送她进电梯，奉上夜宵，“早点睡，明天下午片子就能剪好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冷思媞关了电梯，一点点爬升。她住三十层，她喜欢附赠的阁楼，没事的时候她会披上被子在那里蜷缩一整天什么都不想只是发呆。

　　一扭开门恍惚间好像回到少年时代，第一次晚归，为了看那场莫名其妙的电影，被罚不许进门，她就倔强的站在门口，抬着头看她。
　　她坐在客厅里的饭桌前背对着她，她发现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发胖，可还是很美，从不穿俗气艳丽的衣服，永远一袭白衣素素纤尘不染。她知道如果自己低头过去认个错她就会给自己热已经热好多遍的汤，放自己去洗澡睡觉，不会再有半句废话。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认错，不愿意向她低头。她昂着头，站到双脚麻木依然不肯说一句她错了即便她真的有错。

　　冷思媞踢掉鞋子揉揉脚踝，扯掉裙子，赤条条的倒在床上，仿佛还能听到母亲的那声叹息。最终还是母亲投降，递给她一条热毛巾，轻轻掩上房门。
　　妈妈，你那时因为我哭了么。
　　冷思媞眼泪毫无征兆的滴落，我只是想知道父亲，我不在乎他是不是体面，我只是想知道……
　　我从来没打算真的离开你……妈妈……
　　泪水，是泪水带给我们安慰了么，冷思媞不知道，她只是在这样的时刻格外脆弱了一点，那些平日里压抑的眼泪便汹涌而出，哭到抽搐用凉的双手紧紧环着自己，没关系，没关系。
　　在凌晨两点钟哭过的冷思媞选择用洗澡水沁润自己干燥的心脏。

　　当所有的人事走远，起码还有倔强陪着自己一意孤行。

作者有话说

　　我哔掉了乃这回满意了吧，蛋疼的上不爱搭理你，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