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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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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肖的电话是凌晨四五点钟打过来的,冷思媞揉揉被天光刺痛的眼皮接了起来。
“冷思媞,你一定要把这个给我写好。”老肖显得有点激动,他这个人很少用这个语调跟谁说话,那架势让冷思媞精神一振,“放心吧,我会尽力。”
“一会上来取点东西,”老肖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态度,“不多,但是很杂,我把你能用上的我能搜罗到的都给你了。”
冷思媞猜那些东西远不止一个档案袋,老肖所谓的不多其实就是很多很多了,“好的,单位一开门我就过去等你。”
冷思媞撂了电话拉开窗帘,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转身进浴室梳洗,她知道也许拿到手上的资料是绝密的但是到底会不会联系上母亲她还有很多疑问,只是冥冥之中,有种直觉,这个乔先生以及他所处的宅院都与母亲有着莫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八点一刻冷思媞出了家门上了公路,一路通畅,没有拥堵,心情也莫名的愉悦起来,到单位门口她几乎是吹着口哨走过去的。就在冷思媞转身的功夫忽然背后一声尖锐的刹车,循声回头,冷思媞看到,一个人已经倒在地上,身下迅速流了一滩黑血,那不是别人,正是老肖。
冷思媞狂奔过去,肇事车子已经逃逸,勉强记下了车牌号,冷思媞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喊老肖的名字。
周围同事围过来,救护车到的时候马路刚刚到现场,跟着救护车一路到了医院,老肖被推进去抢救,冷思媞,马路,闻讯赶来的lily三个人在外等候。
“通知他家里人了没有。”lily问冷思媞跟马路。
马路摇头,“我刚到就看见救护车了。”
“通知了,今晚的飞机。”冷思媞低声说。老肖与妻子异地,老肖是做报纸的,妻子是做考古的,当年老肖还给冷思媞讲过他们的传奇相遇。
“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lily抱着肩膀跺着八厘米的高跟鞋。
冷思媞脑袋里突然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是谋杀。但她没有说出来,她觉得这种时候做这个大胆的假设这两个人一定都会觉得她疯了。
可是冷思媞确确实实觉得,如果自己不去碰这个乔家的故事不让老肖去搜罗资料,也许今天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到底是怎样的人时隔这么多年还要封锁一切信息,不惜动用如此骇人的手段,不希望这个陈年旧事被提起。当事人都已经不在,那么,还有谁会介意,这样一件事被提起会损害谁的利益呢。
冷思媞最初只是以为乔家人不过是权利斗争下的牺牲品,如此看来事实远非这么简单。这一点,她是断然没有想到的。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也未免,太可怕了。
抢救还在进行,马路看看表今儿是出刊的日子,不能耽搁,冷思媞心细早看出来他焦灼,“你们先回去吧,报社就靠你们了,我在这守着,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们。”
“那谢谢了。”lily依旧是不冷不热不疾不徐的态度,这会儿没人看着她用不着鞍前马后的殷勤守着,何况老肖平时就偏袒冷思媞,这会她虽然无事不过要她踩着高跟鞋站这里守着除非里面是哪个能给她两千万赞助的广告赞助商。踩着高跟鞋小步往外走。
马路略有迟疑,“叫个人来陪你,任莉娜……”
“不用。”冷思媞摇头,人多碍事,何况任莉娜忙着长袖善舞周旋在上流社会呢,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懒得来。
马路也猜到任莉娜不太可能会来雪中送炭,“我先回去,等出刊了再回来替你。”说完想拍拍冷思媞肩膀,终究还是没有,手又撤了回去,转身也出了医院。
单位路口围着的人群已经散去,地上的血迹还未干透,警察拍照,问询目击者,除了冷思媞留下的不全的车牌号以外信息少得可怜。
马路进了办公室做了简短的交待,鼓舞士气,“这就是身为一个新闻人的使命,我们做好手里这份报纸就是对肖主编最大的安慰了。”
到底都是年轻人,煽动得当一上午都很利索,等到接到印刷厂那边校勘无误的电话之后马路就奔出了报社,先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又怕冷思媞不喜欢,顺路买了上次一起吃的馄饨,也没打电话,直接去了医院。
冷思媞看马路走过来心里略微安定了许多,“在现场找到老肖的东西了么。”
马路摇摇头。现场除了老肖的血迹,什么都没有。
“不会的,不可能。”冷思媞没有接马路递过来的馄饨。她这样子倒吓坏了马路。
“你怎么了?”马路搞不清楚状况,以为冷思媞这是受了刺激之后的创伤反应。“老肖平时就带个公文包,早上可能哪个同事看见给拾回去了吧。你别担心。”
“不对。”冷思媞一个激灵,“他说有东西给我绝对不止一个公文包。”
马路诧异:“什么东西?国家机密?你别吓我。要真是这样这就不是交通意外了。”
冷思媞严肃的看着马路给了他一个自己也这样认为的眼神,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马路突然站起来,“不行,我得报警。”
又泄气的坐下,证据呢。他们连老肖手里掌握的是什么材料都不知道,一切无从谈起。
冷思媞死死的攥着风衣一角,闷不吭声,只祈祷老肖挺过这一关。
到晚上八点大夫出来三次让冷思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冷思媞开始还尝试着联系老肖的妻子,不过很快她便只能硬着头皮签上自己的名字,少犹豫一秒老肖就多一秒生的希望。
签吧。
冷思媞,你要记住这一刻。
马路终于在机场接到了老肖妻子,马路不得不透露实情,“到目前为止,肖主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因为联系不上您,我们的同事只得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希望您理解。”
老肖妻子是个娇弱的江南女子,眉清目秀,想必当年也是校花系花般的人物吧,借着后视镜理了理凌乱在额前的头发,点点头。不停的搓着手串。
冷思媞看到马路领着老肖妻子进来马上站起来,“他还在里面。”
老肖妻子点点头,“谢谢你。”
冷思媞眼泪滑落,自责内疚一下子全涌上来,她揉揉眼角,“我去下洗手间。”躲在厕所隔间里深沉的哽咽了几下。
电话响起来,是刑队的电话。
“喂。”冷思媞迅速平复了一下呼吸。
“思媞,有知情人提供线索,我们正在赶去的路上,你母亲的骨灰,找到了。”
冷思媞嗯了一声,“我现在有事走不开,母亲的骨灰就拜托你了。”
刑队有点意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重要,不过周围都是同事,也不得深问,“应该的,那你多保重。有好消息我会通知你。”
“谢谢。”冷思媞就此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洗洗脸,出了洗手间。
马路脸色阴沉,他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冷思媞却什么都不跟他说,搞的他十分郁闷,老肖人躺在里面抢救从白天到现在,十多个小时了还没出来让人心焦。
老肖妻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双手合十。
冷思媞站在门口吹冷风,这会她突然不想抽烟。手机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出来一个大夫,摘下口罩,问:“谁是病人家属。”
三个人一齐冲过去,老肖妻子颤声道:“大夫怎么样。”
“我们已经尽力了,”刚听到这一句冷思媞觉得头顶有什么炸裂开了似的,马路脸色也异常难看像是快哭出来的样子,又听大夫接着说:“病人肝脏破损严重,可能需要二次手术,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加护病房观察24小时后才能算脱离生命危险。”
“我靠,”马路没忍住,“大夫咱下回能不能先说这句。”
冷思媞也长出了口气,“我们什么时候能看看他。”
大夫没理马路,“病人需要休息,现在还昏迷着,只能留一个人进去看看。”
老肖妻子默默的朝着东方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冷思媞过去扶起她,“您可以去看看他了。”
老肖妻子点点头默默的跟大夫进去了。
马路还没缓过来神儿还在埋怨这大夫说话大喘气吓死人,冷思媞在一边看看手机,“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这边交给你了。”
马路点点头:“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马路无奈由着她那单薄的身型独自被夜色吞没。
冷思媞拨通了刑队电话,行对他们已经回了队里,“很成功,思媞。你快来吧。”
冷思媞发动车子在夜色里开得飞快,妈妈,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