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重提》柳剪

19、第 19 章

　　马路这阵子很少出现到有些让冷思媞不太习惯，冷思媞也不知道任莉娜大小姐是怎么跟马路处的，捏不准他心里现在怎么想，不过说到底他怎么想其实冷思媞都是无所谓的。
　　老肖曾经说，马路这个小子不是装傻，是真傻。
　　有些事情冷思媞也只能配合着装傻。
　　想了想，还是没有打电话让马路帮忙打听点乔家宅邸的老故事。
　　这事儿也不能找刑队，太麻烦了，倒不如直接去求老肖。
　　说起来老肖应该算是冷思媞的师伯，冷思媞是老肖同门师弟的得意门生，毕业回来直接投奔到老肖门下，一干就是这么多年。老肖确实看好冷思媞。
　　冷思媞拨通电话，无人接听。
　　这倒有点意外，冷思媞只好梳洗打扮去单位拦截了。
　　一进办公室就看见马路正忙着，不久前自己还如他这般忙碌着，这会儿看见，倒有局外人的感觉了，也没打招呼，周围都在忙没谁注意到冷思媞的到来。冷思媞耸耸肩，径直去了老肖的办公室。
　　“气色不错。”老肖笑着看了一眼冷思媞，脖子上的包扎也不那么夸张了。
　　冷思媞点点头。
　　老肖翻着手里的报纸，“有事？”冷思媞点点头，“我想打听一个人。”
　　“你不是最擅长挖线索了么，倒问起我来了？”老肖放下报纸颇为认真的问。
　　“这人比较特殊，关于他的东西全都像是刻意封锁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又不是中情局。”老肖似乎窥见了冷思媞要找的这个人十分的麻烦。“你做的苏紫柒的专题进度怎么样了，大轮廓出来了么。”
　　冷思媞知道让他帮忙没那么容易，“我觉得这个与苏紫柒有关。”
　　“哦？”老肖摆出愿闻其详的架势。这个“我觉得”冷思媞用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很准，老肖有时候会觉得马路也许差的就是这么一点点直觉与果断。
　　“二十多年前本市出了一件轰动的大案，惊动了上层，我小，可是你一定知道吧。”冷思媞笃定的看着老肖，双眼里透着刀锋般的犀利。
　　老肖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这小城本来就不大，那个年代这种事情毕竟还是很出奇，街头巷尾都传的沸沸扬扬，只是，时隔多年，他也不敢太肯定了。只是这事儿后来也没人再提起了。
　　“你去了那里？”老肖看着冷思媞。
　　冷思媞点点头。
　　“而且那里的主人现在还是姓乔。”冷思媞看着老肖满脸的惊讶与疑惑十分平静的说。
　　老肖当即一拍桌子，“干得好！”
　　冷思媞心中暗笑，老肖对故事是没有抵抗力的。这下想知道什么都不难了。
　　“我这就帮你搜集素材，我们抓紧时间把这个搞出来！”老肖一下子显得很兴奋，但是又强压了压说，“一定要低调，这事儿还不知道上面是怎么个态度，我们先老实点儿。等出来了再想办法。”
　　“总之，冷思媞，你一定要争气。”
　　冷思媞笑笑，那是冷思媞惯有的江山尽在掌握的笑容，因为太年轻显得有点自负，但是很让人动容，老肖点点头。冷思媞拉开门出去，下了楼，依旧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二十年前，乔家宅邸住了个响当当的人物，乔建军。
　　这座小城里没有不知道的，但是几乎是一夜之间，乔家人全部消失，知道内情的人也都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个字，新闻上也只是略通报了一则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故。
　　坠机。
　　一个不剩。
　　在当时通讯交通航天都极为不发达的年代出这种事故是叫人惋惜但却并不会太意外。但总会有好事之人在茶余饭后低声谈论着背后的故事。
　　众说纷纭，空穴来风源头出自哪里也真的很难说，利益集团分化，成王败寇，历史上的例子太多，颠倒是非黑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又岂止是乔家人。
　　这院子□□时期曾经被改建成学校，绿卫兵的大本营，后来辗转被几户人家居住，但奇迹般的没有在上世纪末期的房地产热潮中陨灭，反而保存的较其它同时期建筑要好很多，要不是冷思媞为了母亲认识这样一个人也许早就没人记得这宅院的历史了。
　　这位乔先生是否是当年乔建军的后裔旁支回来收复失地重振河山，跟母亲有这样千丝万缕联系又迟迟不肯透露的诡异立场究竟又是什么，这些问题一股脑的在冷思媞的脑袋里飞速的转，只觉得信息爆炸快疯掉了。
　　从地域上来看，乔先生早年在南方做期货生意发迹，后来转投实业，风风火火，金融危机之后香港部分多半凋零，来到北方发展也是近十年的事情，而且一个做进出口贸易的人怎么会跟文学扯上关系，一个跟文学扯不上关系的人又是怎么认识母亲的呢。
　　读者？
　　不止。
　　大胆假设一下，年龄差不多，莫非他是父亲的亲友近人所以才知道这么多。
　　也有可能只是狂热的忠实追随者，近乎变态的热爱着母亲。
　　这两种可能性哪一个都显得不可思议。
　　一个成功的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女作家有过多的热情，这样不可一世的乔先生，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啊。
　　冷思媞理不出头绪来，开车上了高速路。
　　她喜欢速度，挑车子也选那种大排量跑起来想野马猎豹那样的引擎。开了车窗让风灌进来，在服务区停下来，给车子加加油，自己远远的抽一根爱喜或者白箭，什么都不想。到天色暗下来再折返市区住所。

　　伤口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没跟任何人说那次之后的每个夜里她多少都会惊醒，一身冷汗，胸闷难当，扶着墙壁摸索到厨房，拉开冰箱找吃的压惊。
　　从小冷思媞就易做噩梦，成年之后她很少看恐怖片，虽然任莉娜老是拿这个鄙视她，但是她知道自己半夜惊醒时的心情。
　　无处说。
　　她不喜欢把这种脆弱的时刻分享出去博取同情，况且那个唯一博取同情的对象已经不在了。
　　扭开水龙头冲冲脸，钻进小阁楼，亮一盏小灯，翻开母亲的笔记。
　　威尼斯，雨。
　　抬头看窗外，冷思媞没去过威尼斯，对其印象还停留在儿童时期看过的卡通片里，红白相间的糖果一般的栏杆，深蓝水面，窄窄的船。
　　这样的水世界若下起雨是不是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如置云端里，分不清哪里是倒影哪里是本尊。
　　这样的夜晚遇见的人是不是异常温柔。
　　有趣，母亲的用词实在太简略，她的文笔有时候像个不含私情的记录者，只是负责抄录下发生的一切，不予置评。这一点乔先生确实犀利。
　　只是文学本身的灵感来源真的千差万别，难道怪作家本身的生活太丰富而去鄙视其才情的匮乏么。
　　这跟乌鸦拔毛又有何分别。
　　未免偏袒她了。只是在冷思媞印象里，母亲是如同古人一般，清冷淡雅，与世无争，很难把她与种种传奇色彩的故事里的人物联系起来。
　　如果他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又翻出相片来看，却突然觉得没有印象里的清晰，是了，她的音容笑貌，她最好时的容颜她早就刻入脑海了，又何需照片来提醒。
　　她的美，真真叫她这个身为女儿的人汗颜呐。
　　仰躺在书堆里，给自己放了一首醇厚的爵士曲子，眼皮发沉。

　　解你的谜却发现更多的谜。你要我怎么办呢，妈妈。

作者有话说

　　暂更一章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