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金风逢玉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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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人生三乐事”之外还存在一个“人生三尴尬事”，云天青此时的状况想必榜上有名。尤其是在听到身边那人愣了一瞬然后“嗤”地一下笑出声时，云天青自暴自弃地想还不如把这捣乱的脚砍了算了。
“还没好？”低头看见云天青左脚虚悬着，玄霄忍住笑问道。
云天青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干脆就不吭声了，恨不得找条地缝把自己塞进去。玄霄见他这样忍不住又想笑，就势把他左臂往自己肩上一搭，右手揽住他腰，“我扶你到床边去，脚别吃劲。”云天青被玄霄扶着一颠一颠地挪到床边坐下，略微松了口气——他生怕玄霄要背他或是抱他，安慰自己这样好歹还少丢人那么一点点。
其实倒真不是云天青没出息到被人亲了几下就激动到脚抽筋的地步。他这趟下山是给玄霄和夙玉找药去的，可以缓解阳炎与寒气侵体的药。这等灵药自然长在山势极为险峻之地，采药时候云天青把脚拐了一下，因不严重也没在意，今日得到玄霄出关消息又拼命往回赶，这才闹了这么一出。这些他当然不会说，于是也就只能丢脸了。
云天青还在以手掩面纠结自己有多丢人的时候，玄霄已经替他除去鞋袜，略微检查一下便发现内侧筋肉硬得像块石头，脚趾不自然地蜷缩着，脚腕子上还有一块淤青。玄霄蹙了眉，试探着把他脚趾往反方向掰回去，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按揉僵硬的地方。他这一揉把云天青痛得够呛，眼睛鼻子都皱到一起，幸而手还在脸上挡着。其实玄霄便是没看到也知道他疼，放柔声音安慰道：“忍一会儿，揉开就好了。”这下子云天青又忍不住要偷笑，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虽然老脸丢得一干二净，不过师兄可真是温柔啊。一面痛得要死一面又开心得要命，他面上表情当真是精彩得很。
“好了好了不疼了，师兄你停手吧。”过一会云天青道，好似浑不在意的语气，一张脸却有些红。
玄霄没让他把脚抽回去，又揉了一会确定筋络都舒展开了才放手，问道：“你把药油放哪了？”
“屋里没有了，师兄你要药油做什么？我这用不着啊……诶是不是你练功伤着哪了？赶紧给我看看！”
玄霄懒得跟他解释，把几乎从床上弹起来的云天青按回去，淡淡一句“我没受伤”。他从柜里取出从山下背回来的包裹，一打开便有浓郁的酒香飘散出来。云天青看着他手里的酒坛子惊讶得瞪圆眼睛，“五年的竹叶青！师兄你怎么会在房里藏了这个？”说着便咧开了大大笑脸伸手去抢。
“莫急。”玄霄将一些酒倒在手上，掌中火焰一闪而熄，把酒蒸得滚烫浓稠。
“哎哎师兄你干嘛啊！”云天青心疼得不得了，赶忙把酒坛子抢过来紧紧护住剩下的酒。
玄霄也不理他，拽过他的脚又去揉脚腕上的淤伤。
“诶这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哈。师兄你也太小心了，不用管它都不疼的。”云天青急忙道，伸手去扯玄霄手臂，“哎哎，嘶——”
玄霄最见不得天青这副对自己身体浑不在意的摸样——就因为他这脾性，身上旧伤落下不是一两处了。于是手上加了大力，直把云天青痛得龇牙咧嘴，一叠连声地叫师兄。等到天青眼泪都掉下来，拽着玄霄衣袖磕磕绊绊地讨饶，玄霄才罢了手，冷冷道：“第三回了。”
“啊？”
云天青愣了半天才想明白玄霄的意思，他这脚已是第三回受伤了，努力回想一下，他发现第一次还是近三年前与玄霄一起下山那回。那时候他一边御剑一边回头看玄霄看得出了神，从半空中掉下去结结实实地崴了一下当场就成了半残，也是丢人得不行。那次下山发生了许多事，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师兄弟，那时候他们对彼此已暗生情愫。
“师兄，你还记得咱们那次一起下山吧？差不多三年前那回？”云天青把眼泪一抹兴致勃勃的问道，瞬间把疼痛忘得没影。
“自然。”
玄霄当然也记得，记得很清楚。那是双修之前他与云天青最后一次一同下山，其间他经历了此生少有的快乐时光，而后来天青伤重垂危，又让他体验到生平最大的心痛与恐惧。就是从那时起，不知是意外还是注定，他们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
“下次再下山，带你去我的老家看看，青鸾峰可美着呢，云山雾海，繁花翠竹。”云天青顿了顿，有点泄气地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了，真想跟你再一起下山四处去走走啊。”
玄霄见天青一脸沮丧，微微一笑安抚道：“同游天下之事，我既应了你便必会兑现，何必这么副样子。”
——若非师兄做了羲和宿主，我们早已一起游遍四海四海了。云天青默默想着，不无遗憾。只是这时他也不愿坏了二人兴致，便转了话题，笑嘻嘻道：“师兄你可是专为我买的竹叶青？咱们好久没夜观星河了，不如上屋顶一边观星一边对饮如何？”
玄霄微微蹙眉，“我看你一身疲惫，不若早些歇下。”
“我才不累！”云天青瞪起眼睛大声嚷嚷。
“莫要胡闹。我去帮你打些水来，沐浴过后便休息了。”
师兄坚持，云天青便只有听从。玄霄打来的水温度刚刚好，不冷不热舒服极了，天青美美地洗了个大澡，换上干净的亵衣，一面夸张地大叫好冷好冷一面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嘿嘿笑着钻进被子里，厚着脸皮抱住玄霄蹭了几蹭。
天青肺脉曾受重创，又兼天生那么个寒凉的体质，便是伤治好了也仍让玄霄挂心。此时已是深秋，身下垫着的冰蚕丝锦越发凉意逼人，天青心疼玄霄燥热难眠不肯撤了这锦，玄霄却也怕他受寒伤了身子，是以即便他性子矜持高傲，却在天青蹭上来时不仅没有斥他举止不雅不成体统，反而伸臂一揽将他拉得更近，整个抱住护在怀中暖着。
二人靠得太近，呼吸可闻，刚见面时的那团火重又烧了起来，更加沉不住气的自然是云天青。玄霄极少有如此热情的时候，方才正是渐入佳境却被自己不争气的脚给搅了局，天青心里懊恼得不得了。过了这一会儿，丢脸的感觉渐渐淡了，他心里便像被小猫爪在挠一样，忍不住又想凑上去。
——只是不知道师兄怎么想，看着似是困了，也不知贸贸然亲上去会不会生气。
云天青试探着在玄霄唇上浅啄一下，见他没有反对便又是一下。
“天青。”
“嗯——”
“别闹。”
“哦。”
云天青老实了一会，还是觉得不甘心，咬咬牙又凑了上去，这回直接含住了玄霄的下唇。
玄霄叹了口气，语声略带无奈，“天青……”
“嗯——”云天青应声，声音里带着笑意。
玄霄的唇贴了过来，天青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闭起眼睛回应。两个月的分离，委实有些长得让人难以忍受，这是玄霄头一回出关后没见到天青等待的身影，可这也让他第一次体验到如此浓烈的思念。于是玄霄由着云天青在自己唇上作怪，纵容他、忍让他、回应他。云天青有些受宠若惊，惊喜之余是更为热情的动作，极尽所能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玄霄醉心仙道，律己极严。平日里情动时候与天青也仅止于亲吻，此时却无论如何都觉得仅是亲吻远远不够。渴望这个人，需要这个人，爱恋这个人。两个人都侧躺着太不舒服，玄霄想了想然后一个翻身，把云天青压在了身下。亵衣很薄，天青感觉到背后的触感由温热的肌肤变成冰凉的布料，不舒服的哼了一声，抬起上身向玄霄暖热的胸膛贴过去。玄霄知他觉得凉了，双臂揽着他不让他触碰布锦，手在他背后摩挲帮他取暖。
两个人都十足情动，云天青喘息中不小心就带出了一丝呻吟似的轻哼，一时间羞得面红耳赤，倒勾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这亲吻么，有时候就跟比武竞技一样，既是享受又是比斗，只不过比得是谁能让对方丢盔弃甲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罢了。
再怎么说咱的经验也比师兄丰富得多，花样也比师兄会玩得多啊，云天青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奋勇作战，他又想到这回师兄不仅唇舌坏得很，连手也格外不老实，于是自己的手也越发地坏起来。开始时云天青脑子还清楚，想着玄霄的敏感之处在哪里，想着怎样能让他觉得更舒服。后来他就渐渐迷糊了，只觉得师兄身上热热的抱起来就像个火炉，把骨头缝儿里的寒气都能驱散了，实在是舒服得不得了。而且师兄的动作似乎跟往日不太一样，出乎意料的灵活和，热情。
云天青是知道玄霄对他的心意的，只是他始终觉得，自己身在琼华心在凡尘，师兄却真正是醉心仙道又生就一副孤高清冷的性子，纵然动了心生了情，那心那情也不会与他这红尘中人一般。是以从来都是他围着玄霄团团打转，从来都是他厚着脸皮说些腻歪歪的话语，从来都是他主动凑上去却又小心地控制着动作。这本是他甘愿的，并无半分委屈。可此时的玄霄却让天青觉得，纵然他那般超凡出尘，然而那心那情，也与他这凡夫俗子无甚区别。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为了自己坠下凡尘，云天青忽然觉得整颗心都颤了起来。
俩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来二去都感觉到了彼此身体的变化。以往这种时候玄霄总是默念凝心诀，云天青觉得他渐渐冷淡下来自己也就识趣地默默退开。可今日玄霄却似乎没有这个打算，他身上越来越热、动作越来越急，渐渐连呼吸都变得粗重。玄霄从来未曾与人欢好，此时却无师自通地找到了云天青身上几个“特殊”的部位，天青微微的喘息声和偶尔的轻哼都像是一把小毛刷一样在他心上搔来搔去，让他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莫名地想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玄霄下手不知轻重，弄得天青又是疼痛又是难耐。云天青忍了半天，心中纠结——他很清楚玄霄这是怎么了，他知道彼此都在渴求的是什么，可他不知道玄霄是不是明白，不知道如果放任这样下去，如果他们再往前走一步，玄霄是不是会不快，是不是会后悔。他终于决定趁着自己还有些理智跟师兄说说清楚：“师兄啊，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喘息的声音已经很难压抑，“要，哎——要停就赶紧停，不然就，嗯……停不了了。”
玄霄也不回话，含住天青的舌猛地一吸，云天青痛得“啊”了一声。
“你，你欺人太甚！老子，老子……”云天青挣出来，吸溜着舌头气呼呼道。
——反正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再这样欺负人就别怪我……我吃了你！
“天青……”低哑温柔的声音，带了点歉意，更多的却是深情。
安抚似的，玄霄将一个吻落在天青鼻梁。云天青浑身一个激灵，瞪大眼看着玄霄，“你你”了半天，终于把眼一闭，认命似的说道：“罢了，总不能欺负你不懂……”
“师兄，你这样是不对的……”云天青轻笑，用他生平最温柔的语调说道，“我来教你。”然后吻上了玄霄的脖颈。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金风逢玉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