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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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兆惠站在数丈高的礁石上欣赏沧海明月，望日正是月圆夜，而在他生命中阴晴圆缺将不再现，心里未免会有些伤感，不过往好处想，人生也就那么回事，无须再去体验悲欢离合未尚不是一件幸事。当年遵照父亲临终遗言，他们两兄弟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丁兆惠就有所觉悟，即使练就一身武功，在江湖上拥有与南北侠比肩的好名声，也不过是用来掩饰另一种身份。受人控制摆布、随时面临着杀人与被杀的他，对未来从不作幻想也不抱多大希望。
海水里泡着的那位，应该也一样吧，丁兆惠每每想到那些与自己有着相同境遇的人，就能把心态调节得相当平衡。虽然看透了命运，要说一点怨恨都没有也是不可思议的事，因此丁兆惠活得很任性，如今就算是要死，也有与众不同的方式，至少得达到某种他设计的效果，向来是他执行别人的计划，但这一回，掌控一切的人是他，即使根本看不到最终的结果。
雷星河望见渐行渐近的人影，生出一种很微妙的宿命感，有些事无论如何尽力，终究还是会落到躲不开的局中，他是如此，师弟恐怕亦是如此。如果不是和白玉堂的关系，展昭有朝一日对上金老大，喊打喊杀都顺理成章，如今多了这层缘故，动起手来未免会有很多顾忌。
想想师弟也够不幸的，当初自己养着，太过小心养出了明媚又忧郁的毛病来，之后找北侠欧阳春软硬兼施地大打人情牌，甚至旧事重提挟恩求报搬出已故师尊曾相助过北侠，欧阳春万般无奈亦是看展昭资质过人才答应代为照料，调教不到三年一切恢复正常，此后在江湖行侠仗义挣了个南侠美名，再后来就有了耀武楼献艺皇帝亲封四品御前侍卫，果如当初算命的所言“名动天下”。不想也因此引来了白玉堂，原本一直想让师弟避开的事和人，结果兜兜转转又凑到了一起，大概只能感叹一句“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展昭与丁兆惠对面而立，目光却直直落在几十丈外泡在海水中的雷星河身上，对在此等他的人是丁兆惠未感有多少意外，本来能神鬼不知把信送到陷空岛上之人并不多，还直接放到白玉堂的屋里。岛上布着连环阵，路径复杂，更有不少机关设置，若不熟悉便无可能来去自如，岂是寻常江湖人到得的地方？而日前将他困在树林三日的杀手之中，看着有眼熟的身影，再回想换剑之举蹊跷处，因此见到丁兆惠亦无太多惊异，只是心中不解，出生武官世家，怎会与“天策真龙会”等叛逆搅和在一起。然而此时无暇细究，潮水已涨至雷星河脖颈，灭顶之灾近在眼前。
丁兆惠在展昭拔剑出招的那一刻，微微笑了笑，行事还真是干脆果断，以他对展昭实力的评估，这场交战至少要两百招之后才见分晓，雷星河恐怕撑不到那会。相对于丁兆惠既热切渴望一场全力以赴的争锋又无所谓输赢的心情而言，展昭却因顾念师兄的安危心急如焚，高手过招，胜负一线，心态尤为重要。湛卢偏轻灵，展昭出剑却招招狠辣刚猛，挟雷霆之势急攻对手，丁兆惠身形飘忽不定，避开攻势的同时手中巨阙也肆机还击。
展昭对反击恍若未见，他根本无心去考虑对手的剑术如何以及怎么破解，那种你来我往、攻防转换、见招拆招高手间比试，平日里可以风度万千装装淡定，下手皆有分寸留着余地，赚个雅量敦厚的好名声，而一旦到了生死较量，无论哪一方其实都是手段用尽，且往往无所不用其极。欧阳春曾引用前辈高僧佛剑大师“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的流氓理论来教育展昭，该斩的罪孽还是要斩，别心软拘泥于手段，是剁碎还是囫囵吞、清蒸、红烧、油炸都不重要，但看结果。
不过丁兆惠有没有罪该不该死展昭没功夫去研究论证，他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不惜一切代价打倒对手而后救人，与丁兆惠的实力相较，两百招见分晓那是常态，常态转为变态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代价也是与变态的程度成正比。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这句话在展昭身上得到很好的应验，当日师尊就鉴定他具有习武的天赋，在六岁至十六岁的关键阶段因雷星河的不良教育，让展昭在几乎自闭的状态下生活，除了师兄就只剩习武识字，这种心无杂念的专一从某种方面看是件好事，为展昭打下相当坚实的根基。其后再经欧阳春的悉心调教，更趋完美，即便手中只是树枝，亦能使出“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剑术至高境界，巨阙或湛卢或其他什么，实际上对展昭而言无多大的区别。
在攻出第十九招时，展昭确定了一件事，比一般的剑长三寸又重了一斤二两的巨阙，令丁兆惠的剑招产生了细微的瑕疵，如白马过隙般稍纵即逝的破绽相较一般人而言根本看不见更别提抓住，但对手强如展昭情形就有所不同，一招“天越白虹”湛卢剑直取对手前胸。丁兆惠曾数度见识过展昭的剑法，尤其是在茉花村与丁月华的那场比试，那时虽然用的都是虚招有形无实不会伤及对方，但剑法却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回招“一斩风月”欲破展昭攻势。
展昭料他会用此招，手腕微抬剑势略高半寸，丁兆惠的剑随即也调整角度迎截，湛卢剑势再变平移一寸，巨阙却因与丁兆惠平日贯用之剑有所差别，应招慢了半分，眼见不及再封堵，心一横，顺势“风过留痕”巨阙刺向展昭。
二十招过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同样是剑伤，却着很大的区别，湛卢刺入体内，切中要害处大血脉，瞬间让丁兆惠丧失行动能力，稍有动作，伤口便会大出血，片刻就能把人超度掉，也正因如此，展昭没打算收回湛卢，以免加重对方的伤势。丁兆惠的“风过留痕”也结结实实地刺中展昭左胸，虽然离要害差了几分，却因宝剑之利并附加的内力而受创甚重，行动却无阻碍，展昭急退，巨阙也自体内抽出，鲜血飞洒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