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动九天（KUSO版）》叶枫

16、第 16 章

　　展昭疾封伤口四处穴道止血，扭头望向雷星河那边，心里蓦地冷了半截，人影不见，并非海水没顶，他与丁兆惠交手二十招只是片刻间的事，潮水涨得再快，最多也就在脖颈间，然而此刻木桩上空无一物，涨潮时虽是海波荡漾，望日夜圆月下，周围海面上同样能看得一清二楚。展昭微怔，迈步欲走，耳边却听到丁兆惠略带些讥讽的轻笑：“你若是还想去，他不死，你死。”

　　展昭止步，回过头问道：“什么意思？”
　　丁兆惠月色下更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即刻离开此地，你还有机会自己去找答案。”似乎是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丁兆惠左手握住湛卢剑刃，猛地抽出剑，鲜血随着剑势喷涌而出。展昭瞬间震惊过后，疾步上前欲为丁兆惠封穴止血，他根本无意要丁兆惠的命，虽然适才交锋，对方的出手招招致命，丝毫不留余地，然而展昭的本意仍只是用最有效的招式来结束那场比拼。湛卢剑切中要害只须不乱动，先运功护住心脉再封穴拨剑，性命应该无碍，而此时丁兆惠的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手中的湛卢巨阙双双坠地，丁兆惠用尽气力挥手拨开展昭的手，然而在倒地之际，仍被扶住。“你，这是何必？”展昭真的不解，丁兆惠为何一心求死。丁兆惠苦笑，能有一线生机便不会出此下策，失败的结果他早有觉悟，只不过最终的结局却并非不能改变。
　　展昭将人平置于地，以期能减轻他的痛苦，丁兆惠的意识已然飘忽，却仍能留住最后一分清醒，对俯下身查看他伤势的展昭低语道：“走吧，去找……”

　　展昭望着已归于沉寂的丁兆惠，年轻的生命离开得如此不甘不愿，而给展昭留下的话以及迷团又是那样的纷乱与惊人，令向来淡定的人一时间也情不自禁地陷入迷茫之中。

　　“二哥——”带着泣音的喊声传至耳边同时，两把快如迅雷的剑紧随着两条人影也飞袭而至，展昭由当机状态中迅速重启，已无暇去拿地上巨阙或湛卢招架，一生中，这类后来被自己判定为吃错药或撞昏了头的现象也仅此一次，可想而知丁兆惠最后的遗言拥有多么强大的感染力与杀伤力。千钧一发之际，展昭就地一滚，险险避开了致命的杀招，但同时也很不幸把自己推入了另一个危险的境地，不仅是身上的剑伤因剧烈的运动而加重，更麻烦的是没选对方向，滚向了礁石的边缘，往下数丈就是大海。

　　出手偷袭的两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剑如影随形紧逼近身，避无可避展昭当机立断翻身落崖纵入海中。那一刻，他是信心满满，即便重伤且不善水，倒霉点还有可能撞到海里的岩石上，但依据师傅早先反复灌输以及师兄再三提及所谓“经算命先生测出的命数”，他应该不会轻易就死在不知名的路人甲乙丙丁甚至只是打酱油者手中，于是在海水没顶的瞬间，放任自己晕了过去。

　　展昭醒来时，感觉躺在一处岩洞中，静寂的空间只闻海浪拍石之声，“大概是被潮水冲到此处”的假设很快被推翻，心里起了小小的疑问，没有湿衣沾身的感觉。射入洞中的光线不是很明，但仍然可以看得清周围事物，展昭侧过头，略带湿气的地上有一堆燃过的灰烬，本该穿在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不少全部被架在垒起的石堆上，难道自己是光着的？这个念头一起，不仅有些慌乱，勉强动了动身子，换来的却是深遂入骨的痛楚，禁不住低低地哼了一声，意识再一次变得模糊。

　　“猫儿，是你吗？”急切而熟悉的声音传入洞中，展昭在沉入黑暗之际，露出一个安心的笑，能活着真是很美好，尤其是还有一只不安份的白耗子陪在身边。然而不久的将来，每每孤独地渡过那些寂寞的暗夜，忆起当日之事，展昭不由得生出那样一种想法，如果当时就这么死去，未尚不是一件好事，比活着忍受失去一切，似乎更容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