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动九天（KUSO版）》叶枫

32、第 32 章

　　展昭在破晓后过沼泽地，上封云山顶，只一座凉亭孤零零地矗立于顶峰之上，亭上有一匾额，上书“望月”，亭前一块巨石，刻有“朝露台”三字，四周空无一人，这情形倒让展昭颇为难，偌大的封云山，他不知道上哪去找金大老。转而一想，丁兆惠之言不假，而师兄一听他要来封云山找人，不但异常紧张，且想方设法的将他在那渡口处留了一日，自己一路追查，师兄也是往这方向来的。

　　守株待兔是个办法，但通常只合适较闲的事，对急于解决的问题只能争取主动，展昭目测封云山的四周，但见烟雾弥漫，群山翠峰，时隐时现，向北是他来时的路，未发现任何人迹，向东向西全是连绵不绝的群山，若此地是金老大曾苦心经营过，甚至是重要的据点，那么既要便于藏匿人数众多的一干手下，又要有方便的补给及通讯，唯有再向南去，月华之乡地处封云山与京西南路最大的一座城池洪州府之间，而洪州更是通往襄阳的必经之地。

　　展昭由朝露台下山往南而行，山下方圆数十里均属月华之乡，虽与洪州府毗邻，但与“笑蓬莱”相同，人烟稀少，只因此地常年云遮雾绕、林木葱郁极易迷路，最为危险的是近十年来，林中常现一种怪象，每当月明星稀的夜晚，便会传出鬼哭狼嚎声。曾有胆大的夜间进入林子，多半是有去无回，偶有一两个逃回城的，也都发了疯，到后来越传越离奇，都说是那里住着妖怪之类的，人若去打扰便会招灾。

　　月华之乡是进入封云山的要道，然早先去过山上之人都道“风景虽好，并无修仙之人，也没什么宝藏可寻，山顶只一座破亭子”，洪州城内那些采药、打柴、狩猎的百姓，即使为生计都宁可多跑二三十里地，去城外西面山区，偶尔不得不进入月华之乡也只敢在最外围稍作逗留。展昭来此地前也曾听到这传闻，经历过那种真命天子半夜巡视，到处搭台唱戏之事，展昭很肯定所谓的鬼怪都是人为，目的在于阻止不相干的人闯入林中，以免秘密被发觉。

　　林间穿梭而行，展昭细心地查探周遭情形，以期发现些线索。在一处池塘边果然见到异样，长宽各有百丈的平地上，规则地分布着一些地桩，但这些地桩已被乱草掩埋了半数，在不远处的林中也找到一些遗弃的竹杆绳索等物。略一估算，得出此地曾搭建过大小数十座帐蓬，那些地桩和竹杆绳索等物便是用来固定帐蓬的，至于是些什么人居住在此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在半个月前，有人将所有的帐蓬拆除，只留下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痕迹。

　　兜兜转转一大圈跑下来，展昭将月华之乡已逛了个遍，除了池塘边空地这处，另有东南方约离封云山二十里地一大片竹林，林中有一处温泉，竹林外是一条小溪绵延数里，溪边大片野芙蓉与紫藤花海中，有一间用橼木搭成的小木屋。进到里面一探，除了床与桌椅以及铺在床上一层厚厚的软草，别无他物，也未留多少尘埃，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来过。线索似有若无，展昭并不气馁，他有预感是来对了地方，即便找不到人，对方也一定会主动上门。

　　这一预感在重又回到封云山顶峰朝露台时就应验了，只是应验的方式颇叫人意外，让他心情瞬间变得沉闷。“展护卫似乎大失所望，本王等你有一会了。”立于望月亭内的庞统见展昭大有闪人的架式，主动开口道：“本王受人之托，有一言转告。”
　　展昭怔了怔，庞家与开封府可谓势不两力，他曾听闻庞统因家兄之事回京奔丧，而后借口身体不适，告假四处闲游。那日在道上一见飞云骑，便避开了，当时心中也有疑惑，但到此时，庞统出现在这么个特别之地，展昭猜测多半与自己殊途同归。“哦，王爷为信差，让展某无以为报，有话请直言。”

　　“本王的一位故人金先生亦是展护卫的旧识托我转达，明日正午在此地欲与展护卫一会，商谈一些私事，令师兄现留金先生处作客，届时当一同前来。”庞统神情自若简而言之。若不是看在金老大给的那一大堆好处以及解决襄阳王之事已近在眼前，他才懒得走这一趟，不过庞统也不否认，他很乐见曾言“只知公理正义”的某人，如何来应对这一切。

　　展昭不动声色地拱拱手道：“多谢王爷转告，展某自会准时赴约。”不解庞统是怎么和金老大扯上关系的，但看来自己晚了一步，师兄已然落到对方手中。更令展昭忧心的是庞统代金老大传话，难不成真的与襄阳王勾搭上了？
　　“尚有一事，金先生不想与展护卫之约横伸枝节，本王也作了保证，只是展护卫这里……”庞统若有所思的望向展昭，见后者不解地看着自己，便笑笑道：“金先生有言在先，若遇其他人插手，恐对令师兄不利。”

　　“嗯？！”这话展昭真没听明白，要有人插手的话也是庞统或金老大这边的人，怎么会反过来警告他？
　　庞统抬头望着略向西沉的红日，平心静气地撂下一句：“展护卫何不在此稍留片刻，本王先行一步，来日之约，想必不会令本王失望。”擦身而过之际，庞统的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清晰可见。展昭细一想，庞统不会多句废话，所言皆有用意，那就等着看，还会有何事发生。

　　既来之则安之，展昭步入望月亭，一圈雕刻精美的石栏因年代久远有几处缺损，亭内石凳石桌还算完整，找了个结实的坐下，举目远眺，江南九月天，不见万里悲秋，群山依旧是清翠茂密，间或带出一片枫红，些许知秋落叶随风飞舞飘于天地间。欣赏着封云山宜人景致，展昭心里却在思索方才之事，以庞统的身份及性子，想让他做事必牵涉到天大的利益在内，此人心思缜密又具远见，不会真心依附襄阳王，与金老大连声通气或许别有原因，且庞统的话语间，将他的立场撇了个一干二净，完全以中间者自居。

　　想到此，展昭又将重点移向了最后那两句话，金老大唯恐有人插手故而以师兄的安危要挟自己，而依庞统之言，似乎可能之人即将出现。蓦地站起身复又坐下，原来如此，想通其中关节的展昭立马被深深打击到想仰天长叹，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金老大唯一忌惮的人只有一位，而这一位也正是展昭近期竭力想避开的，凭什么要让他去帮金老大解决可能出现的问题而把麻烦惹上身？心中虽怨，但亦知对方手中的底牌正中自己的弱点，展昭觉得此时的他有点象待宰的猎物，还不得不帮猎食者准备好烹饪的调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