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动九天（KUSO版）》叶枫

38、第 38 章

　　“那种时侯还能收得住手，该说是你运气太好还是他一早就剑下留情呢。”庞统啧啧有声地做出精确评价，若出手之人是他，也未必确定是否能在最后一刻避开要害。被评价的对象此时躺在床上，刚刚恢复了意识，闭着眼一语不发，但庞统很清楚他已经醒了。庞义立在床边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有纱布、半碟膏药一盏汤药，他心中始终存着个疑问，二少爷与金老大有约在先，照应一下白玉堂理所应当，为何还要将与庞家有仇的展昭救回来。

　　庞统起身让在一边，庞义将手中的托盘搁在床边矮桌上，掀开被子俯下身抓着展昭的双臂将他拉起半身靠在床架上。并不轻柔的动作让才清醒不久的展昭感觉伤口处一阵刺痛，不由地睁大眼睛，少有血色的脸又白了一分，咬着唇忍下呻吟，双手紧握仍无法舒缓剧烈的痛楚。庞义欲帮他解开内衣，却被他挥手一挡，喘息着轻语道：“我自己来……”庞义只得为难地看向庞统。

　　“你有这力气吗，嫌他服侍得不够周道要本王亲自动手，还是说想让白玉堂来帮你。” 庞统冷笑一声揶揄道。展昭蓦地抬头怒视，目中难掩恨意，后者依然冷冷地盯着展昭道：“他还在前厅为金老大守灵，只好委屈你将就一点了，本王可不想展护卫还没过堂就不治身亡。”

　　展昭默默地闭上眼，任由庞义解开衣衫，那一剑由后肩背处至前胸贯穿，当时被震惊与悲痛弄得失了理智的白玉堂本能地收回没入展昭体内的画影，由前后伤处涌出的鲜血瞬间就浸透半边衣衫，望月亭内观战的庞统及时出手封穴止血，否则展昭多半只有和金老大携手同行共赴黄泉路这一种下场。之后的事他一无所知，直至方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中两人是庞统主仆，倒也不觉有多意外，只是庞统的嘲讽，勾起展昭心中怒火，正是这人恶意推波助澜令本已复杂的局面变得无半分转圜余地，救他只是意犹未尽要继续这场变态的游戏而已。

　　庞义花了点时间清理伤口，换好药裹上新纱布，从始至终展昭都不曾再出一声，待一切搞定正打算帮他整好衣衫，却见他身上肌肤沁出一层薄汗。庞义想了想，干脆将那件内衣解下扔桌上，又端起那盏汤药送到他嘴边，展昭很配合地喝完药重又躺下，扯过被子盖住半裸的身躯，扭头不再理会房内的两人。

　　庞统没打算轻易放过，虽说所有的事都在按他的设计上演，偶尔出现一些小插曲也只是助兴，但仍心存不满，这趟差事原本就非他所愿，父命难违才不得已为看不上眼的赵老六解决大麻烦。与金老大的交易算是额外收获，但若非事关与庞家有仇的展昭以及说不上有交陪却曾互救的白玉堂，庞统也未必会从旁观者变为介入者。或许是之前白玉堂因丁兆惠一案对展昭的信任及对庞统的敌意令他不爽，在金老大身亡后，援手展昭不过是想看到一个更加趣味的结局，能让自己厌恶之人痛苦之事庞统一向爱做，且乐此不彼。

　　“昏睡两日，展护卫尚不知官家已下旨命新科状元颜查散为巡按，巡察各地风土人情，尤其是襄阳那块宝地。听闻丁兆惠的妹子前往开封府为其兄鸣怨，包拯将此案一同交由颜查散审理，不日便会来洪州，同行的还有公孙策，本王会将你交与他们，公堂之上真相定能水落石出。”见展昭听此言微微皱眉，庞统又笑笑道：“展护卫一向只知公理正义，此案也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王自当为你作证。”
　　展昭侧过脸盯着庞统道：“王爷究竟要展某说些什么，不妨明言。”

　　庞统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展昭，看似随意又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展护卫要如何说，本王皆不会干涉，照你的供词作证，总之按律行事，不枉不纵，可满意否？”真是立场鲜明的表态，展昭唯有苦笑，好个按律行事，照实说的话，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又有几家被灭九族。庞统的回答果不出所料，黑锅要展昭背还得背得无怨无悔，不过往好里想，罪魁祸首已伏法，少牵连些人多救几条命也是功德一件。

　　“多谢成全，王爷如此厚待展某，想必也收获颇丰。”瞧着庞统悠闲自得稳操胜券的神情，展昭忍不住讥讽一句。
　　庞统不置一词，算是默认，离开之时，不忘加一句：“展护卫莫叫本王失望，如此有趣刺激之事，真是令人期待。”展昭懒得再答理他，庞统的恶质也不是第一回领教了。

　　———————————————————————————————————————

　　目中满是刺眼的白色，直至此时，白玉堂的脑中依然是浑沌一片，屋内摇曳的烛火以及青烟缭绕的檀香丝毫不曾影响到他，从昨夜到今晨，由黎明至日落，始终都在这里，伴着案几上那一方小小的灵位以及白幡后棺椁里的那个人。
　　庞统看着跪在灵前的白玉堂心里有一丝拉的感叹，丧兄之痛他也曾经历过，虽说兄弟间的感情并不深厚，但得到凶信的那一刻，心里的沉痛还是令他情难自禁地落了泪。“白护卫，节哀顺变吧。”庞统的口气是难得地诚恳，望着灵牌叹息一声道：“令兄若知你如此伤痛，会走得难安。”

　　“你知情的，告诉我这是为什么？”白玉堂两日未沾水米又哀恸怨愤，此时的声音听着几近嘶哑，等不到答案猛然站起转身走向庞统，脸上有一种惨然的神情，因跪得久了脚下一软，身子前倾，跪在旁侧的白福来不及起身相扶，庞统却接了个正着，伸手把人揽住。白玉堂站直身子，甩开对方的手，仍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庞统看着他充满血丝的眼中那片湿润，也不禁有些心酸，略低头避开白玉堂伤痛激狂的目光，沉声道：“与令兄虽是旧识但相交尚浅，他之事我知晓不多，此次偶遇，不想竟成永别，本王当时顾着救人，也未曾留意到令兄手下的青衣双剑是何时离去的，否则倒可找来一问究竟。”见白玉堂不住地摇头显然并不相信这番说辞，庞统无奈地道：“他已醒了，你何不自己去问明白。”

　　白玉堂略闭一下眼，努力让心情安稳下来，这两日他人在前厅守灵，只回想与大哥一起并不算多更说不上有多少快乐地那些时光，刻意让自己去忽略那个人，不想不看不关注，是否就能消融一些恨意？然而庞统轻轻一句，便将所有的痛又再次揭开，只想冲到那人面前质问一句“怎能如此待我，你究竟还有没有心？”但终究是忍住了，那人伤得有多重白玉堂自然清楚，此刻相见未必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事已至此，便再等上数日。

　　“五爷，你有两天未曾合眼，不如先回房歇息一下，白大爷这里，我自会守着。”白福是四鼠当年派去相伴年幼的白玉堂，与金老大不熟，只知他是白玉堂亲兄，未曾想竟然死在展昭之手。白福怎么也弄不懂，曾被陷空岛五兄弟众口一词赞为谦和、儒雅、颇有君子之风的展昭突然间就成了煞星一个，还专挑相识的杀，丁兆惠与他交情不深也就罢了，但展白两人之间的关系白福晓得不少，纵使与金老大有仇，看在五爷的份上也不该取他性命。见白玉堂这两日被痛苦折磨得异常憔悴，白福十分心疼，深知自己无力相劝，便将此间发生的一切事情悄悄写了信，让人送回陷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