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动九天（KUSO版）》叶枫

47、第 47 章

　　次日清晨，蒋平与卢方自去逆水泉取印，留韩彰徐庆守护巡按府，至日落方回，彼时蒋平扶着哭得神志不清的卢方，一手捧着印，而卢方怀中紧紧抱着个白瓷坛子及一把剑。众人见状大惊失色，那剑看得眼熟，正是白玉堂的画影。不多时颜查散与公孙策接信来到大堂，未及相问，蒋平就放声大哭道：“五弟叫人害了，死得好惨。”颜查散听了双眼一翻倒地昏厥，雨墨赶紧扶住。其他人无不失声痛哭，悲泣之声响成一片。

　　展昭在房内听到大堂那边哭声震天，顾不得禁止出门之令，上了大堂见众人哭得天昏地暗，口里乱叫着“五弟”、“五爷”等，嚷着死得好惨，不由毛骨悚然。待见到卢方手中画影，瞬间似痴了一般，只觉五内俱焚，痛到几欲窒息，眼前白茫茫一片，有片刻竟再无意识，待到清醒嘴角边已滑落一道血痕。展昭定了定神，举袖抹去血迹，上前帮着雨墨扶起颜查散，轻声劝解。

　　众人哭了多时方才收声，细问蒋平究竟如何得知此事，蒋平便将今晨去逆水泉取印，回衙途中路过军山，遇襄阳王府之人在排布陷井，擒住一问之下方知三日前白玉堂闯冲宵楼误入铜网阵被机关乱箭射得血肉狼藉，面目四肢皆不能分辨，唯有画影石袋无损，故而被人认出。襄阳王听闻大喜，从谋士之言，将遗体火化装入坛子，埋入军山并设陷井，好叫其他人入套，又道白玉堂当世英杰，佩剑可作随葬之物。

　　蒋平说一行众人哭一行，待他说完堂上又是哭声不断，展昭直愣愣地瞧着放在书案上的白坛子，伸手欲摸，却颤抖得没有丝毫的力气，里面真的盛着那个人？不忍想也不愿去想，怎么也接受不了衰到如此的自己还活着而那个张扬不羁的人却已成一坛骨灰。而他无法不去回想，昨日种种历历在目，如今只剩孑然一身，可以坦然接受不再与所爱之人携手一生，却难以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阴阳相隔。

　　“哈，这是怎么啦，若非巡按府匾额高挂，本王差点以为进了孝棚。”一身便装的庞统乍然现身大堂，只这么一句，便令堂上所有人怒目而视。
　　碍于身份，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徐庆哪里忍得住，正要发作，公孙策赶忙挺身拦在前对庞统施了一礼道：“大伙刚得到消息，白护卫三日前闯入襄阳王府冲宵楼遇害，我等皆痛惜无比，故而失了礼数，未知王爷此来，有何见教。”
　　庞统目光扫了一遍堂上众人，沉声道：“原来是白护卫出了事，本王也深感心痛，只是悲伤于他何益？理应报仇雪恨才是。” 如此一说，大伙都觉得有理，一时收了悲声。

　　展昭冷冷地盯着庞统，他绝对不会看错，方才庞统扫视众人，目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讥讽，而庞统也注意到展昭在看他，眼里嘲弄之意更甚，驱身近前调侃道：“展护卫，本王听说颜大人将你禁足房中，如今看来倒是自由自在啊。”
　　展昭强压下出手痛扁庞统的念头，此时出现分明是来看戏寻开心，看来早前所料不差，庞统不会坐视白玉堂遇险，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换而言之，白玉堂闯冲宵楼是实，但坛子里的骨灰是何人，恐怕只有天知地知庞统知了。“展某听闻噩耗，一时情急违了大人禁令，愿接受处罚。”知白玉堂无碍，展昭的心情随之轻松起来，也就无意理会庞统的责难，只是有些疑惑既无事白玉堂因何不回府衙，多半又是与庞统有关。

　　“真是同僚情深，本王并无干涉之意，不过是忧心展护卫伤势未愈，恐伤感过度，白护卫若知你待他之情，必然铭感五内。”庞统说着忽而长叹道：“本王此来原本是想与巡按大人议事，不想竟闻此凶信，诸位有何打算，本王定会全力协助。”
　　此时颜查散也止了哭泣，含泪道：“王爷前来所为何事？请到书房相谈。”

　　庞统略想了片刻才道：“自然是为襄阳王之事而来，诸位皆是白护卫的至亲好友，不如一同商议。”展昭听他此言，暗衬莫不是盟单已到手，庞统将要有所行动，又思及若真拿到盟单，只怕白玉堂也已知情，又会如何看待自己，想到此不由心里一阵迷茫。以他如今戴罪之身，本不应当参与议事，然庞统又道有事须请展护卫相助，只得跟着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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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统的计划很简单擒贼擒王，明日晚间行动，除了颜大人、公孙先生以及有伤在身的展昭留在巡按府，其余众人齐入王府拿人。襄阳王手下原本就有守军十余万，全在城外大营驻扎，庞统言道他已修书一封遣心腹之人送入王府，称在数日前调兵南下牵制朝廷，要襄阳王的人马即刻北上汇合，所谓南下之兵，是楚王赵元佐所部二十万京西南路驻军，伪作庞统的兵马南下。反馈来的消息是今夜襄阳十余万守军便会在王府总管雷英带领下开拔，到明日晚间，至少离此百余里地，而留守的不过五千王府亲兵。

　　要对付五千亲兵也非易事，颜查散此次代天巡狩来到襄阳，总共也只带一千人的护卫，虽说这一千护卫是当初包拯爱徒心切，求了皇恩特地从御林军中选拔出来的，但要以一对五，还是困难重重，这点庞统倒说得非常明确，若开打，巡按府人数上绝对吃亏，但如果只守不攻，相信拖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做到的。庞统一早就买通王府中的几位谋士，说服襄阳王采取主动，明晚入更来攻打巡按府，照他的估计，至少会出动三千以上的人马围攻此地，加上城内各处要地须有人驻守，留在王府内的守卫不会超过一千，剩下的就看群雄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襄阳王。

　　“那王爷是留守巡按府还是上襄阳王府拿人？”公孙策问道，庞统的回答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说要独上军山会一会飞叉太保钟雄，军山十万雄兵，如支援襄阳，这边一准没戏可唱，这也是襄阳王爷十余万守军敢倾巢而出北上的依仗。展昭知庞统从金老大处获取足够多的消息及人手，也做了细致的安排，才会有此打算，只是任何事都会有意外，在万一出现始料未及的状况这个问题上，庞统给出最诚恳的建议，拿不住襄阳王就赶紧跑路，保住性命为重，未了还不忘加了一句，相信以展护卫之能，可保巡按大人平安。
　　对整盘计划众人并无异议，论排兵布阵久经沙场的庞统可谓轻车熟路，颜查散与公孙策等又提了些应重视的细节，布置众人各自任务，方才散去。

　　展昭示意公孙策留一下，待其他人走后将白玉堂未遭毒手说与他听，只是瞒下金老大与庞统有约在先一事，公孙策虽不知展昭为何有此断言，但清楚他一向谨言慎行，若无绝对把握不会说出这番话来，当下心中大喜。又知展昭担心四鼠兄弟尤其是徐庆得此消息露出马脚或被襄阳王府觉察，为免生枝节只说与他听，好在明晚便会动手，不过一日光景，连颜大人那里都不必说起，只将眼前之事做好。

　　展昭也提及是否明日由他先将颜大人送出城找个僻静场所安置，公孙策摇头，一来颜查散绝不肯独自离开，二来襄阳城内外处处都是眼线，难保不会被发现，相较之下襄阳王派兵攻打前，巡按府尚属安全。即便到明晚，如庞统所言，死撑到拿下罪魁祸首就万事大吉，两人又详细探讨了巡按府的布防，一切妥当才各自回房歇息。
　　展昭独坐房中，细细思量着整个计划，还真是一场豪赌，只不过被推上赌桌的双方是襄阳王与巡按府众人，坐庄的当然非庞统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