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路上牛儿慢慢行》切舍

6、第 6 章

　　我估计自己有点不正常。

　　男的哪能跟男的亲嘴呢？亲嘴应该是跟小姑娘才对啊。

　　刘江肯定觉着别扭了。我这么迟钝的人都觉着别扭了，他肯定也觉得别扭。

　　我决定以后控制自己，要不惹刘江不高兴就不好了。我俩现在的关系已经有点别扭了，他那么高高在上的，而我只是个饭店小工。

　　不过，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跟人亲嘴……

　　动不动那轻轻软软的触感就又回到自己嘴上了似的，让我没事儿就会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嘴唇。

　　不对啊，牛骏你很不正常。

　　男的就该跟小姑娘亲嘴才对，跟刘江亲是不对的，这对刘江不好。

　　究竟咋不好我说不上来，总之知道是不好。

　　不好的事儿我就得改。所以我开始强迫自己有意识地注意注意周围的姑娘们……

　　后来我就发现我打工那个饭店有个小女服务员叫囡囡的，她老注意我。

　　囡囡是农村来的，据说是初中刚上完就出来打工的，当时还没满18。我则高中刚毕业才19。我俩是店里最小的小工。她长得很一般，红扑扑的脸，脸盘挺大，眼睛也大，双眼皮儿，总之典型的东北农村姑娘的长相，不过人挺老实的。

　　我开始没咋注意她。我是在厨房帮工，她在前台收碗盘，然后送到厨房旁边的洗碗间。本来也没多少交集，可我发现她老喜欢从洗碗间通着厨房的窗口里看我，每次我一抬头就能见她在窗口里。

　　那天忙完了午饭那会儿，前台的人闲了下来。可我们后台的要继续打扫和准备晚饭时段的菜，所以还是不能得空。我坐在后门外的台阶上，就着一个巨大的盆洗菜的时候，囡囡走过来。

　　她站在我面前，左手搓右手右手搓左手搓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了句话出来：“骏哥要不要帮忙？”

　　“啊？啊，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行。”看她恁紧张搞得我也紧张起来了。

　　结果她一溜烟跑了。

　　打那起我有点感觉她好象是对我有意思了。尤其当全饭店的人都在议论说囡囡喜欢上我了的时候。

　　我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儿写信里告诉刘江，好象没什么不可以写的，可是鬼使神差的我就没写进去。

　　慢慢的看我好象没什么反应，囡囡那小姑娘好象受了什么人的鼓舞似的，开始对我展开了攻势。一有空就努力找我说话，想帮我摘菜洗菜，后来还要求帮我洗衣服。

　　我十分的不知所措。

　　长这么大我还没给女孩子这么注意过呢。

　　高中时候有一回，我们班的一个女生跑来找我单谈，把我激动的不知道咋好。那是第一次有女生愿意主动找我说话。

　　可是单谈的内容却让我觉得十分复杂。

　　她想让我介绍她和刘江认识。

　　虽然确实很诡异，但我这个年级有名的差生确实是那个年级有名的优等生的最要好的朋友。

　　虽然有点点沮丧那个漂亮的姑娘不是想找我，但是我还是尽职尽责地跟刘江转达了有位漂亮的姑娘想跟他处对象的事情。

　　结果是刘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虽然不知道他生哪门子气。

　　回头告诉那女生刘江没有处对象的想法之后，我又一并受了那女生的一肚子气回来。

　　从此再没女生跟我主动搭话了。就那一次，还让我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而象现在这样被一个姑娘这么明显地示好，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啊！难免的我就有点飘飘然了。

　　人家大姑娘都努力成这样了，我这个大小伙子还没点表示就未免太过分了。所以我尝试着，小心地，开始回应囡囡的好意。她要帮我摘菜，我让她跟我一起摘；她再跑窗口看我我也对她笑笑；她跑来找我说话，我要有空就陪她聊聊。不过她要求给我洗衣服我就没答应了，这个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那时候，晚上饭店关门了我都会留下来打扫，然后用剩的材料自己练习做菜。白天看师傅们做菜看了很多遍，有些材料的处理还是我给帮忙的，所以自己就慢慢学了起来。每次一边做，我就一边想，这个刘江爱吃，那个刘江不吃，这个菜的味道刘江肯定喜欢，那个菜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一边想我就一边自己高兴，越发地想刘江早点儿放假回来，我好给他做我新学的菜吃。

　　我给他写信，详细地给他讲我在饭店的工作，和等他回来打算给他做啥好吃的。而他给我回信就讲他学校里的人都啥样儿，老师有多迂腐多奇怪，同学有多冷漠多假惺惺，然后拼命地抱怨食堂的饭菜多么多么恶劣。看他抱怨吃的不好，我就乐，然后就又回信说我这边自己做的菜多好吃多好吃来眼馋他。这是让我非常乐在其中的事情了。

　　没多久，囡囡也发现了我的秘密练习。于是小姑娘主动要求晚上留下来陪我。于是她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专属试菜员。不过这个试菜员不怎么好使，因为她就会说好吃好吃，是不是真好吃她都会说好吃，而且具体咋好吃、有没有要改进、跟师傅做的差在哪什么的她都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但是我也不好意思赶人家小姑娘走哇，毕竟她是喜欢我了才留下来陪我的。

　　慢慢的，我也开始给刘江讲了一两句囡囡的事情。没敢说有姑娘喜欢我了，就告诉他有这么个小姑娘老来试菜，说可好吃了。我意思是眼馋眼馋他，也没想太多来着。

　　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刘江的信回得越来越慢，内容也越来越少。

　　于是我就以为他学习忙了没时间，也就没在意。自己保证勤写信给他就是了。

　　终于终于，寒假来了。

　　那天晚上我象往常一样留在饭店里“偷着”练习做菜。上次刘江回信说这两天就能到家了，所以我格外兴奋，想争取赶紧把这道特色梅菜扣肉学精了。这个菜的酱汁的味道我老做得不对，也不知道师傅究竟是怎么调的味儿，就自己尝试着来。这个菜是店里的招牌之一，要是学好了可不得了呢！而且刘江那小崽子就爱吃肉，口还重，所以这个菜他肯定爱吃。

　　囡囡还是坚持要陪着我，我说天儿太冷叫她早点回去睡觉，可她就是不肯。

　　扭不过她我也没办法，就让她在旁边爱干嘛干嘛别干扰我就行。可这小丫头非常烦，一会儿问我要不要喝口热水一会问我她要给我打个围巾我要不要。我知道她想关心我，可我正忙着呀。我正考虑用白酒熬汁看看行不行的时候，她嫌我不搭理她竟然跑来拉了我一下。我一个没留神，把白酒洒了一袖子。这下我可有点不耐烦了。

　　“你上边儿上自己个儿玩去吧，我这琢磨菜呢你别烦了行不行？”

　　囡囡眼圈儿红了。

　　我傻了。这女孩子都这么情绪化么？我就声音大了点儿气粗了点儿而已啊，我真没有责骂她的意思啊！

　　于是我赶紧连哄带解释的，让她千万别哭。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男的把女的弄哭了，叫人知道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我手忙脚乱地安慰她，说好话儿，说我马上就做好这个菜，做好了马上给她尝，叫她别哭。结果囡囡抹了抹眼睛，一声不吭地开始拉着我的袖子要给我擦。我赶紧说不用不用，白酒很快就干，又不脏。

　　结果正拉扯着，门哐啷一声响。

　　我一抬头，就见刘江表情木然地站在厨房的门口。

　　——

　　……

　　我决定跳黄河去。

　　刘江先是瞪我，然后开始瞪着囡囡。小姑娘被瞪怕了，速速离开。然后他又回来瞪我。

　　我尴尬地笑笑：“咋？回来啦？啥时候回来的？”

　　“……”他臭着一张脸：“今天。”

　　“咋这么晚了还跑出来啊？”

　　“怎么？打扰你的好事儿了？！”他一脸挑衅的样子，眼睛都吊起来了。

　　“啥好事儿啊，你看你想哪儿去了。”我企图镇定下来，笑了笑回头开始做菜。

　　“就是饭店里的打工的小姑娘，知道我晚上在这练做菜，老来蹭吃的。”这话我说着也有点心虚。

　　“你咋知道人家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啥跟啥么，不过她刚刚确实洒了我一袖子白酒就是了……”我打开炉子，想点火，“她刚才就是想给我擦擦而已……”

　　突然，炉子的火苗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直往我身上窜过来。

　　“哎呀！”就听刘江大叫一声。他奔过来猛地把我往后一拉，使劲儿地拍打着我燃烧着的袖子。

　　“脱下来脱下来！”刘江急得声儿都变了。

　　我赶紧把外套大棉袄脱下来，刘江抢过来往地上一扔，三脚两脚把火给踩灭了。

　　“没烧着手吧？”他急急忙忙地奔过来拉起我的手仔细看，见一点儿事儿没有，便放心地呼了一口气。

　　我看他那着急的样儿，打从心眼儿里喜不自禁。看着他好象又瘦了点儿了的小脸儿，越看越高兴。

　　“看啥看！”他把我的手一扔，“乐死你，嘴都咧到后脑勺去了！”

　　我继续乐，回头继续给他做菜。

　　见我衣服给踩脏了，他要脱他的衣服给我。“给，穿上点儿。”

　　“你穿你的。我站炉灶前面不冷。你那衣服好，弄脏了就糟了。”我没回头，专心地继续调酱汁。

　　我做了自己觉得最满意的一道特色梅菜扣肉，虽然酱汁味道跟我们店大厨师傅还是不一样，但是刘江说直说好吃他喜欢。我就着店里剩下的冷饭炒了两盘蛋炒饭，跟刘江一起把那道梅菜扣肉“米西”了。我觉得，蛋炒饭也好扣肉也好，都是我这大半年来吃的最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