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路上牛儿慢慢行》切舍

7、第 7 章

　　刘江跟我说他大学里没交过女朋友。

　　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我想了想，说，我也没交过。长了二十好几年都没交过。

　　然后他慢慢地微笑了。笑得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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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囡囡那个事儿，后来没成。

　　因为刘江那个寒假天天找借口上我们饭店吃饭来，还缠着我玩儿，等我发现了，囡囡已经再也不来找我了。

　　这小子早中晚三餐都在这吃，吃得他满嘴上火起大泡。是，今天石锅鱼明天红烧肘子的，谁那么天天吃谁都得满嘴起泡。他吃罢了饭还不走，非赖在店里面找这个说说话找那个聊聊天的。然后磨蹭到饭点儿过了，他就进了厨房找我玩。

　　我们店里人也是，还真让他进后厨！一个个儿的都被这嘴抹蜜了的小兔崽子哄得乐不颠儿的，尤其老板娘，恨不能把他当干儿子收了去。我给他累死累活地干了半年，为讨好老板一家我可没少加班干白工，没见老板娘这么稀罕我。

　　我下午的时候要在后门口择菜，等收泔水的来好看着人家收泔水。刘江就搬个小板凳儿坐我边上，看我择菜，给我讲北京城，讲他的大学，讲得我老羡慕他了！真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也能去北京混饭吃。

　　他看我大冬天的在冷水里择菜冷，饭店就给配一副胶皮手套还是个破的，就要给我再买一副新的胶皮手套。

　　我说不用，这点儿冷不算啥。再说我嫌胶皮手套带着不得劲，择菜的时候不方便。

　　结果他第二天给我拿了一暖壶热水一个热水袋来。我择一会儿菜他就拦住我叫我暖暖手，然后他替我继续择。

　　我感动得不得了。

　　你想他一个大少爷，啥时候做过活儿啊？这可是大东北的大冷天儿啊，他还要帮我下手在冷水里择菜，我哪能让呢！每次他一动手我就要阻止，可他牛脾气上来了两列火车也拉不回来！那次我死活不让他动手，他火了，直把手浸到冷水里面不拿出来。冻得他龇牙咧嘴的他也不把手拿出来。我往出拽都拽不出来。

　　我急得不行，赶紧答应让他帮忙，他这才把手从冰水里拿出来。那手都冻得通红通红的了。我怕他冻坏了，赶紧把他手抓过来往我胸口毛衣里面一揣，那冰凉的小爪子把我胸口都拔得生疼！

　　我说，你就虎吧你！手指头冻掉了咋办？！

　　他嘿嘿地乐，哪能呢。

　　我问他手冻得疼不疼。

　　他告诉我太冷了冻麻了不知道。

　　我拿眼狠狠地瞪他。我说你要是哪天手指头冻掉了我全拿回去炖汤喝！

　　这小崽子竟然挺乐，连说好啊好啊。

　　真没治了……

　　刘江的大学四年，我也辗转着在好多家饭店干过。我身体壮，又勤快。虽然可能长得凶了点，可是本质还是很老实的，而且我都是做厨房学徒，不用去前台，所以也吓不到客人。我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在学生时代虽然貌似不受女孩子欢迎，但是到了社会上，在底层劳动人民之中，我还是十分受姑娘们青睐的。不论是坐台的小姐还是洗碗端盘子的打工妹，我每每到哪个饭店工作，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对我有意思的姑娘。所以我从小压抑出来的自卑感，也渐渐地烟消云散了。

　　只是似乎我自己并没有想处对象的想法，不管是多好的姑娘，我总觉得没那个意思，也就是时下流行说的“不来电”，所以也就一直没交过女朋友。

　　我心里面，老是惦记着那年秋天，我送刘江上北京上大学的时候，在火车上他跟我说的那句“喜欢你”。一想起来，我心里就会痒酥酥的，很奇特的感觉。我也一直在琢磨，那个是不是应该是说朋友的那种喜欢呢？虽然我自己也不觉得刘江是那么肉麻对哥们说啥喜欢不喜欢的人。

　　但是，男的哪能喜欢男的呢？

　　有不能结婚生儿子，喜欢有啥用呢？

　　很长很长时间过去，我都一致记得火车上跟刘江亲嘴儿时的那种感觉。每次回想，小心肝儿都还会像当时那样别别地跳得厉害，有一种做梦似的感觉，脑子里发热。这样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从小脑子就笨，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件两件的……吧？不懂的事情，咋想我也是不懂，只是空添许多烦恼罢了。

　　所幸，刘江就说了那一次，再以后就没提过这茬了。只是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动不动就生气，然后我又不知道是不是我哪惹他了，我怎么惹着他了。不过这么多年下来，我总结个经验，甭管他是不是跟我生气，为啥生气，总之他一生气我就装孙子哄着他就对了。哄哄他，多让他高兴高兴，过段日子他自己就好了。

　　他大二那一年，夏天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三个大学同学来玩儿。一个男的两个女的，据说是他们学生会的成员。刘江这个小子，上了大学之后马上就进了学生会，上了大儿之后，好象升到了副会长，似乎下学期升大三的时候就会做会长了。

　　照刘江自己的说法，这几个人都是他们学生会的骨干力量，这次非要跟他回家来玩，目的不是那么单纯的。

　　这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象“政治斗争”一样的东西吧。我是不太懂。可是我就知道一点，只要是对刘江有利的事儿就是好事儿。人家三个人摆明着是想跟他结好，他这个准学生会会长能跟学生会骨干干部们拉成小团伙，以后他当上学生会长之后的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好办，这一点是无庸质疑的。所以我最不明白的就是，刘江为啥老对人家不冷不热的呢？

　　为款待人家，刘江带他们仨来了我们饭店吃饭。当时我在一家韩国烧烤店工作，学习韩国料理。本来他们吃得挺高兴的，接下来决定要去唱KTV了的，可是刘江突然决定又不去了，非要陪我到我下班再说。开玩笑，我上班要上到晚上挺晚的呢，哪能让北京大老远来玩的客人等我？！我赶紧悄悄地撺掇他，叫他别虎了，这客人多重要啊！关系他将来在学校的发达哩！可是他就不，小脖儿一挺啥话也听不进！

　　结果我赶紧帮他跟他的同学陪笑脸，还马上跑去找老板商量要早退。幸好我平时表现好，老板又很通情达理，很干脆地让我早退了。

　　在KTV里也不消停啊。那俩小姑娘跟那个小小子实在是太能闹了！唱歌呜嗷乱叫，还跳着奇怪的舞，一点儿都不会不好意思的。其中有个小姑娘好象对刘江挺有意思的，老叫刘江跟他一起唱歌，还老点情歌对唱。刘江则好象没什么兴趣，大多数都是拒绝了。不过他好象对让我唱歌十分有兴趣，老来撩气我让我唱一个。

　　说实话，我打从小学音乐课唱过那么几嗓子，然后被同学笑话了之后，就再没开过口唱歌了。流行歌曲我也不爱听，所以啥也不会唱来着……

　　可是刘江老逼我唱，他同学也顺着他跟他起哄。结果我只好厚着老脸，跟着瞎吼，不过好象也挺有“笑果”的，大家听了都挺高兴，乐得哈哈的。

　　不过我看得出来，大家高兴也不是全是真高兴。象那个对刘江有意思的小姑娘，刘江拒绝跟她唱歌反而要跟我这个五音不全胡乱唱一气的人一起唱的时候，那脸色也是很不好滴。不知道那小子是真没发现还是故意忽视，就是不理人家。为了气氛和打圆场，我没少陪笑脸，也没少帮那小姑娘起哄让刘江陪人家唱歌。结果呢，刘江那小子非常非常地不给面子，当场就黑了脸。害得我里外不是人似的，特别尴尬。

　　后来第二天我跟刘江单独一块儿的时候，我偷着问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的不理人家小姑娘对他有意思的事，结果他不回答我。然后我开玩笑说你可别让人家小姑娘哭泣呀~人家都倒追你过来了，你矜持矜持差不多就行了哈。

　　结果是，刘江整整俩礼拜没搭理我。我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当面找他他也当我是空气，连个眼角瞟都不瞟我一眼。

　　把我吓得，赶紧装孙子。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到他，只管溜溜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工作也顾不上了，能偷懒就偷懒，抓紧一切时间跑刘江跟前儿，被他当空气也要厚着脸皮跟着。结果俩礼拜之后他才终于肯跟我说话。

　　至于他那仨同学，呆了一个多星期就回去了。那个小姑娘的事儿我以后就干脆再不敢问了，生怕又说错啥又着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