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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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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天的表白被人全程观摩,虽然从头到尾她也没说过一句“好,我愿意”之类的话,但是从那天开始,两个人倒果真开始有模有样地交往起来。
其实,除了多了点进一步的肢体接触,两个人的交往倒也和从前的相处没什么区别,她还是会在外面嘻嘻哈哈地和其他男孩子玩笑,在家里拿各种事情与他调侃,有的时候甚至还是会扯出晴子打趣。不过,每次当她挽着他的胳膊走在街上,看见两人的朋友,她会脸上挂着满足而自豪的微笑,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然后,不忘加上一句“这次是真的了”。
对于水户而言,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个起初看上去神经兮兮、现在看上去也不算正常的女孩子吃得死死得。连野间有时也忍不住对他说:“真的,洋平,我以前还以为你会找一个清纯温柔类型的呢。不过想想却又觉得,再没有比她更合适你的了。”
合适什么呀!他心里暗暗“叫苦不迭”。自打两个人确定交往关系之后,她可以说是变本加厉的“欺压”他了。而且现在他连抱怨的理由都没有了——如果说以前还可以说是碍于老头儿的关系,那么现在则完全是心甘情愿的了。
而另一方面,对于佐川而言,这段关系究竟能发展到哪里,她其实也一样看不到方向。最开始喜欢水户,也不是多认真的喜欢,无非是小女孩那种骄傲又任性的情绪作祟——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是想得到。后来一点点沉迷也不是因为他为她打架,或者为她挨打。比起这种她初中起就司空见惯的行为,她似乎更乐意被身边平淡的、琐碎的细节打动。比如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走在靠近街道的外侧;比如坐在他车后座的时候,他会把唯一的头盔丢给她;比如有时候他也会提醒她别穿那么短的裙子——虽然最终原因可能是怕给他在外面惹麻烦。
然后,有一天在和他惯例的调侃后,她想,这样吵吵闹闹、平淡却也不乏趣味的生活,一直过下去也还蛮好的。“那种想和你长长久久过一辈子的喜欢。”虽然后来想想自己也觉得肉麻,但是那个时候她倒的确是这样想的。当然,她也只能保证那个时候。她实在不是个长性的人,这点她自己也清楚,有段时间龙也都嘲笑她“换男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她对别人也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不是她不真诚,说这种话的时候,她往往比谁都真心实意,只是新鲜感一过,她就腻了。
有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过担忧,如果和水户分手了怎么办?不是担忧分手会给彼此造成多大的伤害——她从来没有那种敏感体贴的神经,而是想,如果和他还不能长久的话,那么自己恐怕一辈子也没办法和任何人长久了。
这种顾虑直到发生了那件事,才彻底打消,虽然那件事说起来跟水户并没有多大关系。
那件事发生在她在那家“制服”咖啡馆工作的最后一天——不是她计划中的最后一天,而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使那天变成了最后一天。
那天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老男人,进门后便一直色迷迷的盯着她看。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她其实也不以为意,仍笑盈盈地向他介绍店里的特色点心,并问他需要什么。老男人只点了一杯美式咖啡,但却试图在她给他端咖啡的时候摸她的手,这当然被她巧妙地躲开了。没想到那个老色鬼趁她弯腰放下托盘的时候,一下子把手伸到了她的裙底。
当时她又羞又恼,回手照着那张肥腻的脸上甩了个响亮的耳光。然后,不仅那个老色鬼吃痛抽出了手,整个店内所有人——无论是顾客还是服务生,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她这边。
“臭婊子,你神气什么啊?”在众人的目光中,那个老色鬼估计脸上也挂不住了,一边骂着,一边抬手拿起那杯咖啡向她泼了过去。
幸好她反应及时,抬胳膊挡住了脸,幸好泼过来的只是热咖啡而不是热奶油,饶是这样,她小臂上仍被烫起了一连串的水泡。
在医院简单处理了一下烫伤,她提早下了班。“老混蛋,别让我逮到你,否则非找人剁了你两跟手指。”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心里暗暗地骂着。虽然那老色鬼后来被人拦住并赶出了咖啡馆,虽然店主一个劲儿地向她道歉,并保证再不会放这种人进来,但是她心里仍像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回到家,水户看到她胳膊上的烫伤吓了一跳,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恶心死了。”她把自己丢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说,“今天在店里,一个老……”忽然,看着那束关切而心疼的目光,想起他在医院住的那一个星期,想起那个晚上他单膝跪在她面前说“为了你,今后都不惹是生非——除非有人欺负你”,不知怎的,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就全部消失了。同时竟觉得自己之前还真的蛮杞人忧天的——她怎么会和他不长久呢,这没什么难的啊。
“一个老什么啊?”他急切地问。
“一个……一个老板的亲戚,也是服务生,做事情简直糟糕透了,我是说老板让这种人工作真恶心。今天干活的时候居然一不小心把一壶刚烧开的水弄洒到我身上了。”
“啊?是吗?可是怎么会……”他盯着她烫伤的位置,越发觉得奇怪,再加上她刚回来时神情,实在让他觉得可疑。
“废话,当然是真的了!”她又拿出平时的嘴脸。“我没事闲的啊?这种事骗你干什么?”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谎骗他,但却第一次出于这种心情和目的骗他。
“不和你说了,洗澡去了。”在他半信半疑的目光中,她站起身,一个人朝楼上走去。
“喂!”水户在身后叫住她。“你这个样子,还方便洗澡吗?”
“怎么?”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朝他不怀好意地笑着。“你要帮忙啊?”然后眼看着他咬牙切齿地涨红了脸,一副恨不能撕了她的模样,蹦蹦跳跳地上楼了。
紧握着拳头坐在沙发上,水户努力不去想象那副他帮忙的画面,然而思维这个东西奇怪就奇怪在,你越是不去想,它就越是往你脑子里面蹦。费了好大功夫,做了几次深呼吸,他才好不容易平息了小腹部的燥热,然后追上楼去。
“说真的,别洗了,万一感染了。再说就这么一天,你不洗能死啊?”他靠在浴室的门口说。
“能!”她斩钉截铁的回答说。大腿上被那只脏手碰过的地方她恨不能从拿刀身体上割下来。
“水户大人,”看着他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她继续嬉皮笑脸地说:“我要脱衣服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进来帮我洗,要么你在外面帮我把门关上。”
他“啪”地一声把浴室的门拉上,再次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妈的,自己当初脑袋绝对是进水了,要么干嘛和她讲那种“等到你十八岁以后”之类的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