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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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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夜后的早晨,他醒来时,发现佐川的样子更不对劲了——呼吸很重,而且面颊泛着病态的绯红,伸手探她的额头,早就热得发烫。
“奈美!”他轻轻地摇她的肩膀,想要把她唤醒,叫了几声她才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见是他,迷糊着说:“你还没走,那你等一下,我换了衣服去车站送你。”然而刚挣扎着坐起身,就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又倒下去,嘟囔着:“我太困了,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吧,我再睡一下。”
“你病了,来,换了衣服,我带你看医生。”
“我没病,就是有点困,不用看医生。”她翻了个身又要睡,绵软得实在没力气起来穿衣服。“你走你的,不用管我……”说话间人又昏睡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一筹莫展之际,却听见口袋里面的电话作响。掏出来发现上面显示的是老头儿,再看看床上睡着的人,于是一咬牙,不但按了挂断,而且干脆关了机。然后弯下身扶她躺好,帮她把被子掖严,又到浴室用冷水投了条湿毛巾,回到卧室敷在她的额头上,这才穿好衣服,转身出门下楼。
在附近找了好久,他终于找到一家刚刚开门的药店,买了几盒非处方药,又向药剂师询问了相关事项。回到住所,却也先不急着叫醒她,而只是换了一条敷在她额头的毛巾,然后再次下厨,煮了一小锅粥。直等到粥好了,才小心翼翼地端到她床头。
“来,先醒醒,吃点东西,然后吃药。”唤醒她后,他干脆把整个人抱在怀里,让她倚在他胸前,一只手端着粥碗,另一只手用勺子舀了点粥,吹了几下,试试不那么烫了,才敢送到她嘴边。
“你怎么还没走?”闭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她倒是听话地张开了嘴,咽了一口粥。他不回答,只是舀了第二勺,吹凉了再送过去。
“我不要吃了。”她睁开眼睛扭头躲开了。不是粥不香软可口,而是她实在没食欲,而且喉咙处火烧一样地疼,每次吞咽不啻于一次折磨。“我要吃你。”她把头埋在他怀里,嘴唇隔着衣料摩挲着他的胸膛。
他又好气又好笑,都病成什么模样了,还不忘淘气。胸口处一阵阵的酥麻传向小腹,然而抱着她,却一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像哄个孩子似的哄她:“乖,再吃一点,就这一勺。要不这样吧,你把这碗粥吃了,等你好了,我随便让你吃。”
“你说话算话,不许骗我!”她终于肯从他怀里抬起头。
“恩,不骗你。”他哭笑不得。终于连哄带骗,喂她吃了多半碗粥,把粥碗送到厨房,回来又喂她把药吃了,然后让她重新躺好。
“你不走吗?”她躺在床上,看他做完这些事问。
“你都这个样子了,我怎么走?”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没事了,已经好多了,真的,你走吧。”话虽这么说,一只手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他心里不免好笑,轻轻拉开她的手,放回到被子里,然后起身倚坐在床头,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睡吧,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陪你。”
听他这么说,身边的人终于安心地阖上眼睛,嘴角噙着笑又睡下了。大概是药效的作用,没多大一会儿,她就进入了梦乡,睡梦中还不忘呢喃着:“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了行李,就和你回神户。”虽然也知道是梦呓,然而依旧有一丝心痛划过他的心头,于是俯下身躺在她身旁,贴着她耳边轻声道:“傻瓜,都说了不用和我回神户,我会陪你呆在神奈川的。”
其实水户也相当的疲惫,前晚忙了一整夜没合眼,昨晚又因为记挂着她的身体,睡得也不踏实。可是即便这样,躺在她身边,他也不敢睡得太深,只能浅寐着,生怕她随时醒来有什么需要。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迷糊中听见客厅里面电话铃声大作,一下子弹坐起来,看看身边的人还睡着,于是走出卧室,轻轻地关上门,这才来到沙发旁接起电话。
“哦,原来奈美姐真的病了。”电话里阿明在听他解释过后,说道。“那么,麻烦你照顾她了。咖啡馆这里让她不用着急,有我照看呢。”虽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应该就是奈美姐的那个男朋友了。
“哪里的话。”电话这头水户淡淡地笑着。“是该麻烦你照看咖啡馆才对。”她的咖啡馆还有他一半呢。
“对了,”阿明忽然说。“奈美姐是不是想要出兑咖啡馆啊,今天上午中介打来电话,说已经找到合适的买家了。”
“哦。这个还麻烦你帮她推掉吧,她不卖了。”
“啊?是奈美姐亲口说的吗?”以他老板的脾气,恐怕没人能帮她做主吧。
“这个不要紧,总之,咖啡馆她不卖的。所以麻烦你帮她推掉就是了。谢谢你了。”
挂断电话,他看了看卧室紧闭着的门,心想待会儿她知道他擅作主张推掉中介,还不知道会对他施以怎样的“暴行”呢。正寻思着,卧室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佐川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从里面冲了出来,甚至鞋都顾不得穿,同时满脸惊慌的模样。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急忙赶了过去。
“没有。”看见他,佐川才松了口气,刚才惊慌的神情也一扫而光。“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不走,你病好之前我都不走。”他低头安慰着。“行了,回去继续睡吧。”
“我不要睡了,睡的头昏死了。”
“唉。”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卧室的床上操起被子,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然后横抱着坐到沙发上。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我想吃……”她故意拖长了声音。“你!”说着嘴唇就向他脖子贴了过去,只是还没碰着他的皮肤,就已经被拉开了。自打上次从她这离开后,他已经半个多月没碰女人了,身体敏感得“一触即发”,早晨的时候已经被她弄的有了反应,现在如果还任由着她胡闹,只怕真会忍不住陪着她“折腾”。她烧虽然退下去了,人却还没完全康复,这么一折腾,恐怕体温又会上升。这种时候,她越是任性,他就越是不能由着她胡闹——这是几年和她相处下来,得出的经验。
“你又骗我,说好让我吃的。”她抬头不满地看着他。
“我说的是,等你好了。”
“我已经好了,不烧了,不信你摸摸。”烧退下去之后,她确实精神了不少。“再说,我生日你还没送我礼物呢,这个就算生日礼物了。”说着又要扑上去,不过再次被拉开了。
“被你搅和的,我差点忘了。”说着从一旁外套的口袋里掏出那个长方形盒子,打开来拿出里面的项链帮她戴上。恩,自己的眼光还不错,项链的颜色挺衬她肤色的。而且,家养的宠物,早该套个颈链什么的了。什么时候再弄个主人牌挂在上面,就更有意思了。他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强忍着笑问:“喜欢吗?”
“凑合吧。”她想装着满不在乎,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嘴角的笑。“看在你送礼物的份上,这次让你占一次便宜怎么样?”
这个诱惑着实不小,不过,还是不行。他帮她把身上的被子紧了紧,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嘴唇蹭着她微热的皮肤,轻轻的说:“你乖一点,病就好的快一点;病好的快一点,你就能早一点吃上我,是不是?”
“说的倒也是。”她终于肯老老实实呆在他怀里了。
“我这点‘便宜’,存上几天的话,应该有利息吧?”他抬起头问。
“你想得美。没有利息,只有折扣。”这种事上还想讨教还价,得寸进尺,现在也就是她病着,放他一马。等她病好了,非杀到神户去,在他一堆手下面前给他好看。不过,一想到神户,她忽然记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来。
“糟了,咖啡馆。”她从被子里挣脱出来,伸手就要去拿电话,却被他一下子按住了。
“阿明打过电话来了,说有他帮你照看着呢。”
“哦。”她放下心来,却又觉得不对劲。“你接的电话?”
“是啊。”
“他没问你是谁?”该死的阿明,这么就把自己的老板卖了。
“没有,他倒识相,直接叫姐夫了。”
“呃?姐夫?”她愣了一下,转而明白过来,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还有,”他帮她重新裹好被子,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你联系卖掉咖啡馆的中介,被我推掉了。”
“什么?你活腻味了?谁让你替我做主的?”说着又要挣扎着去够电话,却被他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
“听我说,听我说。”他紧紧地抱着她哄劝道。“绝对不超过今年年底,我就能搞定神户那边的事,陪你呆在神奈川。我是说,以后永远都呆在这里,再也不走了。而且,你忘记了,这个咖啡馆本来也是我的梦想,对不对?这几年干那些事,本来干的也烦了。”
“可是,可是……”她不再挣扎了,头枕着他的胸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其实,她真的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了,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那么,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如果担忧以后的事,那她可以不要小孩,甚至可以干脆不和他结婚,就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和他住在一起就好了。
“没什么可是了。”他打断她道。“那么多事都是你说的算,这次也该轮到我做一次主了,是不是?”
她的头紧贴着他的胸口,听得见他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声音。而此刻她心里,甜蜜搅着苦涩却似翻江倒海般奔涌着。“洋平,早知现在的话,你当初为什么干这个?就是因为你爸爸吗?”
“没有为什么。”他低头吻着她的头发。“真的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