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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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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答应她的事情，就从来未曾失约过，除非……她根本不敢想这个除非，所以只能继续坐在沙发上等。她不停的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也许是新干线延误了，也许是铁路故障了，她打开电视，然而里面并没有这样的新闻。也许是他忘记了，或者干脆就是被别的女人缠住了——哈，这真是个不错的理由，她倒希望现实果真如此。
直到天际发白，她实在熬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趴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天亮后叫醒她的依旧是阿明的电话，只是当她从沙发上爬起身时，觉得整个人都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整整一天，她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一旁的阿明都不由为她担心，不住地问：“奈美姐，你不舒服啊，要不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照看着呢。”
其实，除了身体上的不适，让她更加难以承受的是心理上的担忧——简直可以说是每时每刻地折磨着她。好容易熬到傍晚，她实在撑不住了，和阿明打了声招呼，便昏昏沉沉地赶回了住处。
等她回到家里，发现水户已经在那里了。他到达神奈川后，没有直接去咖啡馆找她——他怕因为昨晚的爽约，直接被她在咖啡馆活剥了。所以，审时度势后决定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食材，然后回到她家里——她早给了他备用钥匙，亲自下厨动手弄了一桌子的菜。
系着她的围裙，他站在厨房里，不免觉得好笑。想想他好像很久都没有下厨煮饭了。在神户的这些年，大多数时间他都和朋友在外面吃，实在不想出去了，也只是叫份外卖打发了。他一个人住，费心思煮饭确实没什么意思，不过倒是有不少女人愿意为他煮饭。如此想来，自己还真是有自虐倾向。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他刚解了围裙，打算去咖啡馆接她，就听见门口处钥匙转动的声音。
“那个……”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佐川，一脸歉意地说：“昨晚，我有点事情耽搁了。”
看了看他身后的一桌子菜，又看了看他，出奇的，佐川既没有暴怒地扑到他身上“给他好看”，也没有兴奋地叫嚷着“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而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你来了就好。”她疲倦得很，没力气作出太剧烈的反应了。
“你昨晚等了很久吧？”
“你想得美，我很早就睡了。就知道你肯定被别的女人缠住了。”她强打起精神调侃着。
整顿饭，她都显得有点安静得异常，很少说笑。不过水户看得出，与其说是她在和他赌气，不如说她强撑着和他一起吃完这顿饭。
“对了。”她低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我打算把咖啡馆兑出去。已经联系了一家中介，他们正在帮我找合适的人选。”
“啊？你缺钱啊？多少？我不是……”
“不是。不是缺钱。就是不想要了。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反正我也不太在乎价钱。不过店里的服务生我还得想法子安置。然后我收拾一下东西，下礼拜这个时候你再来一次，最好开车，因为可能还是会有些行李……”
“等等等等……你要去哪？”
“和你回神户。”她抬起头，眼睛直视着他说。原来，她以为只要见不到他从事的那些事情，就会少一些忧虑；却未曾想到，牵挂这种东西，无论见或不见，都一直悬在她心里。直到昨天晚上，她才发觉，那种每时每刻都担忧着他是不是出事的感觉，实在让她无力再忍受下去了。
“你等不及了，是不是？我可以……”
“不是等不及。”她再次打断他。“反正就像你说的，我在神户也可以开咖啡馆嘛，而且还能盯着你。现在在这里，谁知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和别的女人鬼混。”她再次勉强打起精神调侃，努力想要把谈话变得轻松一些。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至多不超过今年年底。”
她抽出手撑住头，觉得里面好像灌了铅一样的沉，本来还想说些“没必要，不值得”、“我和你去神户也很好”之类的话，可是实在没有力气了。水户看了看她面前的碗，碗里的饭才吃了几口，这让他愈发担忧她今天的状况，同时一丝别样的不安也隐隐的漫上心头——虽然他每次都坚持用防护措施，但是有几次佐川实在太任性、太胡闹，还没等他准备好就已经扑了上来。事后，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安全期”。
可是，那种事确实很难说不会发生。不是他不想要孩子，有时候他甚至还会偷偷地猜想，以佐川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不知道会培育出怎样的小孩。在这件事上，他想，佐川大概和他一样。因为有一次她特地早起送他去车站，在候车室内遇见了一个带孩子的母亲。那孩子大概只有三、四岁，粉琢玉砌地十分可爱。佐川在一旁逗了他十几分钟，直到那位母亲要搭乘的列车到站，才恋恋不舍地和那小孩挥手告别。
“你看我做什么？”那对母子离开后，她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笑，不由心虚地问。
“我在想，我们以后的小孩会长成什么样子。”
“别想美事了，谁想给你生小孩。”她口头上狡辩着，脸上却漫起一抹红晕。
只是，如果佐川真的怀孕了的话，这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这一年多来，他已经在栽培手下川岛，并逐渐把老头儿交代给他的事情一点点委派给川岛——不仅是因为这人曾帮他挡过子弹，更是因为这个人跟着他五六年了，他冷眼看着他做的每一件事，无论是胆识，还是身手，倒也都是值得信任的。按这个样子下去，不出多久，川岛就能接替他的位置。到那个时候，他只要和老头儿挑明，再想法子带走那三个人就好了。可是，如果佐川现在怀孕的话，他只能把她接到神户了，那么可以说，他之前所有计划便全都泡汤了。
正在他忧虑着的时候，佐川这边已经推了饭碗，说吃饱了。他探头瞧了瞧，碗里的饭下去不到一小半，于是叹了口气劝她：“再多少吃点，就一点。”
佐川看了看他，重新端起碗，只是才吃了两口，就撂下了筷子，站起身说：“不吃了，吃不下了。给你个将功恕过的机会，把碗刷了。我累了，去躺一会儿，在床上等你。你不许偷懒。”说着转身朝卧室走去，才走了两步又回头坏笑着说：“做什么都不许偷懒！”
他笑着答应着，心里的顾虑却更加深了一层。
等他把一切都收拾好，上床躺在她身边的时候，佐川好像早就睡了。听到他的声响，整个人又贴了上来，只不过抱着他迷迷糊糊地说：“我太累了，今天先放过你，下次补上。”
看着她的模样，他心里不免好笑，却不忘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同时贴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你想想，上次例事是什么时候？”
怀里的人愣了一下，转而明白他什么意思，直接告诉他：“我没怀孕，真的，就是有点累了。”怕他不放心，又加了一句：“你还没向我求婚呢，就想让我给你生小孩，别做梦了，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听她这样说，他略宽慰一些。这时却听见怀里的人继续用那种含混的声音嘟囔着：“你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向我求婚，形式不新颖，态度不诚恳的话，我绝对不会答应……”然后，大概话还没讲完，人就已经又睡着了。
他仍旧是又好笑又心疼，然而抱着她，心里却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