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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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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这桩买卖就算了吧。”说这话的是山田。仍旧是老头儿那里，紧闭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他，老头儿，还有山田。午后明媚灿烂的阳光被厚实的窗帘挡在外面，虽然屋内也开着灯，但却显出一种不合时宜的昏暗。
缅甸的一个军火贩子，手里压着一批上等货，便以奇货可居，不仅价钱抬得尤其高，而且还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必须老头儿亲自出马交易，否则一切免谈。
这个条件说合理也合理，说诡异也诡异。他手里的是一批刚刚从美国搞来的难得一见的上等货，而且数目庞大，的确像那人说的“需对方头目出面才显得出诚意”；但是，另一方面，道上的人都清楚，老头儿这些年基本算是隐退了，这种场合不会露面。那么，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便显得有些蹊跷得可疑……
听了山田的话，老头儿不言语，只是盯着手中杯子里的茶叶在水中缓缓地下沉。而他，也是默默地吸着烟，看着那个骤明骤暗的红点若有所思。
“我去。”沉默了许久，他站起身，掐灭了香烟。“麻烦山田大叔和对方联系一下，问问这事成不成。我是老头儿的儿子，我去也就相当老头儿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山田，但当他说到“我是老头儿的儿子”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老头儿射在他身上的目光。
“你坐下，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老头儿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听不出喜怒。“而且，我也说过了，我没你这种儿子。”
“这事和你没关系。”他淡淡地说。“反正，也到了那个‘内鬼’现身的时候了。”这是一笔大买卖，那个“内鬼”一定不会错过。
说完这句话，仍旧不等老头儿的回答，他便走出了房间。终于让他等到这个大手笔的机会了，这次说什么也要逼出那个“内鬼”。不过这是一盘棋，而且是一盘胜败连他都无法预测的棋，如果赢下，换来的是他和那三个家伙的自由身，当然还有他做了许多年的梦——佐川和咖啡馆。可是，如果输了呢……
If we could make it through the darkest night,
we'd have a brighter day.
The world I see beyond your pretty eyes,
makes me want to stay.
坐在咖啡馆的吧台后面，耳机里依然是那首熟悉的《far away from home》，佐川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门口，心情却烦躁的无以言表。说好过两天来看她，结果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还没见到他的人影。真是的，他又骗她，早知这样，当初就应该让他立下字据，白纸黑字地写下这个“过两天”确切是多久。正胡思乱想着，吧台那边的电话铃忽然大作。阿明接起来讲了两句，转头叫她“奈美姐，找你！”
她疑惑着站起身，走过去接了电话，正奇怪着谁会打给她电话，却听见听筒里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是我。手头的事脱不开身，大概需要忙上几天。”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显得陌生而熟悉。“不过就快好了，乖乖等我。”
“切，我不一直在等你。”
“这次不一样了。”他停顿了一下。“忙完这一切，就结束了。我是说……回去以后，就再也不走了。”
“……”她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真等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会兴奋得大叫，而此刻，她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感受着一股酸楚漫上心头，是欣慰，还是心疼……她分不清，也许都有吧。
“你说，到时候我们生几个小孩？”听她不讲话，他在那边兀自说道。
“……”那股酸楚从胸腔直奔鼻腔，她眼泪差一点掉出来。
“生一窝怎么样？”电话那头是他熟悉的、温暖的笑。
“你当我是母猪啊？”她抬手抹了一把眼前的水雾，忍不住还嘴道，只是她一哭脑子就不清醒，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
“还不至于。”电话里他笑得更欢了。“最多不过是身边养的宠物。”他想起许多年前她说他的那句话，摊开手掌，掌心里那玫刻着“my pet”的吊坠被蒙上一层薄薄的汗。
“你别得意，上次说错话，我还没罚你呢！”她终于忍不住笑了，但眼泪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滑落。
“早说过了，让你好好想想怎么罚我，等我回去了，好‘行刑’。”这一次，他没说“再来”，而说的“回去”。
“你以为你躲得过，别做梦了！”她不停地抬手抹着眼睛，可是眼泪却越抹越多。真是的，她从来都不爱哭的。
“好了，不多说了。照顾好自己，就当是代我照顾了。”说着，挂断了电话。而佐川，直到耳朵里传来“嘟嘟”声响，还一直擎着那只听筒。
“奈美姐，你怎么了？”看着她又哭又笑的，阿明不由得关切地问。
“阿明。”她撂下电话，用力抹了两把眼睛，终于停止了哭泣，转回身眸中带泪地笑着说：“我要结婚了，你想想该送多少礼金吧！”
挂断电话，水户嘴角还噙着笑。就刚刚，山田那里已经得到确切的答复，允许他代替老头儿出面交易。这盘棋，无论胜算有几成，他都下定了，不是因为此刻已无路可退，而是因为成功后的“战利品”诱惑实在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