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r Away from Home（水户洋平BG同人）》倚伞

41、十四

　　等到了停车场把叫上的几个人安排进两辆车，他却一个人朝着自己的车奔去，手刚触到车门，就被人挡了开来。

　　“让开，我来！”他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山田。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坐进了副驾驶，跟了老头儿许多年，山田的驾驶技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坐在向郊外飞驰而去的车上，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概，这是一出声东击西，什么缅甸的军火贩子，什么非老头儿出面不交易的苛刻条件，无非都是蒙蔽他、拖延他的噱头幌子罢了——他们应该十分清楚老头儿绝不会出山。还有，那个自称泰勒的人，他应该……应该是川岛的兄弟，难怪他会觉得面熟。一招棋错，全盘皆输，那么，川岛就是他的错棋。可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川岛处心积虑和他下这盘棋，目的究竟又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那三个家伙，他们虽和他兄弟相称，但也只能算作他的手下——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交代的，实在不太可能在他之外结下什么怨恨。如此看来，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他。他还是太自信了些，只以为自己在钓鱼，却未曾想到自己早已经成为他人要钓的鱼。当然，他完全可以选择不去咬钩，可是代价是那三个人的性命，这种用兄弟换自己的事情从来不是他水户洋平做得出来的……

　　“我这就通知组长，让他排出了所有手下。”山田一边开车，一边说。

　　“不必！”他阻拦道。“声势太大，引来了条子，反倒不好办。”川岛这次是下了血本的——如果他或者那三个人有事，那个泰勒一定活不成的，果真惹急了川岛，难说他不会玉石俱焚……

　　“洋平，”山田忽然像长辈一样说起话来，“那批货对组长算不的什么，即便全折了也不至于倾家荡产。而且……而且我跟着组长也有二十几年了，所以我知道，对他而言，即便真的倾家荡产，也终归比不上亲生骨肉……”

　　“山田大叔，”他也一样亲切地说，“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是不是？那么应该清楚，我这趟去绝不是因为那批货吧……”

　　山田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开着车。水户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由繁华变得荒凉，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档杆旁。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说，“麻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密码是她生日，不是她自作主张改过后的那个，是之前的那个。”只有像她那种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才会把初夜当生日过。这笔钱是他入行以来攒下的，前几天全部存入了一个在海外以她的名字建立的账户。也就是说，他真有不测的话，无论是警察，还是这些年他结下的仇家，都无法追查到这笔钱。她的咖啡馆实在赚不到钱，即便两年来，他在神奈川呆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月，他也看出来了。不过，有了这笔钱，哪怕每天都亏本呢，大概也够她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

　　看着钱夹里他和佐川的照片，他这样想。这张照片还是当年他们在海边玩时拍下的，照片里他直视着镜头，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因为快门按动的那一刻，原本规规矩矩站在他身边的佐川突然扭过头吻他的脸颊。所以，即便只捕捉到了一张侧脸，却仍能看得出佐川坏笑的表情里带着得意。

　　他合上钱夹，放回里怀，手指却触到了那只一直揣在里面的蓝丝绒盒子。这个还是不要给她了，她要最好的求婚方式，那么，托人转交无疑不是最好的。可是，如果他不能亲手把戒指套在她手指上，那么，还是压根不要给她看见这枚戒指比较好。大概再有个三五年吧，她总会绕过他，有新的开始，但愿如此吧。即便最初几年可能会过的有些艰难，可是一旦挺过去了，人也会变得坚强、成熟了，也就不再那么任性、那么执拗，也许那时候，她会选一个接替他照顾她的人了。小丫头从来不缺追求者的……一想到这，他原本阴郁的脸上复又露出一抹温暖的笑。

　　山田的驾驶技巧果真不是盖的，等到了事发地点，其他人还没赶到。四周黑漆漆的，看不见半个人影，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拍击在礁石上的海浪声。这种诡异的静只发生在暴风雨席卷过后，或者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咸腥，也分不清是海水还是血液的味道……

　　打开汽车的远光灯，隐约看见远处的海面上漂着一艘的货船，随着海浪摇摆着。而在岸边则泊着一支小小的汽艇，他走到近前看了看，里面布满了大片的血迹，心里不免再次一颤，那三个人只怕凶多吉少……

　　“走吧。”山田说着就要等上汽艇，却被他一把拦住。

　　“你守在这里，等着接应一会儿过来的人。”他赔进去的已经够多了，实在不能连山田也搭上。“而且，我怀疑这还是个陷阱，我们都跳进去的话，反倒方便了对方瓮中捉鳖……”这样说着，人已经踏上了汽艇。

　　“可是……”没等山田说出那个可是，汽艇已经搅起一串海浪开出了岸边。

　　货船上黑漆漆的，只是借着远处的车灯，他才勉强辨清了方位。他现在正走在甲板上，再向前面应该就是驾驶室了。四周静得让人心惊胆寒，然而越是这样，他的脚步和动作却越是出奇的冷静。这盘棋他已经败了，现在能做的只是把损失减少到最小——如果一切还为时不晚的话。

　　就在他盘算着川岛会躲在哪里偷袭他的时候，船上的灯忽然全部被打开了，甲板被照得通亮。这时，身后传来川岛熟悉的声音：“水户，想钓你这条大鱼，还真是不容易啊！”

　　他转过身，看见川岛站在船舷旁，手里拎着一把□□自动步枪。这枪他知道，远距离射击还行，但近身搏斗的话，绝对不敌他手中的Walther P99灵活。可是，让他感到蹊跷的是，川岛跟随他也有些年头，这点常识，他不会不清楚……

　　“哪里的话，我们不是每天见面的，何苦等到这时候。”他微笑着说，手指已经滑向扳机。

　　“别紧张。”川岛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开枪之前，不妨先抬头看看！”说着，用手里的枪指了指斜上方。

　　水户沿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免惊得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半空中摇晃着吊在桅杆上的，正是那三个人，虽离得太远听不见声音，但看挣扎的样子，应该还活着。

　　川岛看着他手里握着的手枪，努努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怎么？还在犹豫？”说着抬手就朝吊着人的方向开了一枪。“真可惜，打偏了。不过下次一定不会了，你应该清楚我的枪法的，毕竟我也跟着你这么多年了。”

　　他直视着川岛，最终把手枪丢在了甲板上。

　　“这样才对嘛！”话音刚落，川岛转手就是一枪，正打在他的膝盖上，痛得他顿时跪坐在地上。

　　“你爸爸就没教过你，”川岛看着他痛苦的样子，阴险地笑着，“我们走偏门的，最忌讳的就是软肋，哪怕这个软肋是所谓的狗屁兄弟情义！”说着，又是一枪，打在了他左肩肩膀上。

　　这时的水户反倒笑了，仰头看着川岛，说：“我实在是比不得你啊，连亲兄弟都赔进去了。”那个泰勒一定活不成的。“可是，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总归有个原因吧。”

　　“原因？别着急，我会让你死个明白的。你该记得六年前在东京，一个被你干掉的叫宫野敬成的人吧。”他当然记得，那人是佐川光彦的仇家之一。“那么，你不会以为，只有水户胜正一个人，会把儿子养在外县，而对外不透露任何消息吧？”他想起那时对佐川光彦说过的那句话“旧的仇人没了，难道就不会再有新的”。只是当时他没想到这条仇恨的锁链铸了这么久，现在已牢牢地把他锁在里面。“怎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还有什么遗言？”

　　这盘棋他彻彻底底的输了，连半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毕竟为了布这盘棋，他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川岛，却隐忍酝酿了几年……

　　“我愿赌服输。”他从容地笑着，淡淡地说。“只是那三个人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你放心，我这个人还是恩怨分明的，拿他们不过是做诱饵罢了，命还是会留着的。不过，”川岛的笑容越发的阴险了。“有一个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心里一惊，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然而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问：“你指佐川光彦？”

　　“哈哈哈哈！”川岛忽然大笑了起来。“水户啊水户，我还真是佩服你，这个时候还能和我演戏。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神奈川藏着个女人，而这女人就是佐川光彦的女儿。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看他不说话，川岛更加猖狂了，笑着说：“老实讲，我倒也不急着让她给你陪葬，毕竟是你水户看上眼的女人，我不尝尝滋味就杀了，岂不太可惜了。”

　　水户的心一阵寒过一阵，可他清楚，这绝不是身上伤口流血太多的原因……

　　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从岸边传来一阵警笛，紧接着伴随着扬声器里的喊话，晃眼的探照灯朝船上打了过来，正射在川岛脸上，川岛本能地抬手挡住眼睛。

　　水户知道，如果这个机会也错失了，那么心里记挂的那个人就真的危险了。于是强忍着痛站起身，抬起那条未受伤的腿，朝川岛踢了过去。川岛断没想到他还有反击的能力，整个人毫无提防地被他踢翻在地。而这时，水户早扑了过去，用右臂勒住他的脖子。

　　水户清楚，碍着身上的两处枪伤，真要和川岛打斗起来的话，一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勒住他脖子的同时，整个人也使尽全身力气，朝船舷处翻滚了过去。然后，“扑通”一声，两个人一同跌落到海水里面。

　　在水底，手臂里的川岛不停的挣扎着，然而水户却无论如何不撒手，抱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死死勒着他的脖子。脑子里的支撑着他的信念只有一个——只有川岛死了，她才安全。虽然他也想到了，老头儿和那三个人也会保护她。可是，即便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拿她冒险……

　　渐渐的，两人周围的海水被他身上的血染得越来越红，而川岛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了，最后终于归为了平静。可是，他的意识却愈发模糊了……

　　佐川，以后别那么任性了，毕竟接替我照顾你的那个人，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我这样的好脾气任你欺负了。那个人还得会煮饭才行，否则你们只能买着吃了。还有，他最好还要有些力气，才能陪着你胡闹，才能背着你从咖啡馆走回家。真是的，原不该那样宠你的，现在把你的脾气宠得这样坏，只怕以后会吃亏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他知道，这样的结局绝不是她想要的，但却也是他能给她的最好的了……

　　佐川，照顾好自己吧，就当代我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