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回去天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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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回去天宫
怀里人的气息渐弱，锦织无助地抱着那个还带有菡萏香气的身体，眼泪终是不可抑止地掉了下来。她有些无措地用手握住伊白的伤口，可奈何她怎么努力，整只手却还是被汩汩而流的鲜血浸湿。
“伊白……”她无助地喊着那个名字，血腥中伴着菡萏沉香的气息在他们四周慢慢延伸，似是将二人都深陷进去。不知是多久，待锦织大脑恢复常识的时候，才看眼前行风焦急的面孔。
“锦织仙子……”
一见到行风，锦织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就扑了上去。
“行风……行风呜呜……行风，上神……上神他……呜呜……”
“锦织仙子哎哟……你你……别嘞着公子那么紧啊。”行风瞧着眼前完全乱了心神的锦织，无奈道：
“你这样子嘞着，公子就算没事也会被你活活给嘞死的唷……”
行风话刚落，只见他好似意识到什么一般地噤了声。锦织的泪又落了下来，她无助地搂着怀中的伊白，怔怔道：
“伊白……他会死，会死……是吗？”
“锦织仙子，行风该死！行风不应该说死！行风该死……”一见着锦织哭，行风就手慌脚乱起来。
“锦织仙子，你莫要哭了，都是行风的错，都是行风乱说！锦织仙子……诶……”
良久，只见眼前锦织似是收了泪，她眼带期盼地朝行风看去，那一对美瞳里水光粼粼。
“行风，我求求你，你救救伊白……救救青莲君好吗？”她一对手臂紧紧抓住行风，死死勒着好似不得放松。
“行风，你救救他……你那么有能耐的，你救救他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怪我吧，都是我自己没有用。是我被茶花仙抓走害伊白受了伤，是我看着伊白同皇姐打斗我什么都帮不了，是因为我伊白才会中了上阳的剑。行风，你救救他，你让我做什么都肯。你……你让我将内丹给他，我就给……行风，你救救他，救救伊白好吗？”
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锦织，行风愣了愣，最后支吾着道：
“诶……可是锦织仙子……公子他不需要你的内丹，他现在只是在闭气疗伤而已，并不会死。而你这么嘞着他，他……诶，好像有些妨碍他疗伤呃……”
诶……
一听到伊白不会死，锦织听话地松了手。她擦干眼泪，难得乖巧地跟在行风的后面，一路跟去了客栈。
找到家客栈，行风便将伊白放平在房间的床上，然后闭上门，叫锦织在外面等着不得吵闹。本该是严肃的时刻，可瞧着锦织两颊还挂着泪，行风那到嘴边的话又放软了下来。
“锦织仙……仙子，我我去集市买点吃食给你。你乖乖在门口等着，莫要吵闹扰着公子疗伤。”
“嗯。”见着锦织乖巧点头，行风方吁了口气，走离了去。
天渐地黑了下来，入夜有晚风袭来，冰凉地触觉粘连在身上竟叫锦织觉得瑟瑟发抖。她抱住双膝守在伊白房前，一对耳朵用心探着房内的一举一动。
没有声响，那房里安如死寂，一点点叫她心中返暖的声响都未有。就这样子等着等着，锦织靠在那门口酣睡，渐渐地入了梦去。
待到伊白疗完伤起身，一推门，叫瞧见那门前缩成一团的粉衣小人。因为推门的幅度，锦织的身体往前，流线般地往地上栽了过去。伊白见状，敢地上前一个提手，再抬眼，那粉嫩嫩的小人就依在他的怀里，睡的安稳。
锦织颊边的泪还未抹去，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长而翘的睫毛上，慢慢地颌动着。她粉嘟嘟的双颊因为熟睡而染上些绯色，两片娇嫩的唇瓣似是强忍着什么般紧紧咬死，望下去还能触见一排深深的牙印。
伊白瞧着眼前的安稳面容，常年冷寂的心房不知为何地，徒然发热了起来。之前他虽闭气疗伤，但五感仍在，所以四周的动静他都能闻的一清二楚。
他听着她呼喊自己的名字，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线，听着她说要将内丹给予自己……这一切的一切，纵使他是有一颗石头般冰凉的心，却也一并被她给捂暖了。之前锦织说他残忍，说他不管不顾地就杀掉那茶花仙，她口中的怨恨同不解，伊白不是不懂的。
只是……几万年余年里，他都是这样子活着的。在琼华殿，在花神府，在这四海八荒之类，那个青莲君……一直都是以这种冷峻无情的姿态活着。他六根剔地清净，他不苟言笑，他胸口的地方常年寒彻……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寂寞上神。
然而，这一切，似是因为锦织的到来，而变得不再一般了。不知从何时开始，锦织所在的那个小殿，成了他几万余年的念想，成了冰凉花神府万千殿宇间唯一一处的温暖。
如若没有她，伊白想，他恐怕永远都是那个冷酷残佞的上神。
永远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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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过后，便是伊白同锦织回去花神府的时日了。因为行风先行一步的关系，只余下锦织同伊白二人。
蓬莱山的星空还是以往的豁朗，几颗点缀的星辰当头，惶惶间，锦织竟觉得是回去了天宫时的光景。入夜有凉风袭来，微风轻撩衣，远远地只瞧见一团素色与绯色相缭绕的景象。
夜已经深了，蓬莱仙山的月色下，一团团仙雾将陡峰层层围起。而那富饶辉煌的花神府，就落在了云雾深处。通往这蓬莱山有两条路，一条是腾云之径，还有一条，则是一座架在云端之上的天梯。
蓬莱山的天梯陡峭险峻，向来都是极难攀登，那石梯架于云端之上，非是有仙缘之人不能攀爬。那天梯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层，而在凡间，对这天梯有一个传说。
凡是携手走完这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的男女，便是在仙前结了缘，永生永世，不会分离。
而今日锦织同伊白走得这条，便是那云端之上的天梯。从山脚腾云去上花神殿，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而攀爬天梯这种费力又不讨好的举动，倒是有些叫人匪夷所思。
走在天梯的一路上，锦织同伊白都没有言语。似是照顾到锦织步伐较缓的缘故，走在前边的素衣身影时常会有意无意地停下。待等到锦织赶上来后，才接着缓步往前。
锦织不出声，前方的伊白也是噤言。他们俩走着走着，最后锦织终是走不动般地停下了原地。走在前方的伊白似是有所觉察，揣揣间也停了下来，一直待锦织超过自己的时候，才抬脚跟在了锦织的后面。
云梯的四周总是静寂的很，黑夜下只能闻到伊白轻缓有奏的喘息声。他身上沉溢的菡萏香气还萦绕在四周，一寸一寸地，竟扑满了锦织的整个鼻息。
不知是多久，锦织只觉得下身好像挂了两个铁块般，连着提起的脚步都有些软绵绵的。她眼际之下变得模糊起来，一步，两步，三步……最后终是双腿一软般倒身栽了下去。
一瞬间，锦织只觉得被揉进了个温暖的怀抱，那对熟悉而有力的臂弯深深环住自己。再回头，却见伊白终是开口打破沉寂。
“乏了吧，我背你上去吧。”
有些慌乱地推开他的怀抱，锦织对上了一对浅澄的瞳孔，那里面流光闪烁，似是流淌着一种锦织参不透的情感。
见着锦织推开自己，伊白默默收回了手，他蹩眉暗忖，锦织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不知是多久，眼前那有些失落地小人倏地抬起头，她眼中的眸光如一片璀璨的灯河，竟叫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锦织开口，口中的话竟是小心翼翼。
“伊白，对不起。”
对不起。
原来……她并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伊白抿唇，俯下身子示意锦织上来，然后一举将锦织背了起来。脚下的步伐因为两个人的重量变得有力起来，一踩一踏间，更是灼灼有声。
走了许久，才闻见伊白轻吁一口气，最后只听见他低柔的声线叙说有声。
“织织，我同你说个故事吧。”
“我的父亲，也就是前水神褚苡，在我母亲之前，他是爱着另一个女子。当年我父亲去东荒平乱，途中被一恶兽偷袭伤了双眼，落在那蛮夷之地痛苦不堪。他司水为界，那荒凉之地没有水源，他一身仙力也大打折扣。而那时候，有一个可以遍地生莲的女子救了他。他感激之余，也在那短短几日的相处里对那女子生了情。而能足下生莲的女子，这三界间倒有两人。一位，是我母亲芙殷；还有一位，是妖界的夕阴公主。”
“而待前水神他伤好之后，第一件做的事情，却是去天宫里找西王母讨了我母亲做妻子。我父亲他一向倨傲果断，那几日里他虽未有见过那女子的实貌，但凭着短短的几日相处，他认定那日救他的女子断不会是杀入如麻的妖界公主。他去王母座前讨我母亲，无非是给自己一条死路。若我母亲是那女子，最好不过；若不是那女子，仙妖不两立，他也绝不会让自己于妖界公主有任何瓜葛。”
“那……那女子她……是花神吗？”听到这里，锦织不由开口发问。
“不是。”
“那女子不是花神，她是妖界公主夕阴。”
“知道真相的第二日，我的父亲就抛下结发一日的花神，抛下一切，阪依如来座下做了弟子。所以，自我生下一直到两万岁，我都未有见过前水神。以前我总是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叫我父亲放掉一切，放掉我同我母亲，那么不带牵挂地阪依佛门。后来，我才知道，是原则。”
“锦织你知道吗，这四海八荒里，若是没有了正与邪，对与错。那三界之类的一切，都会因此而被打乱。正因为有了黑白之分，有了正邪不两立的约束，所以这个世间才有对与错，美与丑，善与恶……有些时候，当你无法用情感去判断是非对错的时候，你就需要用自己赖以生存的原则，来下判断。这个世上，只有仙与妖，黑与白……没有间于中间的灰色地带。而我，既生为仙，就要穷尽这一生去维系这三界间的平衡，去维系这仙界的安稳无乱。”
伊白一席话下，两人间又是长久的沉默。半晌，伊白怔了怔，对背上沉默不言的锦织开口：
“织织，你睡着了吗？”
“没有……”锦织的声音有些发哑，“青莲君，锦织还是醒着的。”
“嗯。你睡吧。织织，你睡吧，做个好梦。有些东西你若不想担负着，便都推开吧。我会帮你的，我会替你通通担负着的。”
“嗯。”
一切又归复平静，那一路走得并不安稳，锦织在伊白的背上反反复复醒来几次。每次睁眼，她都迷糊地开口问道：
“伊白到了吗？到花神府了吗？”
身前男子的声线有些逐不到痕迹，轻轻浅浅中，只好似月下老儿那酿了几万年的梨花酿。
“快了……就快到了……”
快了……就快了……
而那时的锦织不知道，她同伊白的情缘纠葛却是应了这句魔咒。
快了，快了，每一次当她以为这就是结局的时候，却又总是因为差了那么一点点，而错失彼此。多少万年的爱恨纠缠中，多少次阑珊回眸的错过，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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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锦织起了个大早，去到琼华殿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小仙兜被收拾一清，搁在了殿前的芙蓉塌上。而那正殿里，还站在一个仙吏，瞧着竟是之前送自己来花神府上的那个仙君。
有些三怪地望了过去，却瞧见伊白走近，他认真帮锦织整了整她髻上的锁魂簪，最后把一封信交至锦织手上。
“织织，拿着这封信，今日你便同成允仙吏一同回去天宫吧。”
“啊？”回去天宫？！昨天自己不是跟伊白言归于好了吗？！莫非……莫非是她昨晚睡熟的时候做了什么，才叫伊白生气地要将她从花神府赶出去？！
“别担心。”似是猜到锦织的心思，伊白挽唇，唇边的笑纹历历在目。“你回去将这封信交给你母后，她看着了，定会理解的。”
最后，锦织又挥一挥衣袖，眼泪巴巴地跟在仙吏的身后回去了天宫。回去天宫，天后姬侏对于自家女儿突然被“退货”一举非常不满，但当锦织将伊白给自己的信递上去后，那原本一脸忧愁的天后突然喜笑颜开。美滋滋地摸了摸锦织发上的锁魂簪，浅笑道：
“不错不错。果然不愧是我姬侏的女儿。”
诶……见着母后不生气，锦织倒也放下心来，但是却又疑惑，伊白给母后的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呢？
诶……这个问题，只怕锦织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了。
天庭是个大染缸，绯闻似锦一箩筐。玄色重重荼如白，忘川悠悠谓情殇。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回去天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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