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梦远（上）——劫》吴越依然

29、第二十八章 心死

　　我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站在我身边。天使吗？我还以为我这样肮脏的身躯是上不了天堂的呢。
　　天使忽地将三根手指伸到我眼前，问道：
　　“这是几？”
　　我本能地答道：
　　“三。”
　　“嗯。看来是清醒了。”“天使”说罢低头拿笔记些什么。
　　我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天使，分明是一个头带馄饨帽身穿白制服的中年护士，原来我是在医院里啊。
　　“我怎么了？”我昏沉沉地问。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身体也像被抽去了筋骨没有一点气力。
　　“失血性休克，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护士的语气里颇有些责怪的味道。
　　哦，我想起来了，我用刀片割开了自己的左腕……
　　“我……”我刚想说话，便见一个人影从墙角的黑暗里走了过来，沈韬成拿着证件在那护士面前一晃，一脸严肃地对护士道：
　　“我有话要单独问她，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出去一下。”
　　护士看了看那证件，应了一声哦，推起小车便往外去，临到门口还狐疑地望了我一眼，而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病房的门“呯”一声刚关上，沈韬成冰冷的话语便在耳边响起：
　　“丫头，本来我对你是已经没什么兴趣了，等阿乐他们玩腻味后，我到真考虑放了你。可你非要做出这种要死要活的样子来。那好，我成全你！你弟弟本来过两天到是可以出来了，现在因为你，我送他去劳教。你要有本事就再死，你死了，我就让他在里面呆一辈子！”
　　我错愕地盯着他：
　　“没开过庭，没审判过，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把思俊他关起来？”
　　他冷笑：
　　“劳教！劳动教养听过吗？不需要开庭，不需要审判，只要我签个字！”
　　“劳教”这个对我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名词，这一刻我有了那么清晰的认识，原来它竟是个超越一切法律的可怕存在。
　　“你怎么有那么大的权利，签一个字就能轻易剥夺一个人一辈子的自由？”我毫无底气地问他。
　　“呵。”他笑得得意：“我的权利也不大，不过足够让你这小丫头跑不出我的手心。”
　　原来他就是如来佛，而我却是他掌心里的孙悟空，无论使出多少气力来也翻不出他的掌心去，他只要一覆掌，我便被压在五行山下万劫不复，可悲的是我居然连死都逃不出去。思俊他在里面呆了几天就已经吃足了苦头，连精神上都明显有些承受不住，若是让他在里面呆上几个月几年甚至一辈子会怎么样？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会再自杀了，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空茫茫地对他道。
　　鬼门关口的一个来回，似乎让畏惧不安愤怒仇恨等种种情绪都悄然退去，留下的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仿佛此身已不是我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希望不要再连累其他人了。
　　他扣着我的下颚，得意地道：
　　“早这么乖多好？”
　　我努力地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卑微的笑意：
　　“我以后都会很乖的，求你放过不相干的人吧。”
　　他冷哼，口气里满是邪气：
　　“那你就别躺在这里装死了，起来跟我回去。我看你怎么个乖法，表现的好，我就考虑考虑你的要求。”
　　害怕吗？好像心头也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我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我靠着右手慢慢支起身体，趿鞋下床。我躺着的时候只是觉得全身无力呼吸急促还有些头晕，可这一站起脑袋里便是一阵嗡嗡响动，眼前就蓦地一黑，人直挺挺地朝前摔去。
　　我都不知道手上还挂着血浆，这一扑倒带翻了挂点滴的金属架子，“哐哐”一阵乱响，手背上的针孔鲜血直流，也不知道是我的血还是血浆。大概是这个响动太大了吧，刚刚那中年护士带着两个小护士慌张地推门进来，见我倒在地上，忙是将我扶回床上躺着，小护士换过针头重又为我挂上点滴。
　　我的眼前还是黑雾盘旋缭绕，一阵一阵地晕眩，只听那护士用明显不满地口气对沈韬成道：
　　“就算是犯人，她现在这样子你也不能带她走啊，她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这会一走你不是要她的命吗？”
　　我想沈韬成是不会真的想要我命的，毕竟出了人命是不好收拾的，他沉吟了一会，忽地“哐当”一声一样冰凉的物事锁上了我的脚踝，我看着几个护士一脸的讶异才意识到那是一副手铐，接着便听他用那种冠冕堂皇一本正经的语气对几个护士道：
　　“她是我们一个大案的重要嫌犯，鉴于她现在的情况不方便移动，今晚就让她留在这里，明天一早会有人来办理手续将她转到我们直属的医院去。在这几个小时里希望你们尽量避免与她接触交谈，以免不必要的麻烦。谢谢你们的合作！”
　　沈韬成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出门去了。护士们明显是被他的话吓住了，两个小的相互看了一眼，急急出门而去，那年长的护士心好，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了句：
　　“小姑娘，你还年轻，无论做错了什么事都有机会重新来过的，但是如果命没了，什么也都没了。”
　　我无法告诉她我什么也没做错，我唯一做错的就是当时拒绝了一个我根本无力拒绝的男人提出的非分要求，我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低低叹息了一声，也走出了门去。夜半的医院很快安静了下来，身体疲累已极，可我却无法阖上眼睛，于是走廊上的声音便越发清晰了起来。我这间病房应该是临近护士台，夜半时分几个值夜的小护士无事可干，正在那里聊天吹牛。
　　只听一个微哑的声音道：
　　“你们说这十九床到底做了什么啊？我看她那么年轻，长得又那么漂亮，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个犯人啊。”
　　我想这十九床除我以外不做他人想。
　　另一个尖锐的声音立时接口道：
　　“那还用问，那女人肯定是卖的么……”
　　“不能吧，看看不像啊。”前一个声音似乎不相信。
　　“什么叫像啊？那女人就是！”那尖锐的声音语调十分肯定。
　　“你怎么知道？”
　　“她送来的时候是我给她换的衣服，你们没看到她身上哦，特别是下面……”那尖锐的声音低了下去。
　　“是伐是伐？”小护士们随即起起哄来，一阵明显带着鄙夷的讪笑声传入我的耳来。
　　我无望地闭上了眼。
　　沈韬成你来带我走吧……
　　从今而后我便是一具行尸走肉，从今而后我便是一个傀儡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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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劳动教养
　　朋友的老公买了辆车，上的是外地牌照，照上海的规矩外牌车辆规定时间段内是不可以上高架的，违者罚款两百。
　　有一天他赶时间，违反规定上了高架，为了避免被交警抓到所以开在最里面一根车道，但还是倒霉地还是被交警看到了，交警拦他，因为他在最里面一根车道变不出去，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就当没看见开过去了。下高架后就他就看见有警车在后面追他，他害怕没停下，结果开了不远被交警设卡拦住了，带回了警察局。
　　警察问他以前有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这男人一进去大概被吓傻了，居然回答以前也有过违规上高架的事情，好，拘留十天。
　　接着他老婆就被交警找去了，我朋友说交警明着跟她说交十万块进去，她老公就可以出来。她说她一直觉得她老公开车太野蛮了一点有时是蛮危险的，想通过这件事给他点教训，所以就没去交钱，我猜她多少也有点心疼那钱吧，反正想想十天就出来的，不交也可以。
　　没想到十天后他老公前脚刚拘留释放，人还没出门，后一张劳动教养的通知书就送到了，直接送去劳动教养一年，我朋友这才后悔啊，再送十万块钱去却已经晚了，这十万块就只能让他老公在里面好过点罢了。
　　朋友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劳动教养这个也不算太陌生的名词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劳动教养就是劳动、教育和培养，简称劳教。劳动教养制度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从前苏联引进，但形成世界上中国独有的制度。劳动教养并非依据法律条例，从法律形式上亦非刑法规定的刑罚，而是依据□□劳动教养相关法规的一种行政处罚，公安机关毋须经法庭审讯定罪，即可对疑犯投入劳教场所实行最高期限为四年的限制人身自由、强迫劳动、思想教育等措施。————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