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51、第七话 男大当婚 1

　　去王宫向三叔行过礼，回来我倒头便睡，昨晚熬了一宿，太困了。直到午后被闷油瓶叫醒，吃了些糕点充饥，梁湾还没有来，我便拉着闷油瓶在后花园切磋剑艺，知道了他的过往，我不再抱着游戏的心态，认真和闷油瓶比试，以此提高剑艺，虽然不能帮上他什么忙，却也绝不能再拖他的后腿。

　　梁湾是在我们准备进行晚膳时来的，我心说这女人真会挑时间，我明明说让她酉时赴约，她竟赶在酉时将过才来，她是特意挑来趁饭的吧。人是我请来的，再撵她出去说不过去，只好让王盟加把椅子请她入座就餐。两国世子作陪，就算没得到想要的，她梁湾也不枉此行了。

　　这女人倒是一点都不客气，让她吃她便吃，也不怕我下毒毒死她。我并不打算理会她，客套了两句便，我的注意力便重新回到了闷油瓶身上，和他继续被打断的话题，其实也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趣得紧，偶尔还会冒出两句家乡话，屋子里的人除了闷油瓶，大概都以为我在说鸟语。

　　一直到饭局结束，我都未和梁湾交谈一句，我看得出她的耐心已被我磨光了，我心中暗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慢悠悠的转移到偏厅，交待王盟去泡茶。

　　“小子，你到底什么意思？”终于，待王盟等人一离开，梁湾便忍不住发难了。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道：“梁姑娘，鄙舍的饭菜可合你胃口？”

　　“还行，不过……”
　　王盟捧着茶进来了，梁湾及时住嘴，似是瞪了王盟一眼，后者浑不在意，将茶放在梁湾面前，低声道：“梁姑娘，此乃东陵的云林绿雪，你请用。”

　　“你竟藏有这种珍品。”梁湾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碗轻啜一口，之前焦躁的神色亦舒缓许多。

　　我微微一笑，道：“姑娘若是喜欢，待会儿我让王盟取一点送姑娘。”此茶是因为闷油瓶喜爱，我便专程派人收购了一点，的确十分珍贵，属于有价无市，乃是东陵的特有品种，一年只能产出十来斤，专程进贡给东陵王孙贵胄用的，平常我都舍不得拿出来。我偷偷瞟了眼闷油瓶，脸上虽然没什么反应，我却觉得他一定在心里呐喊抗议，那是他的最爱，吴邪你怎么可以送给别人！

　　“如此，便多谢殿下了，”梁湾一脸喜色：“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昨天未谈完的事。”

　　“确实，”我慢慢坐直，目光锐利扫向梁湾，沉声道：“那么梁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你应该知道，与我为敌便是与整个吴国为敌，我不管你和你背后人的目的是什么，张起灵现在是本宫的人，你若伤他，便是与本宫为敌，与本宫为敌，便是和整个吴国为敌，梁姑娘可想清楚这后果了？”

　　梁湾却是一脸吃惊的望着我，半晌，她看向对闷油瓶，苦笑道：“你还是不愿信我么？如果再担搁下去，你——”

　　“梁湾。”闷油瓶突然出声，声音冰冷彻骨，连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梁湾呼吸顿时一滞，脸色白了几分，她不敢再看闷油瓶，后面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罢了，”沉默了半晌，梁湾站起身，轻声道：“太子殿下，多谢你今晚的盛情款待，云林绿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此种珍品若是喝习惯了，别的茶怕入不口，那岂不成了一种折磨。这是我调制的能解除你身上毒患的解药，功效如何我不能肯定，用不用你随意吧，告辞。”言罢，梁湾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便匆匆而去，待我消化完她话中意思，她人早不见踪影了。

　　我回到屋里，闷油瓶在为自己斟茶，我走过去问道：“小哥，梁湾她什么意思啊？她不是要抓你吗？怎么她刚才的意思倒像是要帮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闷油瓶瞥了我一眼，道：“你信她还是信我。”
　　“废话，当然是信你了。”
　　“那你何必在意她的话。”

　　“我……”我一口气憋在胸口，闷油瓶你太狡猾了，居然和我玩文字游戏。不过仔细想想，闷油瓶其实说得也对，梁湾这段时间行事作风处处透着不善，着实让人难以相信她所言。想到这儿，我将梁湾留下的药瓶拿过来放在面前，对闷油瓶道：“那这个东西，我是不是要将它扔了？”
　　“等瞎子回来，让他看看。”

　　过了几天，我派出去监视的人回来禀报，梁湾离开云泽了。这个结果让我惊讶了片刻，之前她那么大肆行动，搞得她要跟我们拼命似的，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被我放两句豪言壮语就给吓走了，还是说这中间其实另有隐情，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不由得回忆前几天与梁湾的会面，当时梁湾想说什么，结果被闷油瓶阻止了，闷油瓶不想让我知道，这事肯定跟他有关，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呢？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因为有危险吗？

　　“……下？殿下？”恍忽间，王盟似乎在叫我。“殿下在想什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没什么，”将脑子里的纷乱念头暂且压下，我问道：“叫我什么事？”

　　“殿下，宫中来人了。”
　　“什么！叔，你刚才说要我下个月选妃？！”我手里的茶杯应声滑落，接触地面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然而这碎裂声与我心中奔腾而过的数万只草泥马的吼叫声根本没法比，我直直瞪着面前的男人，希望他接着来一句刚才是逗你玩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吴三省谴责的瞥了我一眼，道：“再有几个月你便16了，想当年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了。现在王室就你这一根独苗，为王室开枝散叶是你的职责，早日选妃成婚也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此事就这么定了，你这段时间好好在府里……”

　　“等等，三叔！”我忙出声打断吴三省，我觉得如果我现在不说点什么，那便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吴三省因为我出声阻止他，面色黑了几分，我咽了咽口水，尽量不惹怒他，以商量的语气道：“三叔，选妃一事我们能否缓一缓，你别动怒，我说完了你如果还是如此决断，那我选妃便是。”

　　吴三省审视了我一遍，端正坐稳，威严道：“说说看。”

　　我搓了搓手心的冷汗，站起身向吴三省行了一礼，恭敬道：“三叔，你应该很清楚张先生的怪癖和能力，这段时间我在他那儿学到了很多，他真的很厉害，我相信，不论是谁，有他的扶持，必会所向披靡。我若真选妃了，万一哪天我那新进门的妃子不小心冲撞了张先生，他盛怒之下会有何举动你我都无法估算，三叔，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张先生，你确定要冒这个险吗？”

　　“……”吴三省眉头紧锁，视线在我身上不停扫视，我紧张等着他的叛决，如果他还是一意孤行的话，我也顾不得他是一国之君的颜面了，定要和他力争到底，我不能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更不可能去背叛闷油瓶。

　　许久，大概是过了许久吧，至少对我来说，时间是挺久的了。吴三省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从桌案后绕过来，一脸为难道：“你说的不错，张先生乃世外高人，不能对他不敬，然王室血脉也要延续……”

　　听到吴三省前面的话，我顿时放下了心头的大石，看来拿闷油瓶唬他是正确的，我有点得意忘形，便笑着截断吴三省的话，道：“三叔，延续王室血脉不仅仅是我的责任，你也有……”说到此处，我蓦地醒悟过来，是了，吴三省也是王室之人，他自己都没娶妻立妃，却来逼迫我，给我套上所谓的道德枷锁，这个老家伙可真他娘的不要脸。我心里不是滋味，不过这老家伙脾气太大，不能惹毛他，不然吃亏的还是我，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三叔，我刚才想过了，你说得很对，王室血脉不能断，我同意下个月选妃成婚，张先生那儿我会跟他说，让他多多担待——”我说得大义凛然，表情也很生动到位，和某人混久了，表演功底提升不少。

　　“不成！”吴三省立刻反对，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我心中暗笑，面上却是装模作样问道：“三叔，怎么又不成了？”

　　“王，殿下，张先生来了，在殿外求见。”有侍卫进来禀报，闻言，我差点跳起来呐喊闷油瓶万岁，来得时机要不要这么巧，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听到了我心中的呼救声了。相比我的兴奋，吴三省脸色跟吞了只苍蝇一般，非常差，让进来禀报的侍卫吓出一身冷汗，眼珠不停的晃。

　　半晌，吴三省坐回桌案前，恢复霸主气势，挥挥手对侍卫道：“请张先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