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52、第七话 男大当婚 2

　　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得瑟的表情，以免激怒吴三省，注意到闷油瓶进来了，我起身迎上去招呼问好，并趁机跟闷油瓶告状：“小哥，三叔逼我选妃，你快让老家伙打消这念头。”这话我说得飞快，也不知闷油瓶有没有听清楚，他瞥了我一眼，眼中含义不明，越过我上前去拜谒吴三省了。

　　吴三省端坐案前，面上露出和蔼的笑：“这大冷天的，张先生怎么来了，还穿得这般单薄，有事差下人跑一躺便是，万一冻着就不好了。”看着吴三省那副嘴脸，我他娘的很不爽，这老家伙区别对待也忒明显了，对我就是大呼小叫当驴使，对闷油瓶却是轻声细语的，仿佛声音大了会吓死闷油瓶一般。

　　“承蒙吴王信任，张某不胜感激。这是在下这几个月了解吴国情势后提的一点小建议，希望对您有所帮助。”闷油瓶从袖中抽出一封折子，候在一旁的潘子取过折子交给吴三省，老家伙接过翻开阅读，看着看着面上笑意逐渐加深，看来闷油瓶写的东西他相当满意。

　　半晌，吴三省看完折子，龙颜大悦道：“先生见解独到，高瞻远瞩，能得你相助，乃本王之幸也。”

　　老家伙正在兴头上，我知道现在正是时候，便暗中踢了闷油瓶一脚，使眼色让他赶紧说我的事。闷油瓶瞧了我一会儿，才转头对吴三省道：“方才吴王和太子似乎在商谈要事，可需要张某回避？”

　　“先生多虑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既然来了，不妨也给本王提提建议吧。”吴三省叹了口气，伤感道：“先生应当清楚，本王坐上这位置实属无奈，这些年安邦定国不敢怠慢，以至于到今日未都未娶妻，膝下亦无一儿半女，王室后裔唯有我大哥留下的孩儿，如今这孩子也不小了，本王是想让他早日完婚，为我们王室绵延子嗣。”

　　闷油瓶审势了我一番，回道：“殿下确实已到了婚配年龄，王可是有了中意人选？”
　　“倒是有几个，”吴三省报了几个朝臣的千金，见闷油瓶皱眉，便问道：“先生可是觉得不妥？”
　　“恕在下直言，当今世上，能担当吴国王后者，唯有一人。”

　　“是谁？”
　　“南唐公主，陈文锦。”

　　“什么？！”没等我发飙打醒闷油瓶，吴三省便已怒拍桌案而起，呵斥道：“你放肆！”我从未见他如此动怒过，君王威严让我心惊，此时我才意识到，面前这人是一国君主，并非一般的凡夫俗子。

　　吴三省龙颜大怒，闷油瓶完全不为所动，一脸淡然与吴三省拼眼力。有时候我觉得闷油瓶不像人，倒像是一具会说话吃饭睡觉的尸体，他将自己排除在世界之外，冷眼旁观世人在红尘中挣扎沉浮，虽然他并非有意为之，但这种被他排除在外的感觉让我非常讨厌。

　　他们两人拼了半天的眼力，吴三省怒火越烧越旺，闷油瓶则与之恰恰相反，我担心老家伙一冲动要惩治闷油瓶，想着当和事佬劝两句缓和下这压抑的气氛。在我心里，闷油瓶既已是吴邪的人，是赏是罚我自有定夺，旁人无权干预，亦不能干预，既便这人是我三叔，吴国的老大，他也不能越权。

　　我刚要开口，吴三省却先一步叫过潘护卫，在他的搀扶下怒气冲冲的走了，我心说这是唱哪一出啊？我去看闷油瓶，希望他给我解释下，结果他老人家却很夸张的擦了擦根本没出汗的额头，如负释重的吐了出口气，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喝茶压惊，把我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千万个念头汇成一句话：闷油瓶，你他娘的犯了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知不知道。

　　好久我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我抓到了几个重点，登时拉长脸“教训”闷油瓶，老子让他劝吴三省打消让我选妃的事，他居然还上赶着给我介绍女人，真是气死我了，幸好最后吴三省不满意此女，不然我非得敲开他的头盖骨看看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鬼名堂。说起来，我还挺好奇的，那陈文锦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惹得吴三省一听到她名字就翻脸……等等，我突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望着闷油瓶：置之死地而后生！莫非这才是他的本意！

　　我拉住闷油瓶，道：“你方才是故意提陈文锦，以此激怒三叔是不是？”

　　“还不算笨。”闷油瓶睨了我一眼，便继续往前走，我呆了一下，赶忙跟上去，讨好道：“小哥，小的错了，小的不该怀疑你，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要跟小的计较了好不好？对了对了，那陈文锦是何人？怎么一说到她三叔就像踩着了尾巴的疯狗一般，见人就咬。”
　　闷油瓶蓦地停下来，害我刹不住脚撞到了他身上，我揉着撞疼的鼻子来不及抱怨，闷油瓶突然靠近我，在我耳边轻声道：“她是吴三省的意中人。”

　　“啊？”我忘了鼻子的酸楚，眨巴眨巴眼，傻傻望着闷油瓶，希望他告诉我，其实他刚才并没有说话，是我幻听了。闷油瓶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太不符合他高冷的形象了。

　　“走了。”闷油瓶弯了弯嘴角，拉着当机的我往家走，我差点被吓死，这货是假的吧，我家闷油瓶怎么会有这种恶趣味。一路上我都在纠结这个问题，快到家门口时，我痛定思痛，终于下定了决心，挣脱闷油瓶的手，我指着他严肃批判道：“小哥，你简直……怎能如此欺负三叔！”
　　闷油瓶挑挑眉，眼神高深莫测落在我身上。

　　我终是崩不住，嘿嘿一笑，扑过去熊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肩窝，吃吃说道：“小哥，你当真坏透了，坏透了。”怎么会有坏得这么正经的人了，偏生我还就喜欢他这样胡来。

　　“是么。”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调中我能听出，闷油瓶此时的心情相当愉悦。
　　回到府里，我好奇问闷油瓶吴三省和陈文锦的情史，才知吴三省竟也是个痴情人。当年吴国君主还是太子他爹，吴三省只是个藩王时，吴三省成日不着家，在外风流，因缘际会认识了南唐公主陈文锦，在她手中吃了瘪，堂堂吴三爷大感失面子，便要和陈文锦较量。陈文锦在离源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是能与闷油瓶相提并论的唯一女子，又岂是吴三省此等凡人能比拟的，最后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才灰溜溜的逃回了吴国，然而人是回来，一颗心却落在了陈文锦身上没拾回来。

　　吴三省不是个坐得住的人，心落在陈文锦处，他便会想方设法寻回它，他还是个不能吃亏的人，陈文锦既然偷了他的心，他就要把陈文锦的心也偷来存着，这样才公平。有了目标的吴三省便跟打了鸡血的疯狗一般，对陈文锦开启了死皮赖脸的追求模式，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他终赢得美人芳心。

　　本来他二人是有机会能结成连理的，却因后来的战争爆发而断了缘，吴三省的两位兄长相继战死沙场，他不得不肩负起守护吴国的责任，陈文锦也因她父王战场受创国土遭威胁，必须固守南唐，两人都有各自的使命和责任，这段缘便这般无极而终了。

　　我听完唏嘘不已，没想到三叔那老家伙竟这般痴情，他一直不成婚，定是在等陈文锦，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她执手看尽天下繁华。

　　我想了想，告诉闷油瓶，我要搓合三叔和陈文锦，让他们再续前缘，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不否认我这样做是存了私心的，我不可能跟女人结婚，给吴国王室传宗接代亦非我的职责，若是三叔一直不结婚，那吴家这一脉怕是真要断了，只要将陈文锦弄到吴国来，让她和三叔成婚，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我想，闷油瓶会提陈文锦，估计也是打的这个算盘，他想的倒是长远。

　　闷油瓶告诉我，若要请陈文锦来吴国，必须去南唐亲自迎接。
　　我说好，我亲自去。

　　翌日，我去找吴三省，请缨前往南唐拜会公主，我没有告诉他我要去南唐的目的，老家伙以为我听信了闷油瓶之言，是要去提亲的，气得不轻，若非我躲得快，非得挨他一巴掌不可。我心里咒骂不已，面上还得毕恭毕敬让他消气，他却没耐心直接差人将我轰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去报道，说的是同一件事，吴三省见到我，脸色一天比一天差，最后似是被我惹毛了，竟说要杀了闷油瓶这个妖言惑众之徒，这真真是吓到我了，登时一个字不敢再提。我擦了擦脑门的冷汗，心说老家伙当真痴情，为了美人，连江山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