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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上海探戈--6大哥,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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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晓江再也忍耐不住,呜咽着流出眼泪,夏跃春默默地环抱着她。这时的俞晓江哭的像个孩子。
荣初将花瓶呯的一声砸向地面,怒道:“不许哭,他还没死呢。”他一把拽起病床上的阿次。
夏跃春急道:“阿初,你干什么?”
“我今天就带他去英国,我不信皇家医学院的大夫治不好他。”
“阿初。你疯啦!”
俞晓江擦把眼泪,恢复往日的镇定:“荣先生,请你冷静点。我们没有失去信心,我们还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荣初森然道:“别叫我冷静,我已经冷静太久了。”他把高大的阿次负在背上,冲出门去。夏跃春顿足跟上,“阿初,阿次现在这种深度昏迷,别说去英国。就是离开上海都办不到。你清醒一点。毒素侵入他的大脑和脏器,他已经……”
荣初双目通红的看着夏跃春,令他说不出话来。
跟在荣初身后的阿四叫道:“先生,夏院长。你们快看,二爷好像动了。”
荣初感觉到了。他将阿次放在走廊的长椅上,握住他的手,“阿次?阿次?”
杨慕次睁开了眼睛。嘴唇动了动。
荣初耳朵凑在他嘴边,阿次虚弱的望着他一笑:“大哥,我回来了。”
荣初热泪盈眶,紧紧地拥抱了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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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八月老天爷特别给面子,因为刚下过一场透雨,清晨的阳光驱散了迷雾,春和医院的病房内气温正适合安睡。大清早的却有人不睡个好觉,二楼520室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
“阎王爷不收我。说有人大吵大闹,闹的地府不得安宁,所以我又回来了。”阿次笑吟吟的说。
520室两兄弟各自占据了房中的一张病床,都穿一式一样的病人服。因为刚醒,头发滚得乱糟糟。荣初听他打趣,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把削好的苹果放自己嘴里。
阿次:“荣先生,那苹果好像是给我削的吧。你怎么自己吃了。”
这时房门一开,阿四进来了。他看看病床上的两人,一时弄不清哪个才是荣初。而荣初也没有提醒他的打算。两人木着脸同时看着阿四,弄的阿四头大如斗。直到荣初控制不住的大笑出声,阿四这才确定。心里腹诽老板孩子气。
阿四递上一叠文件,“先生,这是近几日银行和商行的账目。还有你要的庆丰码头的资料。”
荣初接过随手放在床头,“怎么个情况,当二爷的面说说吧!”
阿四点头:“庆丰码头是青帮地盘,鱼市场一直是小琉璃在管。这几日,属下跟着小琉璃把他的产业查清楚了。他还开了几间大烟馆倒卖枪械西药和大烟。这小子只要有钱什么都干。听说他为了讨好日本人,搭上王风这条线。不过王风死后,没人背黑锅,日本宪兵队就把他抓起来。说他通共!”
荣初哼了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正好省了我的事。他的产业你派人去接手。他的手下也个都别漏了。少动枪多动脑。”他向阿次挤眉弄眼,“子弹不便宜省一颗是一颗!”一面从文件中翻出小琉璃的照片给阿次看,“怎么样?他是你们军统的人么?”
阿次身体虚弱缓缓摇头:“不认识!”他狐疑起来:“你不是只伤了手臂么?怎么和我一起住院了?”
阿四刚要开口,荣初一个眼刀让他把话又咽下去。
荣初别嘴,“我怕你寂寞专程陪你住这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别听他瞎说。”夏跃春带着一群护士踱了进来。看他那一丝不苟的头发和气度,简直同昨天气急败坏的夏院长是两个人。
“你哥失血过多,我让他好好卧床休息。”夏跃春拿起床头的文件。“这东西我没收了。”
“唉!”荣初急了。“你这是明抢啊!”
一旁的小护士为他们兄弟二人送上一大束玫瑰,“杨先生,祝你们早日康复。”
阿次笑了笑,礼貌的点头致意。“谢谢。”
小护士们见他笑的腼腆,都乐了。“哇,真是长的一摸一样啊。”一个圆脸护士为了跟阿次多说两句话,问道:“杨先生不知道令兄为什么住院?”
阿次望着她摇了摇头。
圆脸护士说:“令兄为了给你换血,抽了两升血呢。差点连命都没了。原来你还不知道?”
一个戴眼镜的护士调笑道:“荣先生你们俩真是兄弟情深啊。”顿时莺莺燕燕一起笑了。
阿次和荣初目光一对,都觉得这事由外人说来过于肉麻。各自是尴尬不已。
荣初讨饶道:“好了好了,各位姐姐的盛情厚意,我和阿次都收到了。多谢你们。大恩无以为报,等我出院一定请你们看大戏吃西餐。”
夏跃春打圆场,“我看你们两兄弟还是快点出院,省的我这医院里都来看你二位,没人工作了。”
一时护士们都走了,夏跃春先给阿次查看身体。又给阿初量血压。“你血压还是很低,要卧床静养。这两天哪也不要去。多吃多睡。”
荣初记挂阿次的伤,“那广州来的老先生不是开了排毒解毒的方子?中医、西医双管齐下,阿次的伤好的快。”
两人就阿次的治疗问题谈了半晌,制定好了诊疗方案。荣初叫司机小牧去广东酒家买午饭,“要皮蛋粥,糯米鸡,果仁百合,玻璃白菜,老鸭汤要新鲜的。”转头问阿次,“你还想吃点什么?”
阿次听他们说话听的几乎睡着,想了片刻点了廖福斋的糯米团子。
夏跃春是对粤菜最为热爱。边听荣初点菜边笑了。“怎么,想用糯米鸡贿赂我?”
“奖励你善解人意,把我和阿次放同一房间里。算你了解我。”
阿次听着荣初同夏跃春嘀嘀咕咕,鼻端闻着阵阵玫瑰花香。前日生死一场都像梦似地,他渐渐的沉入到梦乡里去。上海八月的水汽温柔包围了他,他的眉目凝聚为漆黑的一点。曾经,他的心灵一片荒芜,现在已成长为一片静谧的花园。那里住了两个人,乃是他生命中的瑰宝,他终于不再寂寞,不再独自叹息。
恍惚中他看到俞晓江来辞行,荣初借故出去。
俞晓江拉着他的手,说她的感情和心意,说她的心动和不舍说了很多很多。说完后长叹一声,舒了口气。她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是终结亦是向自己的感情告别。
俞晓江走了。
把她的爱情留在了上海滩,留在了苏州河,留在了她爱的那个男人身边。如果没有明天,何必要执着于这份得不到的爱。辗转反侧,不是她俞晓江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