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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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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苏长安安顿在凤床上的最里面,林悦染则是在中间,苏永燃最外。
孩子睡了,两个大人却未真的就寝。
林悦染爱怜的亲亲苏长安的小额头,三个月不见,小家伙又长了不少,孩子的成长,总是让人觉得如此的欣喜和宝贵。
带着有些惆怅的笑容,林悦染转头望向另一边的苏永燃,正巧半卧着的苏永燃也正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四目相对。
“对不起。”林悦染的笑容中已带有了苦涩和抱歉。
苏永燃却是温和,单手拥住她:“傻瓜,说什么对不起,你做的已经够好的了。”他知道,她指的是怡妃的那件事。
“不,”林悦染在他怀里摇摇头,“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离宫的时候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事情也不会这样的,如果我想得够多,这件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为你守好后宫,让你毫无后顾之忧的治理国事,现在却连你的孩子都保不住,燃哥哥,对不起!”
林悦染是真的自责,都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那刚出生的小孩子怎么能不加派人手保护,居然让他那么弱小的生命面对这群狼的后宫,她怎么就没早想到呢!
这已经是苏永燃登基的第四个年头,后宫嫔妃却均无所出,只有安儿一个皇子,封建帝王有多重视子嗣她不是不明白,所以更知道他会有多期待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次子。她对那孩子没期待,她不伤心不难过,可并不代表她不知自己的责任。他给了她想要的,她却无法保护他所期待的,自己,真是枉为一国之后。
“燃哥哥,这一次,是真的对不起……别难过好吗……”
“我哪有难过,我看倒是你对这事耿耿于怀才是。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不是有安儿吗,安儿那么乖,我已经很知足了。”
“燃哥哥……这么多年……只有安儿,你的身体……会不会……是那毒……”
“染儿!当初父皇也说了,只要悉心调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有你在,我相信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嗯!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林悦染认真的看着他。
“所以,你不要自责了好不好,只是一个意外。如果……你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的话,那你就努力一些,给我生上十个八个不就好了!”
苏永燃笑意盈盈的逗着林悦染,惹得林悦染大为不悦,“苏永燃!你皮痒了不是!?”怕吵醒了苏长安,林悦染只敢在嗓子眼里的大喊。
“娘子,为夫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走开!,别碰我!不想理你!”
“娘子……” “走开!”
温馨的嬉闹,与这庄严的皇宫有些不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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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染再醒来,身边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都不见了。
“如心……”
“奴才在,小姐要起身吗?”
“嗯。”
如心一边服侍林悦染穿衣,一边说道,“皇上去上朝了,安殿下也早早的去了学堂。各宫娘娘们再有一盏茶的时候就要来请安了,小姐可有什么安排?”
“让她们不用来了,我今天要出宫,早膳也不用上了,我出去用。”
“是,小姐。”
“让他们把宫里这几个月的帐本、人员调动记录和敬事房的记录今日午时之前送过来,还有西北地区的相关记录也拿过来,尤其是有关农耕状况的。”
“是,小姐。”
“我出去一下,老规矩,任何人不见。”
“是,奴才恭送小姐,小姐一路小心。”
“知道啦,我又不出远门!”林悦染受不了的看着如心那关切的眼神,换了件便衣,带了了斗笠,就拿着如心后宫总管的腰牌,熟门熟路的摸出了皇宫。
一路直奔将军府。
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身子一晃,不惊动任何人的翻墙飘进了我们大将军的书房。她知道,这个时候,那个呆子一定在那里。
反手关上窗户,林悦染嚣张的说道:“杨子诺!还不来接驾!”
桌台后面的杨子诺一愣,随即一脸欢喜的迎上来:“染儿,你来了。”
林悦染也是大大的笑容,“你这脸可够生灵涂炭的,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点都没白,黑的挺顽固呀!”
杨子诺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颊,有些无奈。长期的边关生活,他皮肤的黝黑早已无法改变,他也不甚在意,又不是女子,只是林悦染常常拿此来取笑。
“宫中的事都处理好了?有什么难处吗?”
“当然都处理好了,这些事怎么说我都打理了这么多年了,早就熟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隐隐的,林悦燃的声音中有种莫名的骄傲,
“这就好,你也要注意身体,这几个月不见,你清减了不少。”杨子诺轻轻的握了握林悦染的手,有情不自禁的心疼。
“我知道的,你放心,只是,”林悦染嘟嘟嘴,“几个月不见,你想不想我?”
杨子诺笑:“一日不见伊人,便似度之三秋。你说我想不想你。”
林悦染笑嘻嘻的,却故作怀疑:“今天吹什么风呀,我们的杨大将军居然说起文邹邹的甜言蜜语了,说,谁教你的,该不会是趁我不在,你这孤单寂寞的老男人出去沾花惹草了吧?”杨子诺大了林悦染七岁,一直被她称为“老男人”。
“冤枉呀,这张脸都‘生灵涂炭’了,哪还会有姑娘再看上我这老男人呀。染儿莫要错怪了我!”杨子诺也不恼,反而顺势将林悦染搂进怀里,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些年和她在一起,他可没少听她这些打趣的话,不会主动说,可她说得多了,他就试着接几句,她总是很高兴。
果然林悦染大笑着搂住杨子诺的脖子,大声说:“杨子诺,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忽而林悦染的声音又变得有些轻且静,“你知道吗,有时我走到某个地方,明明景色很美,心情很好,就会忽然觉得很寂寞,很想很想你,然后想着如果你在身边该多好,如果我们能一起看这些名川大河该多好。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很想。”
“傻丫头……”杨子诺更加用力拥住林悦染,“对不起,不能陪你,对不起。”
林悦染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杨子诺。
这时门外传来小厮的通传声,“主子,早膳已备好,现在用膳吗?”
两人很默契,林悦染走到屏风后面,杨子诺则在外面让他们传膳——在这府里,只有杨子诺一个人知道林悦染不时出宫的事,两个人都认为,即便是杨子诺推心置腹的贴身小厮,林悦染的行踪也不适合让他们知道,即使是杨子诺的父母,也并不知道在林悦染进宫快五年的时候,两个人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一切,都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早餐很简单,但都是林悦染爱吃的。若是在平时,杨子诺并不太讲究这些,不吃也可以,但不知为什么,林悦染对早餐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无论什么时候,早餐是一种必须,晚餐她倒是喜欢简单一点。
“因为吃早餐很健康呀,”看着每一次她坚持早餐杨子诺就会露出的表情,林悦染说得理所应当,“健康的东西我们当然应该坚持。”
“好好好,健康最重要!”杨子诺只有妥协。
两人的早餐吃得很幸福,虽然平淡,却有一种历经岁月的默契。
林悦染很是享受,这种心灵上的平静,对她来说已是不易。杨子诺就更是珍视,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早餐都是奢望,哪会嫌平淡。只关注眼前,不是他的性格,战场上讲究的是环环相扣一劳永逸,可显然,他现在只能这么选择,也只想这么做。爱情,真的是一种能让人有天地颠倒的变化的东西。
相聚的时间短暂,不到中午,林悦染就得起身离开了。
“等我忙完这一阵子,这个月末,我去练兵场看你。”
“好,到时候我操练我最新训练的阵法给你看。”
“不精彩的话我可会回禀‘上头’,扣你军饷!”林悦染玩笑道。上头,自然指的是皇帝苏永燃。在杨子诺面前,林悦染是从来不会避讳说起他的。
杨子诺却心里一阵冲动,他真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和皇帝……可他想着林悦染的那句“相信我”,又问不出口。罢了,得过且过,他得了这么多年的幸福,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凌迟处死,他也无怨无悔了。你得到了最珍贵的,必然也要用最珍贵的去交换,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故作轻松的笑了:“好呀,如果皇后娘娘不满意,末将任凭娘娘处置!”
林悦染笑他自大得很,挥挥手,踩着轻功飞向了另一个建筑宏伟的房子。
这边,林悦阳已在书房等了很长时间了,见林悦染轻巧的从窗子跳进了,连忙站起来,“染儿,你终于回来了。”
“哥哥!我好想你!”林悦染几乎是飞进林悦阳的怀里的。
“傻丫头,多大了,还撒娇!”林悦染温暖的抱了抱自己的小妹,面上的表情不似一个仅长她几岁的哥哥,反而有种慈父的包容。
“就撒娇!就撒娇!怎么样!我只和哥哥撒娇的,别人求我和他撒娇,我都还不理呢!”这是唯一一个自她来到这世界就一直陪着她的人,是在她心里比生命还重要的亲人,在亲人身边,真好。
“那这么说,倒是哥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那当然!”林悦染丝毫不知羞,说得理直气壮。
林悦阳简直习惯了她的霸道,无语的笑了。
“难道不是?”
“当然是,我的妹妹是无价之宝,和为兄撒娇,自然是为兄的荣幸。”
“这还差不多!哥哥,我饿了。”这时已是中午,以林悦染精准的生物钟来讲,饿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都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我马上让人摆膳。”
林悦染笑得满足,真的是回家了,这种被无限宠爱的感觉,就是家的味道。
她依旧是藏起来,避开进门的下人。即便是在她的娘家,也只有她的哥哥和她的几个贴身暗卫知道她会不定期出宫的事实。
在世人眼里,她就是身居深宫的一国之后,却不知,她的身份,她的过往,都不仅仅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的。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的事情,这是林悦染的防人之心,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未雨绸缪,才是林悦染的习惯。
一顿饭吃得两人尽欢。
林悦阳望着数月未见的妹妹,不觉,眼睛竟有些湿润:“染儿,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好好吃顿饭了。”
“哥哥,对不起,没有常常回来看你,对不起,哥哥。”
“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能,你还这么小,还应该生活在哥哥庇护下无忧无虑的年纪,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风风雨雨,终日为家族兴亡而奔波,是哥哥没用,不能给你一个强大的守护。”他不怪妹妹没有常回来看他,当年她入宫的时候,他根本没奢望还能再见她,一入宫门深似海,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他没有不满足,只是愧疚呀。
“哥哥!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这条路是我选的,这是我的理想!我从来不想活在任何人的庇护之下,别人凭什么要为我的人生负责!我没有什么抱怨,也没有过得不好,哥哥你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这话说的是真的,林悦染现在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和苏永燃之间,也不仅仅是君臣夫妻那么简单的关系。
林悦阳没有说话,他的妹妹,他是知道的,坚强到让人忽视她的脆弱,又绝不会轻易暴漏自己的难过,让别人为她担心,可她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