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点尽黄连尚未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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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杨慕初是在三天后回到日军华东战区指挥部的。
一大早的时间，冈板日川难得地亲自从正门将他迎了进去。
没有直接去实验室，而是走进了冈板的办公室。
杨慕初坐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安之若素地淡笑。
冈板日川轻笑道，“慕初君自那日舞会之后，精神是愈发地好了，想来身上的伤势也没有大碍了吧。”
杨慕初微微蹙眉，随即点了点头，简洁明了道，“已无大碍。”
冈板日川心道这杨慕初果然只是一介商人，即便平素里再精明，遇到袭击刺杀之后也是手足无措，弄不好自此留下心理阴影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冈板日川便是抬头笑道，“这次的事我已经向上汇报，同时，在生意上，我们也会为慕初君提供更多的方便。”
心下添了几分计较，面上却是不露丝毫声色，杨慕初再次扬起淡笑，四两拨千斤道，“那杨某就却之不恭了。”
又闲闲淡淡地寒暄了几句，冈板日川便是切入了正题，“其实不应该在慕初君刚刚伤愈的时候这么快就请你回来的，可是冰川的人体试验还需要慕初君的帮助……”
说到这个，杨慕初倒是回答得很爽快，“我知道，青木君应该还在实验室吧，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过去那边。”
冈板日川赞同状地点点头，“那慕初君辛苦了，咱们回头再叙。”
实验室里，青木直善和一种日本医学专家依旧在紧张地观察着感染者的情况，一边记录着什么，一边却是满面忧色。
杨慕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上前一步，“青木君。”
青木直善已经知道杨慕初回归的消息，心中其实是有几分懊恼的，他本来以为凭自己一人之力可以完成所有的事，可以将日本军方面的伤员救治妥帖，却不想……到了最后，还是要依附于杨慕初。
定了定神，青木直善还是很快走到了杨慕初身边，并没有客套什么，“慕初君，你刚刚回来，我先抽时间介绍一下现在的基本情况。”
杨慕初淡笑着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青木直善先是细细地讲了这些日子以来伤患的大致反应和他们的相应处理，随后递上了厚厚的一本实验数据记录。
杨慕初顺手接过，“我先看看这个，青木君不用管我，继续观察伤患吧。”
青木直善却没有动，沉吟了片刻，终是开了口，“慕初君，现在，我们希望你能在协助观察伤患反应并在此基础上改良冰川药剂的同时，着手进行针对现有病毒的疫苗研究，并且，希望慕初君能尽快有所建树，制成疫苗。”
杨慕初已经随意坐了，眼睛并没有离开已经摊开的实验记录本，“青木君你应该知道，研制毒品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同时研制出解剂，因为解剂一旦流出，毒品的价值就会锐减，我想，冰川虽然并非毒品，却也是一样的道理吧，说实话，我不觉得有研制疫苗的必要。”
青木微微蹙眉，好歹感染者也都是他的同胞，杨慕初怎么会如此淡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先不要说破，青木直善轻咳一声，“慕初君，这是指挥官阁下的意思。”
杨慕初这才抬起头，神情虽然依旧不太认同，却是很快道，“知道了，我会尽力的，青木君。”
一本实验数据看了足足有一个上午，吃过简单的午餐后杨慕初便提出了要去近距离查看感染者的伤情。
做好了防护措施之后，他终于走进了那件由玻璃罩子打成的小屋里。
为了持续观察病体反应，青木直善等人一直在为感染者做着简单的救治，虽是如此，这些躺在床上的人看上去还是让人觉得相当地触目惊心。
杨慕初仔细地观察了感染者的身体情况包括他们身上的创口，几乎观察了所有的感染者之后，他看到了在两排病床之间那条长长的路的尽头，还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回过头，用眼神向青木直善询问。
青木直善却是踟蹰，如果现在告诉他，就相当于不打自招了，但是如果不说……
不行，不能说！
先让杨慕初研究出疫苗，他完全可以酌情使用。
青木直善抬手要拦，奈何离杨慕初还有一段距离，他急忙示意一同前来的日本兵拦住他，却已经来不及……
而青木直善不知道的是，站在杨慕初身边的日本兵并非来不及拦住他，只是，青木直善救治了这么久，伤者还没有任何起色，而且他们也知道毕竟是在另一个地点感染上的病毒，程度应当也是与这边村民们不一，如果不让杨慕初查看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研制出对他们有效的疫苗……
杨慕初已经伸手推开了门。他想，如果真的是什么天大的秘密，自然是会有人来阻拦他的，更何况，如果他没想错的话……
并没有上锁的门被一把推开，门里，其实是和门外一样的布局。常常的走道，两边都是病床，而床上，全都躺着病人，远远望去也能知道，他们，都是冰川的感染者。
因为是背对着一行人，杨慕初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然后，他转过了身子，面如寒霜，声音像粹了冰一样冷，“青木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青木直善突然发现，即便杨慕初是众所周知的儒商，但是他真的板起脸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场竟是这样的，凌厉，根本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容忽视。
冈板日川赶过来的时候，杨慕初正走到华东战区指挥部的侧门口。
刘阿四早上的时候并没有与他同来，但是此刻却已经等在了侧门口，如同以往的位置。
杨慕初走上去拉开车门，然后就觉得自己眼前闪过一个人。
索性也不急了，定定地站住，唇边硬生生地扯出一抹笑容，“冈板君，杨某一向认为，坦诚是合作关系的第一要务，现在看来，你们还真是让杨某寒心啊。”
冈板日川知道杨慕初是极为聪明的人，恐怕在看到日本伤兵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事情所有的关节，知道他们安排了两个投放地点，此刻不由得走上前，赔着笑脸，“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得有失妥当，但是慕初君，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心情……”说到这里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虽然脸上依旧有笑意，却是透出了几分阴险，“而且事情到了这个唇亡齿寒的地步，慕初君你以为，还是你说一句要抽身就能够做到的吗？”
杨慕初似乎并不意外于他的反应，他一把关上了车门，斜斜地靠在车上，说出的话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意味，“冈板君，你应该知道，之前几天的时候，荣氏集团的大少爷荣升回上海处理一些集团事务。”
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冈板日川点点头示意自己的情报网的确收到了这一条情报。
杨慕初扬起唇角，“那你也应该知道，荣家少爷现在住在杨公馆。”
冈板日川仍旧只是点头，没有说话，他想，他已经知道了杨慕初的意思。
果然，杨慕初接下来的话便是，“我之所以这么安排自是有我的用意，现在不妨干脆挑明了吧，冈板君，你应该不难查到这些年我在荣家的这些事，现在我只告诉你，我敬荣升如兄，如果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那就是和我杨慕初过不去。”
这个要求果然没有出乎冈板日川的预料，他很快地笑了起来，“这是自然，慕初君，既然荣升只是个生意人，我们没有也并不打算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你大可放心。”
杨慕初终于从车子上撑起了身子，“那就是最好了。”
冈板日川眼中精光一闪，荣升，看来，这样是杨慕初的一个软肋。
平复了表情，复又热情笑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对慕初君深表歉意，不如今天就不要再回实验室了，我去安排酒席，也好向慕初君赔罪。”
杨慕初笑得浅浅淡淡，“这倒不必，本来就时间无多，现在看来更是紧迫，再不加紧研制出疫苗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冈板日川也没有阻拦他，“那就辛苦慕初君了。”
回到实验室的杨慕初神色如常，看不出半分的激动。
他很快地开始着手整理所有的资料，刚刚他已经观察了感染者的伤情，一切反应，尚在他的预计之中。
因了研制冰川的时候就一直没有忘记疫苗的事情，现在想想，真的要做出来，虽不简单，却也不是难如登天。
心中是这么想，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在记录好刚刚的观测结果之后，杨慕初沉沉地叹了口气，然后难得地向青木直善发出了邀请，“青木君，这个疫苗的研制，还需要你的帮忙。”
看着青木脸上的神情，杨慕初便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直到深夜，杨慕初才从实验室离开。
疲惫地坐上车，习惯性地微阖了双眼闭目养神，直到车子开动，杨慕初才说了这一晚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阿四，明天一早我要看到近半个月上海所有的报纸。”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点尽黄连尚未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