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九六七

13、片段十一

　　片段十一
　　似是故人来

　　午后。阴霾的天气。莫名的烦闷。
　　池朗夜手中端着许久未翻动过的书本。耳边寂静无声，空洞得可怕。他缓缓度到门口，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花园。除了院门外偶尔有路过的仆役和属下，四周真的静寂无聊。他烦躁的合上手中做装饰的书。握紧——握紧——
　　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随后闷雷隆隆作响。
　　大雨倾盆而至。
　　他手握门框的指节开始泛白，空气中低密的压力因落下的水珠而消散，可他心中的烦闷却没有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有一丝消退。池朗夜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许久许久，他——没有答案。
　　院门外一闪而过的破旧草帽让他心神一振。
　　他冲向雨中，伸出手，揪住了那灰蓝色的身影。
　　“庄、庄主，”李四惊恐的脸在雨中扭曲，“您找小的有何——吩——吩咐？”这瓢泼大雨已经够让人气闷的了，还被庄主这样揪着站在雨中，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池朗夜忽然笑了。
　　原来着心中郁结的缘由就是这里，这破旧的草帽、灰蓝色的身影。
　　“她呢？”
　　“啊？”李四雨中的脸瞬间因疑问扭曲了，“哪个她？”庄主，小的才疏学浅，您不要问我这么高深的问题啊？而且这雨下得这么大，您要小的怎么想得出来啊？这种问题晴天就很难回答了，这雨天不就更难了。您不要为难小的呀！
　　“你女儿。”
　　“啊——啊！”原来庄主是问小金子啊，“她说她请病假！”她不是刚中了那个什么月见门的什么散么，“她说她没力气干活……”庄主您不要跑这么快啊，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她也没在她房里，哎……庄主您什么时候成急性子了啊——
　　后院，仆役的住所。
　　池朗夜推开李金发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池朗夜心中一沉，这丫头！跑哪里去了，她不知道自己需要静养吗？

　　雨顺着瓦檐倾泻而下。
　　李金发呆呆的望着如帘的水柱在廊下编织成晶莹的幔帐。此情此景，让她突然感伤起来，依稀记起了心底某个尘封的角落里，那雨的记忆。水雾朦朦的空间里，唯一的声音是雨滴的碰触声，唯一流动的是记忆的洪流……
　　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多雨的季节，有一个模糊的面孔，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出了最残忍的拒绝。
　　悠扬的古琴声从浓重的湿气中飘过来。回廊的尽头，有人在雨中抚琴。
　　记忆里的面孔似乎慢慢清晰起来。李金发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藏青色的人影，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无奈的酸涩。
　　——老爸，你想玩死我啊？
　　记忆中泪水的味道似乎浓重了起来。李金发努力转了转眼珠，试图把眼中积压的雾气撑开，结果泪水不争气的还是留了下来。
　　“为什么？”
　　藏青色的人影近在咫尺。
　　“姑娘为何立于雨中泪流不止？”
　　李金发只是呆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面孔，拼凑着记忆里为数不多的交流中，曾经让人心碎的声音。
　　轰隆隆——
　　一阵响雷。震碎了李金发记忆的残片。她跌跌撞撞的后退似乎靠上一个物体才阻挡住她摇晃的身躯，她使劲睁大眼睛才发现，面前矗立的——不过只是记忆的痕迹。
　　她用袖子抹了抹脸，勉强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算是对那人的回应，准备转身离去。那人似乎对她的行为十分错愕，不由得开口：“姑娘欲往何处去？”
　　“茅厕。”人有三急么，李金发背对他撇了撇嘴，推开挡在身前的蓝色物体。
　　“在下黎三宫。”远远的传来那人带笑的声音。
　　轰隆隆——
　　一道霹雳割开天空中层层的乌云，雨势似乎更大了。李金发偏头看见天空瞬间迸发的自然奇迹，原本低沉的心却突然清澈起来，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感叹，——闪电好美，自然真奇妙。

　　“你说，那傻妞到底在笑什么？”萧四剑瞪着远去的李金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知道她到底发什么疯呢？”居然还这么赤裸裸的无视他。
　　“我也很好奇。”黎三宫微笑。这姑娘浑身散发着一种暖洋洋的气息，即使在这个令人忧郁的雨天也让人有一种阳光的感觉。可是，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清澈的眼睛里突然闪过的一丝伤痛似乎像闪电一般划过了他的心，在泪珠滑下她脸颊的一瞬间，她的伤口似乎也灼伤了他的心。
　　“居然将我视同不存在一般，”其实这是萧四剑更在意的，他恨恨的咕哝：“平日里好歹也会跟我打个招呼。”虽然大部分都没什么正经，但这样的无视是第一次。他斜眼瞥了黎三宫几下，“你何时与她相识的？”他明明记得这小妞是最近一个月才进庄的，而这小子是今天才刚刚回来，二人两两相望的时候让人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若是相识，”黎三宫无奈的笑，“我何须自报家门。”
　　“也是。”可是看那小妞的眼神，好似他们认识很久了，而且她平常一向与众人嘻嘻哈哈随便玩闹，突然出现这样脆弱的表情，让他也大吃了一惊。
　　“可是，”萧四剑又看了一眼很远很远的小人影，“感觉你们就是相识啊。”
　　“我也正努力回想曾在何处见过这位姑娘，还未请教她的芳名……”
　　知道了她的名字你如果不笑出来算你厉害。萧四剑回想着李金发狰狞的面孔，不怀好意的想。
　　“你最好不要和她走太近。”除非等庄主对她厌烦，不过估计短时间内庄主对她会厌烦的几率很小，就连自己对这小妞的一些奇怪的言行举止都很好奇，嘿嘿，你慢慢等吧。
　　“为何？”黎三宫瞥了萧四剑一眼，“难道你……”
　　迅速在脑中搜索萧四剑以往的情史而后他迅速得出结论。“大家各凭本事。”以自己多年来游历花丛的经历来说，萧四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是庄主。”萧四剑努力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顺便观赏黎三宫难得的脸部变形，这厮一向以春风般的面容示人，难得脸上出现惊异的表情，要好好把握机会看个够本。
　　“？”庄主居然对这姑娘也有意，这消息让黎三宫吃惊不小。仔细回想这姑娘的打扮与长相，却又似乎与以往庄主青睐的女子大相径庭。

　　雨一直下。
　　回廊的另一端，静心亭。
　　池朗夜远远的，看着雨中呆站的李金发。他很想冲过去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廊下，然后狠狠打她一顿。
　　然后他瞥了一眼身体右后方递过来的雨伞。他没动。——要这劳什子破伞干嘛？直接过去把她揪过来就好啦？何必浪费时间抬着这么个破东西白白站在雨里。
　　“？”他用询问的眼神瞄了瞄不动声色的柳一刀。
　　柳一刀很想翻一个超大的白眼，努力忍住让自己被庄主痛扁的眼神，挤出认真的表情看了雨中的李金发一眼，然后再把视线移到伞上。——有什么好考虑的，女人不都喜欢这样？
　　池朗夜开始思考和比较，到底是揪那丫头过来打一顿爽，还是抬着把伞过去站着比较爽，呃，应该是比较傻。
　　正在思考的当下，他发现眼前的伞消失了，他斜了一眼身后的柳一刀，发现他用眼神示意自己看雨中。然后他看到了那丫头身旁已经站了一个傻子，抬着一把伞。他心里开始翻滚和难受，确切的说是生气了，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

　　“姑娘，”黎三宫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行为，准备以春风拂面的语气安抚一颗雨中淋湿的心，“为何仍旧泪流不止？”
　　“没有。”李金发面无表情。“是雨水。”避开黎三宫探过来的手，她发散的思绪开始回归现实。
　　“那……这伞给姑娘避雨？”黎三宫悻悻的抽回手，尴尬的笑笑，掩饰自己的无奈，继续努力。
　　“多谢，不用。”李金发开闪。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消失在回廊半径1公里以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一个白色身影及时挡住。
　　“小发，”池朗夜面色不善，“去哪儿？”
　　“关你屁事！”李金发现在心情极度郁闷，脸色更臭。
　　“干嘛淋雨？”池朗夜似乎看到黎三宫扭曲的脸部表情，心情大好。
　　“口渴。”李金发推开挡住自己的大山，顺便踩两脚泥水溅到他身上解气。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开。
　　然后，她毫无征兆的一头栽进泥水里。

作者有话说

　　脸皮超厚的怪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