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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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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选择
神奈川中学生辩论赛首轮淘汰赛在周一正式开赛。
在评委审核中以7：0兵不血刃淘汰高仓中学以后，风临开始和部长城山枫一起回顾往届是否出现过以全票优胜的学校。
“神奈川是没有先例的，放眼全国来看——”
原本慵懒却浅傲的语气就那般毫无征兆地断开，少年翻看资料的手突兀地停下，几乎是同一时间与同样抬头的少女视线对上，深蓝与墨黑交织于模糊不清的界面，混杂了太多晦涩的黯然。
不着痕迹地微微偏头，城山枫率先回过神，望向窗外，深蓝眸深不见底，“当时的队长，是深泽前辈吧。”
“……是。”察觉到空气中重新凝聚了某种令人不愿回想的压抑，那隐隐压制于心中的某些东西似有重新被唤醒的趋势，少女墨黑眸中一闪而过的波动终是被理性强制掩盖，只能轻轻回应后开始转移话题，“我们下一个对手，是7号签的金子中学。”
“恩。”城山枫轻点头，依然维持着偏头的姿势，目光闪烁着，悠远地飘向窗外。
手中的铅笔继续在需要注意的队伍下方划横线，风临努力不去在意这种情绪变化，慢慢陷入思考，“再往上的话，我们的对手会是……”
“风临。”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风临一惊，但见辩论学部门口扶门而站的兰发少女微微喘气，径直望着她，略带焦急。
“纪雅？”
“手术？”
秀眉轻蹙，风临望着纪雅，后者轻叹气，紫眸是深深的忧虑，“恩……哥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近期都在准备淘汰赛，他怕影响到你的状态吧……”
精市。
没有言语能够表达。少女只能在心中默念恋人的名字，一遍一遍，疼痛缱绻。
“终于进入决赛了。这样就可以以不败的记录继续向前。”
黑发少年轻倚靠着天台的铁丝网，帽檐微微挡下了小部分略显灼热的阳光，在眼部四周投下浅浅阴影，但是目光灼灼如黑曜石般明亮，声线平缓坚定。
身着青绿色病号服的兰发少年凝视远方，思绪随着视线飘散，但是语调轻柔如常。
“辛苦了。”
“没什么，你就好好把病养好。”少年继续直视前方，帽檐下的双眸闪烁着坚定的光，灼热傲然。
回应他的，却是长长的，令人不安的沉默。
终于觉察到不对，真田的视线向后轻瞥，却在捕捉到兰发少年传递出的异常信息时一惊，迅速转身，握住球拍袋肩带的手不自觉施力攥紧，专注而微带紧张地望着面前的挚友：“幸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略微低头，鸢紫的眸避开了挚友的视线，维持着视线由天台往下的俯视角度凝望着某一处，浅淡得宛若易碎的琉璃。
“一直都没有说。其实明天的手术成功率很低。”
“什么？”
容不得挚友的惊异，少年漂亮的紫眸微收，凝重而决绝。
“但是，以我现在的身体，是不可能一起打网球的。”
答案是明了的。
想到这里真田弦一郎再次抬头，以仰视的角度，让天台上模糊的兰色光点嵌入灼灼闪光的深远黑眸中，逐渐清晰，逐渐明亮。
……幸村。
很多时候，没有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会守住王者荣光，等你归来。
其实幸村不是没有恐惧的。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明天有什么在等他，他并不知晓。不能打网球的宣告以摧枯拉朽的剧烈姿态已经让他生不如死，而手术治疗的方案却在为他构筑希望的同时，也不容置疑地将他推到真正的死神面前。
他不得不直面的死亡。
……如果失败。
但是他是没有选择的。从宣告不能打网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逼上了绝望的死胡同。没有路，没有后退的路，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对他而言，做这个决定，那么容易。
做决定之所以很艰难，是因为有太多左右下定决心的因素。但是当所有的影响因素都进入决心的内部成为间接的推动力，而不是站在对立面时，一切复杂纠结也将不复存在。
没有选择的选择。
可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依然是选择。只不过不是惯常的“这”与“那”，而是完全对立的“是”与“否”，非此即彼，没有折中选项。所以，不论选择是或者否，都要倾注百分之百的决心和力量。
——是一场豪赌。若是输了，将万劫不复。
但是他义无反顾。
就像沙漠中行走的旅人，在极度虚弱濒临死亡的情况下，只是捕捉到了绿洲的一点光亮，也要用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去追寻，一切危险，早已不管不顾。
哪怕只是海市蜃楼。
……没有网球，他什么都不是。
如果能够重新执起球拍站在属于他的赛场上——这也是他现在穷尽一切的最奢侈梦想——那么他愿意赌一场，哪怕万劫不复，哪怕粉身碎骨。
对于他而言，网球已经不能用生命来衡量。
——那是超越生命的存在。
所以他想说抱歉，为他的任性。
爸爸妈妈，真田和网球部的队员们，纪雅，还有……风临。
都是他深爱的人，都是深爱他的人，也都是他放不下，也放不下他的人。
对不起。
这不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恰恰相反，这是他能为自己所做的最后一次努力。
……为梦想的最后一搏。
“如果不这么做，他就不是幸村精市了呢。”
似是理解与释然，少女缓缓抬头，墨黑眸清雅如常。
“……纪雅，你能理解你哥哥的吧。”
兰发少女轻怔，随后郑重地点头。
“哥哥不能没有网球。”
——所以一起等待，一起见证。
——那一夏的王者归来。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