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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补全】新婚燕尔,不行也要做做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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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曹恨恨地甩开手,花响踉跄几步总算站稳了,发丝凌乱地扑在脸上,双颊红晕一双黑目因气恼水亮亮地十分动人。围着的将士看呆了眼,这般容貌若为男子,怕早已立于枝头成娇成贵了……
“陈曹,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沈从良和声细语,赞许地看着陈曹。
“回军师,花响将我的院子毁了。”陈曹气息难平,想到先前所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本不想搭理这个不知哪儿来的将军夫人,以为关了门她就会识趣离开,岂料侯了半天开门竟是那般光景——
“回将军,陈大误会了,”花响连忙看向沈从绯,辩解道:“我见陈大居处院门对着茅厕,人来人往嘈杂不提,气味也不好闻,才花心思稍稍改动了点。”
“所以你做了什么?”沈从良撇撇嘴有些失望,这样的小打小闹折腾不出什么意思,早先的兴头淡了下去。
花响看着沈从绯蹙起的眉头,方要脱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陈曹见她不说,以为她仗着将军夫人的身份故意礼让再给他下套,思及那黑洞洞的禁闭室,脸一扭也沉默了。众人看着更加好奇,沈从良好气又好笑,“陈曹,你不是要来告状吗?怎么不说话。”
“花响把我的院门堵了。”陈曹咬牙道。
“怎么个堵法?”沈从良耐着性子,眼眸不时地飘向沈从绯。
“她从后山挖了几颗榆杉种在了门口。”陈曹黑着脸,顿了下咬牙道,“我发现时,榆杉已入土,再挖出来恐无法成活。”
“榆杉?”沈从绯的唇瓣动了动,眸中渗出怒意。
沈从良腰板一挺又精神起来,花响拧起眉,众人忽变的神色让她心生不安,那几颗灰不拉几的小木桩子会是什么稀罕玩意?
“榆杉存活不易,我看过树根,部分已被损坏不能再迁。”陈曹瞪了眼花响,见她眨巴着眼睛十分无辜,心头那股无名之火蹭蹭蹿了上来,提高音量道:“请将军定夺。”
花响很想问问榆杉是什么,又想为自己申辩几句。话在口中跑了数圈,一对上沈从绯的眼便成了哑炮。
“沈军师,当初引进榆杉时,本将军可曾说过什么?”沈从绯侧开脸,没有再看花响。
“凡是损坏榆杉者,轻则杖打二十扣饷银一月,重则一百扣饷银一年。”沈从良回地顺溜,笑眯眯的眸子睇向花响,笑意却在瞬间淡下。
花响根本毫无所觉,她抹了抹鬓角的汗珠,目色朗朗地看着沈从绯:“将军是要罚我?”
沈从绯看向她,“你犯错在先。”
“不知者无罪。”花响盯住他,觉得一日不见竟有些想念,真是入了魔障。
“可曾领过兵服?”
花响不明所以,拉了拉身上的兵服。沈从良眼睛发着贼光,步法雀跃地迈了过来,“领过兵服便是入军,既是兵便要听令,军令不可违。”
花响眸光闪了闪遂不再多语,她扭头看看身旁的陈曹,“你是气我伤了榆杉,还是你的院子?”
陈曹木着脸没有回答,心中泛起嘀咕,她不是将军的妻主吗?怎么将军一点都不护反而更加严厉?
“来人,杖责二十。念其不知,减免饷银。”沈从良收到沈从绯的眸光,朗声宣布。
第一板下去的时候,花响尚在懵懂,剧烈的疼痛泛上来后才张嘴喊叫。花响觉得眼前晕晕的,扎扎实实的痛感让她忽然醒悟,这里是军营不是花村,自己的夫君是将军,铁面无私的将军……
烛火通明,花响趴在软榻,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她喘了口气,眼前一暗。抬头,沈从绯面无表情地站着,目光从她身上淡淡扫过。
“将军可有药膏?”花响觉不出眼前人的心思,试探地问道。
“杜药师那儿有。”沈从绯收回视线,“今日之事你可知错?”
花响心中叹气,口中应道:“我听说了,那几颗被我挖走的树极为珍贵,是用来做弓箭的。原本选了最好的地方种植,眼下只能种在茅厕旁了。”
“还有呢?”沈从绯解下披风,雪白的衣袍衬地容颜俊朗。
花响方才低落的心再次雀跃起来,她支楞起脑袋欣赏着。沈从绯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一扭脸,花响心满意足的笑脸扎进眼,他微楞,继而心里不知为何烦躁了起来,“看你这样,是板子还没挨够吗?”
花响目光清澈如泉空空无物,显然没注意听,沈从绯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他道:“今日之事一来是因你犯了军令理应受罚,二来也是提醒你,不该想的别想。”
花响愣住,热乎乎的心口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水,冻地她浑身一哆嗦。
初春的清晨寒露深重,天泛着幽幽的蓝光,兵宿不远处晃荡着一团黑影,侯七揉了揉迷蒙的眼,快步走上前,讶道:“夫人,你在这儿做什么?”
花响双颊通红,走动的姿势迟缓变扭,“你叫小七?”
侯七脸又要红了,忙不迭地点头,“我叫侯七,在家排行老末,赵大他们都叫我猴崽子,军师喜欢叫我小七,夫人……夫人想叫什么都可以。”
“小七,你可知杜药师那里怎么去?”花响微笑。
侯七愣了下,这才想起昨日之事,“夫人还伤着,这么早跑出来做什么?”
花响看着侯七,继续笑着未说话。侯七眨眨眼,这位夫人怎么来的他很清楚,将军那边虽从未说什么,但从军师的态度来看,都是瞧不上新夫人的。昨日之事军中虽都说将军怕偏袒夫人坏了军纪才狠心打的,可他知道那未必是偏心。不过,将军也真是狠心,再大的错怎么连药都不给,侯七对好看的人没辙,对好看又可怜的人更是没辙。看着花响忍痛还微笑的脸,眼一酸几乎都要哭了出来,他迅速地跨到花响身边,小心翼翼地抬手扶着,“我扶夫人过去。”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花响轻轻舒了口气,声音低低的似是力竭。
侯七偷偷地抬起眼,发现新夫人正定定地看着他,黑润润的眸子像是初晨未退的星幕,水汽朦胧又璀璨点点,侯七看傻了,呆呆地回道:“为何?”
“恩,迷路实在丢人。”花响皱起眉,叹道。
“……”侯七瞪大眼,讷讷地点点头。
军号嘹亮,日头跃然山间,第一道阳光攀进窗印在一张刀锋般的侧颜上。沈从绯望着空无一人的长榻,眉头微微皱起,“来人。”
“是,”范春端着早已备好的热水进了门,习惯地看向床榻,没人。再一看,将军冷着一张脸站在长榻边,“人呢?”
“夫人天未亮就出门了。”范春缩缩脑袋,回地有些心虚。
沈从绯眉峰皱地更紧,眸子睇向范春。范春腿一抖,哆哆嗦嗦赶忙道:“夫人去找杜药师了,我这就去找她回来。”
沈从绯顿住,眸光闪了闪抿起唇角,“不用了,准备早膳吧。”
范春左脚踏右脚,磕绊了一跤,强忍着惧意道:“将军昨夜睡下后,军师跟小的交待,将军新婚劳累,有什么事儿都不能扰着将军休息。所以夫人出去,小的才没通报。”
沈从绯眼眸沉沉,没什么表情,“去吧。”
早操一如既往,沈从绯站在高台,照例巡视。沈从良神采奕奕地站在一旁,翘首观看,“还是重责有效,才一夜的功夫,这操行整齐多了。”
沈从绯未语,抬手挥动了一下令旗,操行划一收回。“分组进行。”沈从绯命令道,黑压压的队伍立刻两人一组地整齐分开,操场上独留一人身影,突兀显眼。沈从绯立刻看了过去,陈曹站在原地未动,眼下有淡淡的黑影,昨夜他没睡好,虽说他没错,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特别是新夫人最后问他的话,他想了半宿还是不知如何回答,这让他十分不痛快。
“将军,热身不足容易受伤,现在就分组对练不大妥当。”沈从良眸中闪过一丝疑虑,建议道。
沈从绯收回眼,淡道:“他们总要受伤的,在这里受伤,总比上战场送命好。”
“将军,炊房侯七求见。”一人来禀。
沈从良转转眼,“小七啊,我去就行了。”
“让他上来。”沈从绯冷着脸,转而对着一旁的孙福将道:“孙副,今天你陪陈曹练练。”
“是。”孙翊莫名地接了命令,看看校场的人影,想到昨日之事,遂恍然:还当将军铁石心肠,原来藏着后手,陈曹啊陈曹,今日便是我想放水也不行了……
“将、将军……”侯七本是为抱不平憋着一股气冲来的,冲来的路上还热血沸腾,嚷着要见将军时,那股气便从口中泄了出去,等待通报时热血也降温了,等到了高台,气已漏完血已退干,他白着脸软趴趴地缩着肩,半天才开口。
“何事?”沈从绯转过身,看了看侯七。
“小、小、小的,”侯七咽咽唾沫,几番挣扎最终还是,“小的是替杜药师传话来的,夫人没事,现在正在杜药师那里休息。”
沈从绯又转了回去,“我知道了,下去吧。”
侯七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抹着汗下了高台,走了几步,停下:是他听错了吗?方才将军的口气似乎比平日里柔和了?高台的副将们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将军还是心疼新夫人的……
校场上,虽都在互相格斗,可别的组打地心不在焉,众人的视线忍不住地一再转向拐角尘土飞扬处,孙福将可是出了名的单挑王,除非比赛一般不出手,今天……陈曹很惨,非常惨……
早操结束,沈从良再也按耐不住,拦住了沈从绯,“将军是何意?”
沈从绯挑起眉。
“将军是为小嫂嫂出气吗?”
“新婚燕尔,不行也要做做样子。”沈从绯看着沈从良,“该来的人就要来了,演戏要演足,军师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