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之水户洋平的爱情》微澜不语

9、不如归去

　　即使是多么不愿意示人的伤口，也要偶尔见见阳光。这样才能让曾经的血色结成坚实的茧，长出鲜嫩的皮肉——夜天星子。

　　叮——清脆的铃声赶走了彩子紧张的情绪，她放下手中的笔，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周围的德国学生显然没有彩子这样淡定，欢呼着把课本高高地抛弃，就像是要毕业了一样。其实只是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嘛。

　　彩子步出教室，看到远远地伫立在走廊尽头的那个人，任凭周围多少欢快的脸庞飘过，他都丝毫不为所动，好像在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彩子你真是好运，帅哥男朋友又来接你放学咯。”安娜暧昧地朝彩子摆摆手，脸上的羡慕表情昭然若是。“呵呵，那么我先走了。圣诞快乐！”彩子无奈地笑笑，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其实她已经对安娜解释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不信，所以彩子也懒得再费唇舌。

　　“今天这一门考得怎么样？”“还好”如果答案是还好的话，那就证明他发挥正常，否则一定是孩子气得不说话了。彩子仰起头，看着自己身旁的那张五官分明的侧脸，绿色的眼眸里有淡淡的血丝。真难为他了，本来德文就不好，偏偏那些医学的专有词汇更难，他不知道熬了多少通宵才可以通过考试的。

　　“我说，我只有那么一次放学后跑去喝酒被你逮到，你也不用每天这样监视我放学吧。”“顺路”。两人又开始了持续近两个月的相同对白。她有兴致的时候就这样表示表示抗议，他也不厌其烦的重复他的回答，反正他的答案永远就只有两个字，也不太麻烦的。

　　“夜天，下雪了诶。”彩子兴奋地抬起手臂，让飘扬的雪花落在掌心，然后轻轻地吹散。“圣诞夜就应该下雪的嘛，以前在日本都没有经历过有雪的圣诞节呢。”彩子跑回夜天身边，想要拉着他一起欣赏雪景。但是却看见夜天慢条斯理地拿出那把黑色的大伞，撑起来继续走着。真是没趣儿，彩子不再理会他，也拒绝进入那个诡异的黑伞下面，独自在雪中漫步。夜色渐渐沉下来了，雪花也越来越大，在昏黄的灯光中自由地飞舞着，颇有些仙境的味道呢。

　　街上的人群疏落了很多，想必都已经围坐在客厅享受圣诞夜的美食和团圆了吧。彩子忽然有些伤感，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在圣诞夜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一家其乐融融。回头看看夜天，他还是那样像个老头子一样缓慢地爬行着。这样的情景和那张被安娜称之为帅哥的脸完全不搭，真是滑稽。如果能像这个家伙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不过明天也要回家了，禁不住爸爸和哥哥的碎碎念，彩子还是订了回日本的机票。日本人真正意义上的团圆是在新年，自己也不算错过了。

　　街上的商店大部分都已经停止营业了，足以体现圣诞节对于西方人的重要意义。只有公寓附近的那家便利店还亮着灯，因为对于老板来说商店就是他的家，偶尔光临的顾客也成了彼此祝福的对象。“夜天，给你！”彩子变魔术般亮出了一副手套，得意地在夜天眼前晃了晃，一片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上下扑闪着。那是一副鹅黄色的手套，上面还有两只可爱的小熊。“干什么？”夜天难得露出疑惑的神情。“你的手都冻红了，医生和钢琴家一样都要保护好自己的手的。”彩子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因为她常常看到爸爸在冬天穿着单薄的衣服，却不忘记戴一副厚厚的手套。看着彩子笃定的神情，夜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双手任凭彩子把那幅可爱的手套戴在自己手上。“这样就好了！”彩子像是完成了一个手术般拍了拍夜天的手。“回家吧”。身后的一片白白的雪野上，留下两人深深浅浅的足迹，一直延伸向远方。

　　整个公寓大楼静悄悄的，楼梯吱吱嘎嘎的响声显得格外清晰，在空落落的长廊里回荡。“糟了！”彩子突然停下向上爬的脚步，猛然回头，差点撞到正要向上的夜天。“我忘记给星子买圣诞礼物了！”“快！把你的手套给我，就当做是我送给她的！”彩子盯紧了夜天拿着雨伞的手。“不要！”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好，可是这几个月一直都是星子在照顾她的晚饭诶，自己怎么可以没有表示呢。况且，他也不太喜欢手套的呀。“你就当做是送你妹妹的嘛。”彩子好言相劝，可是那人居然握紧了拳头，摆明了不肯放手。这下可真是麻烦了，要怎么说呢。正当彩子在纠结着对策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哥哥、彩子姐姐，欢迎你们回来。我准备了圣诞夜的大餐哦。”星子兴奋地站在门口，看着前后进门的两人。“嗯，真是辛苦你了，谢谢你星子！”彩子由衷地感谢着，可是也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万遍，居然忘记给这么勤劳善解人意的星子准备礼物。再次用乞求的目光望向夜天，那边却全然不理会，直接转身安放自己的雨伞去了。可恶的家伙！彩子在自责的同时不忘捎上这个不解风情的冰山。

　　“咦，这双手套好可爱哦，哥哥怎么会有？”星子的目光终于被夜天依然套在手上的那两只小熊所吸引了，两只手轻轻地抚弄着毛绒绒的棉质。“有人送的”，夜天避开了星子的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哥哥，反正你也从来不戴手套的，这双送给我好不好？”夜天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手套，还戴着，明显在以实际行动表示着拒绝。“哥哥！”星子仍然卖力地撒娇央求着，虽然她知道没什么用。

　　“公寓大门左拐的便利商店有卖，8块一双。”估计是被星子的缠功所迫，夜天冷冰冰地扔下句话。“什么啊，明明是10块。”脱口而出，彩子真想用针线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哦，原来手套是彩子姐姐送的呀。”星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故意看向彩子那张有点囧困的脸。真笨，星子那么执着地想要那双手套无非是试探夜天，套出送手套的人。夜天上当也就算了，自己怎么也跟着中招了呢，都是那个笨蛋夜天害的。彩子愤愤地想。

　　“哥哥，你真不懂规矩。圣诞节的礼物是互相赠送的，彩子姐姐都送你礼物了，那你怎么没有准备呢？”夜天从房间出来，星子依然不依不饶。“我有准备”，夜天的脚步停了一下。“那你快点拿出来啦！”星子好奇的催促着，真不能想象哥哥会送什么礼物。“不用了，其实手套也不算是圣诞礼物，只是一时……”彩子出声想要阻止星子的恶作剧。夜天突然俯下身，冰冷的唇迅速滑过彩子的脸颊，留下一丝丝凉意。“圣诞快乐！”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哇，哥哥你太棒了！你们两个一起送我的这个圣诞礼物我太喜欢了！”星子兴奋地涨红了脸，上蹿下跳的像是要出门去放烟花一样。彩子的大脑还停留在刚刚自己的话上面，手套只是——一时兴起。

　　丰盛的晚饭后，饱餐后的三人各自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回日本的飞机是明天早上的。彩子打开行李袋，将自己的衣物一件件放进去。来德国的一年多，竟然没有去逛一次街，买一件衣服。拿来的东西全部都要带回去，就像属于自己的记忆一样原封不动地保存着。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彩子看到星子仍然在奋力忙活着，这个小丫头才来了不到两个月，怎么就有这么多东西呢。彩子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来帮助星子一起整理起来。“星子，你这次回日本还会回来吗？”彩子手里收拾着，闲来问了一句。

　　“不回来了。我要去上大学咯。”“哦？哪个大学？”“东京大学”“看来我们变成了校友了。”彩子看着眼前这个因“东京大学”四个字而兴奋莫名的小姑娘笑道。“真的吗？我可以和彩子姐姐在同一个学校学习了！”“傻瓜，那时我都快毕业了。不过你也许会看见晴——”“晴子吗？”星子注意到彩子突然停住的话，清澈的大眼睛望向彩子，小心翼翼地问着。她至今还记得彩子姐姐第一次看到她时叫出的名字，以及那既惊讶又有点心疼的复杂表情。“我和晴子长得真的很像吗？”“岂止是像，你看到她就会觉得像是在照镜子一样。”“那到时候我可要仔细的看清楚。”“她……你应该……没有机会见到了。”

　　彩子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停下手中的整理动作，想要以此掩饰心中一闪而过的落寞。曾经的晴子也像星子一样温柔地笑着，叫自己彩子姐姐。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发生了那样根本的变化呢。“彩子姐姐”星子将手揽在彩子的肩上，想要把自己的安抚传递进她的心里。“请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扛在自己肩上。那样会很累。”彩子惊讶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孩子，发现她眼中写着的两个字——真诚。“听到我的话很奇怪吗？不是我过于成熟，而是彩子姐姐深陷其中罢了。”

　　晶莹剔透，蕙质兰心。彩子第一次用这样的词汇形容身边的女孩。“所以请姐姐把我当做树洞吧，至少我可以倾听。”“哦？难道不是八卦吗？”彩子逗弄着她。“怎么会？我可是把姐姐当做亲人一般的。”这样的话从星子嘴里说出来却听不出一丝矫情和虚伪。“真的要听？”“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