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落的冰珠》蓝伊

7、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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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暑假已经快要过去了，云洁最担心的事情也将发生……
　　其实云洁没有必要担心，这一个暑假，他的爸爸妈妈都没有找过她。君也要上大学了，不可能再见面了。
　　但她的心里还是有隐隐的不安，那种不安，是莫名的，就是觉得有什么事情。

　　开学的前一天，展鹏对云洁说：“你是不是怕？”
　　“嗯。”
　　“怕你的爸爸妈妈去学校找你？”展鹏感觉到了云洁那隐隐的不安。
　　“一半是因为这个，还有一半是怕林去学校。”云洁的心脏最近几天都特别活跃。
　　“你们女孩子的第六感吗？”展鹏朗声笑道。
　　“是。”云洁抬头小心地看着展鹏，她怕涉及到李泽林的事情以后出言不逊伤害到展鹏。
　　“没关系，不用担心，有我在呢！”展鹏拍拍云洁的背，他好象很喜欢这样拍人。
　　“嗯。”在展鹏的安抚下，云洁躁动的心情得到了平静。

　　素色的发卡轻轻别在云洁的乌黑、垂直、及腰的秀发上。
　　一袭天蓝色的连衣裙让她看起来那么纯洁。
　　那么纯洁……像荷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令人……叹为观止！
　　她的那种纯洁，让人不敢逼视。
　　脖颈一条淡粉色的纱巾，让她看起来有些妖娆，有些妩媚。
　　但她的那种妖娆和妩媚是不落俗套的。
　　脚上一双亮皮子的高跟鞋，没有任何修饰的高跟鞋。
　　整个人……晶莹……精致……惊艳！

　　展鹏告诉云洁，今天早上到晚上都要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要带着云洁。展鹏还告诉云洁，李泽林可能出现在聚会上，让云洁做好心理准备。展鹏特意穿的在王府井新买的那套衣服，他告诉云洁，最好穿那条裙子，很漂亮，非常漂亮。

　　云洁担心的事情正在慢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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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在展鹏的车里，云洁一直揣揣不安地望着窗外。
　　路边的风景真的好美，真的真的好美好美……
　　波光粼粼的湖面在风的吹拂下荡开一圈圈的涟漪，湖边的芦苇随着清风尽情舒展着属于它自己的腰身，岸上的杨柳时不时地轻轻点着湖面，绿草茵茵的草坪上，坐着些野餐的人、恋爱的人、散步的人，这都是大自然的风景，但他们都是自己国家的国王，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虽然不大，但是很满足。所以，有时候，懂得所求并不够，还有懂得舍弃，这才能得到平衡。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道理，这样的简单，但是有些人所追求、所奋斗了一生还是不能明白，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走完一生，而有些人很早就明白了，却不能够做到，很遥不可及吗？云洁这样想着。

　　云洁曾经思考过这样第一个问题：失恋后自杀值得不值得？必然的回答是：不值，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放弃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全世界的人多了去了，上哪儿找一个人不是人哪？就算你殉情自杀，那个他（她）也不会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也不会回心转意，就算他（她）回心转意了，但他（她）毕竟曾经被判过你，而你也一命呜呼了，值吗？！
　　还有一个偶然的回答，就是：值。他（她）走了，你就觉得活在这世界上什么意思都没有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那也不可以选择死亡……

　　“云洁？”展鹏摇摇云洁的肩膀，自己都锁完车了，云洁还在这里发呆。
　　“嗯？什……什么？”云洁用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展鹏。
　　“到了！”展鹏从那边打开车门，笑着把云洁“请”了出来。
　　“哦。我下车。”云洁如衿贵的公主一般下了车。

　　好气派的聚会啊！
　　这个气派不是它的装潢设计，而是它的人。
　　草草算来也得有四五十人，个个的着装都不是正式的，但都很默契的穿著蓝色的衣服。

　　展鹏和云洁进场以后，聚会的时间停滞了几秒，原本喧闹的会场嘈杂的声音嘎然而止，随即，会场又沸腾起来，这次沸腾起来的原因是云洁和展鹏，有些大胆的男孩子还主动跑了和云洁搭讪，展鹏有些小小的愤怒，他拿起大厅前的麦克风：“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云洁，高一三班。”展鹏得意的品尝着朋友们的惊讶。

　　唯有一个人，在角落里痛苦地看着这一切，痛苦得仿佛马上就会消逝。
　　他拉起坐在展鹏身边甜笑着的云洁，黑亮的眼眸里流露出来一种悲切深邃的感情，他把云洁拽向大厅外的草坪，展鹏跟着他们跑了出来，云洁认出来了那个人是谁，但她又无法忍心让展鹏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因为展鹏毕竟是她的男朋友。可是眼前这位仿佛脆弱的在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云洁只得甩开那人的手，跑向展鹏，低声耳语了几句，展鹏的神色立即又明朗起来，向云洁挥挥手，好像在说，放心去吧，我没关系的！
　　那个人脸色黑暗的像一片积雨云，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那个人抓过云洁的手，紧紧地抓住，像是怕云洁跑掉，云洁又把手抽出来，他又抓住，那个人狠狠瞪住云洁，云洁才不会服软呢，也狠狠地瞪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

　　最后，那个人低下了头，一把搂住云洁，在她的耳边呢喃：“回到我身边好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求求你回来。”
　　“对不起，李同学，我现在的男朋友的名字叫做展鹏！”云洁把李泽林狠狠地推到草地上。
　　“我说过了，我错了，”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动，“你和展鹏那小子不是一路人！”
　　“我喜欢谁做我男朋友就谁做我男朋友，你管得找吗？你管不着！你不是相信那个云静吗？云静多好啊，多么清高啊，我这个这么浪荡不羁的女孩子高攀不上您吧！我看，您还是找您那个如花似玉的云静去吧！”
　　“我知道了，是我，是我冤枉了你，回来吧！好吗？”他随即又笑了起来，笑得很脆弱，笑得很苍白，“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呢，你过来看看。”李泽林拉过云洁到草坪旁边的一条小河旁。
　　“我说过，我的男朋友是展……”云洁的话说了一半，就完全被眼前这幅景象惊呆了……

　　好多好多的画片，画片上有好多好多的小猴子，小猴子的手里举着一个小小的木牌子，上面用粗粗的荧光笔写着：云洁，对不起！我错了，回来吧！
　　无数的画片，无数的小猴子，无数的小木牌，云洁心知肚明，那画片是林一笔一笔勾勒出来了，她抬头望去，林的眼窝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他低声说：
　　“我最近有些不舒服，甚至会突然晕厥过去。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告诉我，是骨髓癌。”他虚弱地在唇角染开一朵笑容，“就剩下一个月了，你就骗我一个月，就一个月，在我身边守着我，不管你的心里是否还有展鹏，就陪我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你还是属于展鹏的，好不好？”
　　黑色的阴霾渐渐笼罩住云洁的周身，她的喉咙里沙哑地挤出：“你是不是想让我回到你身边，就找了个借口骗我，是不是？”云洁狠命地摇着展鹏，似乎还想要喊出什么，但是泪水在她的脸上开始滑落……
　　“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李泽林虚弱地笑着从衬衫的兜里掏出医生开的诊断证明，递给云洁。
　　顿时……
　　天崩地裂……

　　“啊！李泽林！你就想这样撒手人寰了吗？你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吗？”诊断证明从云洁掌心滑落，诊断证明上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灼痛了云洁明亮的眼睛：
　　骨髓癌，晚期。
　　就这样简单的几个字，云洁已经忘记了怎样说话，怎样行走，怎样哭泣，怎样质问他，甚至怎样呼吸。她更加狠命地晃着李泽林，歇斯底里地大吼：“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这一切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告诉我，你还是原来那个健健康康的李泽林啊！求求你，告诉我！！”云洁揪住他的裤管，泪水濡湿了云洁可以碰触到的物体……
　　“看来，你还是在乎我的啊！你没法掩藏了吧！”李泽林扶起云洁，心疼得抚摸云洁那微微红肿的眼圈。他紧紧抱住哭得已经失控的云洁，紧紧地抱住，似乎这一辈子都不会在放开……
　　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展鹏抓拍到了。展鹏僵硬地站直，手掌冰凉，掌心冰凉，目光冰凉。他跑过去，拽开彼此依偎的两个人，微微低头，先转向云洁，冰冷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这回，我也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紧接着，转向李泽林，一样的、异样的、同样的冰冷：“她，是我的女朋友！”
　　“展鹏……”云洁惊恐地大喊。
　　“我今天带了送给你的戒指！”展鹏狠狠地把一样东西摔在草坪上，沉痛地看一眼云洁，扬长而去……
　　“好，我陪你。明天我就去医院给你办理住院手续。”云洁止住了泪水，她轻轻捡起地上鲜红鲜红的戒指盒、如荆棘一般扎手的诊断证明书，看了一眼林，默默地走了。
　　云洁刚刚在树林里消失，李泽林就虚弱地晕倒在地上。

　　“展鹏，听我解释啊！”云洁刚踏进家门就开始疯狂地喊。
　　展鹏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两眼迷茫地望着窗外，像是在搜寻什么。
　　忽然，他好像听到什么，木然地转过头，眼底随即涌来仇恨、失望、痛苦、责备……
　　“给你。”云洁把诊断证明拿给展鹏，“林他告诉我，他有骨髓癌，让我陪他最后的一个月，我哭了，所以他才抱住我的。”
　　“那么说，你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展鹏眼神冰冷地看着运洁，眼神中有种揪心的痛苦。
　　“展鹏，我告诉过你，君现在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已。如果，你的好朋友要去世了，难道你心里不难过吗？”云洁僵硬地站在玄关处。
　　展鹏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身子也不再那么僵硬，眼神也不再那样空洞且毫无聚焦，他仔细地看着诊断证明，嘴角忽然有了一股奇怪的笑意，那抹笑，笑得很猖狂。他温柔地说：“云洁，听说你在你们班学习挺好的啊，你看看，这是一张假的诊断证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从来没骗过我！”云洁慌张地接过证明书。
　　“为了一个爱自己的或自己爱的人，是会不择手段的。”展鹏指着证明书上的子说：“你看，这‘髓癌’两个字一看就是用复写纸后写上去的，你再看看这个主治医生的章，是‘李泽林印’，大傻子，这都看不出来！”
　　云洁一下瘫倒在地上，泪水疯狂地倾泻而下，她声嘶力竭地嚷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展鹏，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去陪他一个月，一个月后消失。”展鹏优雅的双眸中透出来一种嘲讽。
　　“那你……”云洁感觉到这绝对不是展鹏的真心话。
　　“没有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了，你只是把他当好朋友来对待而已不是吗？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你放心，我等你。”展鹏安抚地笑了笑。
　　“你真的不介意吗？”云洁读懂了展鹏眼眸中的嘲讽很不屑一顾，但有一种深深的寂寞。
　　“我展某人什么时候骗过你？”展鹏孤寂地撩了撩头发，夺过诊断证明书，撕了个粉碎。
　　“你，还是在意的对吗？你怕我再重新喜欢上林，对不对？还有，你怕我……”云洁欲言又止，不过，好象不是她自己不想说，是被展鹏嘴角勾出的那讥讽的笑劈中了！
　　“我不会在意的，和李泽林比起来，如果公平竞争，我的实力也比他强。你不会再重新喜欢上他的，我感觉得到，你是真地把他当作一个知己来对待的。我是信任你的，我不怕你怕我所怕的，那岂非我太软弱无能了？因为我不想这份爱情只持续两个月接这样为了一个毫无实力的‘竞争对手’就这样夭折了。”展鹏眼睛里的嘲讽、孤寂在说话之前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替代的是信任，令人不敢相信的信任。
　　“那么，这一个月你会照顾好自己吗？”云洁走到展鹏身边，碰了碰展鹏的脸颊，很烫，但是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和淡漠，那种冰冷，是从他的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不屑，是充满讥讽的。
　　“没有你，我这18年不是过得很好吗？”展鹏又勾了勾唇角，象征性地笑了笑
　　“那好，明天，我去找林，一个月后，我肯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的！”云洁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大大的，很快乐。可是她的快乐，只像是做给展鹏看的，因为云洁刚刚看到展鹏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痛楚的寂寞，很是孤独。

　　“好。”

作者有话说

　　起伏~~~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