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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风一等少年心,闲情恨不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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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商人微笑,徐步上前:“各位,打扰打扰,抱歉抱歉,实在是对不住,将才你们的话,鄙人都听到了,按理不该过问……”“展大爷,您是展大爷!”明月大呼。
“鬼丫头,好灵的耳朵,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带小姐跑了出来?等以后回府,看我再好好地收拾你。”陆商人手一抹,已自脸上揭下张面皮。
“公子爷”大奇:“展伯伯,怎,怎么会是你?”展伯伯笑嘻嘻拱手:“莲官,属下给小姐见礼了。”又对身后诸人一挥手:“不用装了,都揭下来吧。”诸人均笑着从脸上揭下面皮。
莲官目光一扫,又惊又喜:“颜姨,你也来啦?”一美貌妇人抿嘴一笑:“淘气,老爷可被你气坏了。”
“怎么,你……你们?”
“护送我们的大小姐去京城呀,你以为,凭你们两个小姑娘,就能到得了那几千里之外的长安?”
莲官、明月对视一眼:原来两人的出逃之举,家里人早都察觉了。父亲还派人扮成客商前来护送。
一旁的华老二见晏府众人现身,不由得脸色发青,阴恻恻地:“原来姑苏晏府也相中了这物事!居然出动了展铭、颜容两个高手。”
展铭转向华老二,正色声明姑苏晏府对白云天身上的什么“物事”并不感兴趣,今天不过无意间,偶然遇到了常山派诸人及白云天。“本来嘛,华师兄、白老前辈之间的过节,不该我们这些外人过问,不过,”说到这,他顿了顿:“白老前辈现既身受重伤,这时华师兄要是向他老人家追讨什么“物事”,鄙人只怕今天这事要是传扬了出去,却会坏了贵派以后在江湖中的名头。”
他这一番话不卑不亢,又句句都在理上。华老二连连冷笑,无法辨驳。焦燥恨怒之极:已方人虽多,可展、颜的功夫都不弱。况晏府四子在江湖中侠名素著,武功早登一流高手之境,现不知已埋伏在这林中哪里?对方既有备而来,又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俗话说得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已方万不是姑苏晏府的对手,看来,自己这一个多月的工夫都白瞎了!
“我常山派是名门正派,怎会做那种落井下石,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姑苏晏府喜欢做,只管做,却来反说别人,好笑,好笑。”华老二“嘎嘎”干笑了几声。展铭等人听了,大觉刺耳。
颜容怒道:“姓华的,你嘴里不明不白地胡唚些什么?什么喜欢做不喜欢做?什么意思?”华老二冷笑不答,一挥手:“走”。中年人心犹不甘,但见二师叔面色铁青,不敢违拗,只得悻悻转身,一时间,众黄衣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一直斜靠车门,冷眼旁观的白云天见展铭转身,向自己拱手,便要寒喧。
忽然他一声惊呼,从车上一头栽了下来。
展铭、颜容一怔,反应奇快,双双纵身掠了过去:“白老前辈,您怎么啦?”白云天伏在地上,连连低声呻吟。
展铭、颜容手方触到他的衣裳,突然同时惊呼一声,急往后退。展铭怒喝:“白云天,你干什么?”话音未落,已栽倒在地。颜容只叫得一句:“莲官小心!”也当即晕了过去。
九名晏府家仆见变故陡生,均又惊又怒,虎扑而至。莲官、明月只见眼前人影疾晃,再定睛看时,九条壮汉竟都已倒在地下,呻吟不已。
二女尖叫声中,齐齐和身扑上前去。白云天反手一勾,食指已点中莲官的肩贞穴,与此同时,左肘撞出,正中明月左腰。明月仰身摔落车下。白云天执颜容的长剑,厉斥车伕快走。早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车伕,愣得一愣,方扬鞭催马,直冲出去。
适才白云天倾尽全力暗袭,牵动全身伤处。这时头晕目眩、浑身脱力,胸、臂、腿上的伤口一齐剧痛。再也无力支撑。一歪身,软倒在莲官身侧。
莲官心中气苦,只恨自己何以要一时心软,救了这个老恶人?怒骂:“老……老……”她自幼家教谨严,从未骂过人,这时竟不知该如何骂才好?“你干嘛不杀了我?”
“你个小女娃子,老夫……咳咳,杀你折面子!”
莲官悲愤已极:“你杀了展伯伯、颜姨,还有明月他们,我恨不能一刀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白云天刚才点她的穴道,便察觉她身上竟无丝毫内力,现又听她这样说,大为惊讶:“展铭、颜容只不过是被老夫用魏家的毒刺刺中,刺上的离魂散,只会让他们晕迷,一个时辰后自会醒来,你个小女娃子居然瞧不出来?”
莲官哽咽不已,怒声连连。
白云天一愕,忽觉事有蹊跷:晏天良有四子一女,而他对此女宝爱异常,江湖中尽人皆知。他不可能用不谙武功的爱女作套,来谋夺自己所携的物事。且晏天良若存心抢夺,也不会只派展铭、颜容前来。晏家四子的功夫早臻一流之境。方才只须四子中的一子在,又焉能令自己轻易脱身?
他心惊不已,当下转头问道:“女娃子,你们今天真的是碰巧撞上老夫的么?”
“当然是碰巧,莫非还有谁爱碰上,你这个老……老……?早晓得你是这种……我就让你死在那烂泥里头,展伯伯、颜姨他们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展铭、颜容咋会来这?”
“咋会来这?我从家里偷跑出来,想去长安,爹晓得了。就叫他们扮作商人,护送我去,早晓得会撞上你这个……什么荆北大侠?行侠仗义?都是……呸!”
越说越气,越想越悲,越思越悔,正寻思用什么恶毒的话痛骂对方,以一泄心头之恨时。突听白云天痛声长叹:“唉!错了,错了,错尽错绝。”倏伸指解开她被点的穴道:“小女娃子,你好心撞上了老夫这个老糊涂蛋,老夫……错怪你和展少侠他们了。”
他这一用力,伤处痛入骨髓,不禁喘得更狠了。莲官忽能动弹,一个翻身坐起,错愕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白云天勉力撑起身子:“女娃娃,老夫老昏头了,错把你们晏府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这里……老夫,先行给你赔罪。”一语刚毕,已重重地磕下头来。
他一生行侠仗义,为人刚直豪爽。先只道莲官、展铭等人亦像川西魏家、常山派一样,意欲劫夺他所携的“物事”。故而一直对莲官白眼相向,恶语相加。
此时醒悟错怪好人,大是不安,他可不像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错了就错了,也不推诿掩饰,重重地三个头磕下去,慌得莲官连忙去拦,但任怎么拦,也没拦住。
白云天正色:“晏姑娘要瞧得起老夫,就叫老夫名字好了。”
“不成,不成,那怎么成?”
“那就是姑娘还记恨老夫了?”
莲官无奈:“那……我叫您白爷爷,好吗?”白云天笑了,锐利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暖意:“老夫这一世孤伶伶的,没亲没戚,没成想今天得了恁乖的一个好孙女,嗯,老天待老夫不薄。啊哟,真真老糊涂了,快,快停车!”莲官吓了一跳,不知自己才得的这位爷爷,又是哪里不妥?却见他攒眉摇手,令车伕快快掉头回去,要去救展铭、颜容等人。
车伕缓缓停车,但不拨转马头。莲官连声催促,他头也不回,冷冷地:“甭踢腾了,使唤了老子老半天的,你个小贱货还有够没够?”
暮色四合,山风带来了一阵阵刺骨的、夜的寒意。
车伕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间变得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白云天瞳孔收缩:“你不是车伕!车伕不会抢劫客人的财物。”
车伕淡淡地:“老东西,你说对了。老子不过是想借你身上的那件“物事”用一用。”
“川西魏家的毒药、常山派的快刀、伏虎帮的摧心掌、傅家兄弟的烂银钩都“借”不到,你个兔崽子又凭啥,能“借”了它去?
车伕端然不动,只举了举马鞭。
鞭子!
凝目那根长不过八尺,黯旧无光,看似极其平常的马鞭。然后白云天就有冷汗,从掌心中,一点,一点地,慢慢沁出。因他已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本不应在此时、此地现身的人。一个本该已死了五年的人!塞北鬼鞭――鬼哭!
世上当然没有人的名字会叫鬼哭。但自从十三年前,鬼哭凭一根鬼鞭,杀尽了在冀东铁岭峰上聚会的三派六洞一十八家帮主后。江湖人便全忘了他的真名,只以“鬼哭”称之,这个鬼撞见了,也要失魂痛哭的人。
莲官不明白云天的脸色何以忽然间变得那么难看?看他那神情,车伕的背影,仿佛比地狱中的恶鬼还要可怕几分。同时,她只觉身遭的空气骤然变冷,竟至于要冻住了,迫得她已无法呼吸。她想后退,避开这窒息的感觉,但身子却已被一股肃杀之气困住了,半分也动弹不得。
白云天一生闯荡江湖,什么凶险的阵仗没经历过?要在往常,身上没伤时,鬼哭再恶,他也不惧。但此时他频遭明袭暗算,早已气尽力竭,成了强弩之末,现再要独斗鬼哭,便力不从心了。
奇怪的是,鬼哭明明胜算在握,却并不急于动手,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
白云天也察觉了这一点,心念电转,眼睛渐渐亮了,忽道:“唉!左右是个死,早死早托生,看来今天晚上,老子是逃不过这一劫了,罢、罢,干脆,就把这个招灾惹祸的“物事”赏了你罢,真正便宜了你这个兔崽子了。”
鬼哭一怔。
“不过,你要先答应老子的一个条件。”
鬼哭笑了:“你是要我放了你?”自付:只要老家伙肯把“物事”交出来,管他什么条件,自然都先答应,等“物事”到手,嘿嘿,老家伙,到那个时候,提条件的人可就不是你喽!
“条件的确是放人,不过,不是放老子,而是放这个小女娃子。她跟这件事根本就扯不上干系,咳咳,你只要放她走,老子马上就把“物事”给你。”
答应十分爽脆:“好。”
白云天又提出要让莲官赶车先走,而他及鬼哭则到林边的一块空地上去:“物事”要等她走远了才能给你。”
鬼哭心中冷笑:谅这个莲官能跑得了多远?等收拾了老家伙,再把她逮回来,也不过冲泡尿的工夫。于是他纵身下车,径往空地走去。
白云天往呆怔的莲官手里塞了样东西:“乖孙女,快找你的展伯、颜姨去,这是离魂散的解药,只要涂在他们手上被刺的地方就成了。”
莲官茫然接过,一愣,看一眼白云天,又瞄一眼背对二人,刚走到空地上的鬼哭。
白云天强撑下车,执长剑,拖脚,慢慢走向鬼哭。莲官一咬嘴唇,拨转马头,向来路驰去。
“看剑!”大喝声中,白云天突然纵身跃起,直冲鬼哭。鬼哭虽略感意外,却并不慌张。冷笑,长鞭毒蛇般一闪,已卷住了对手脖颈,一拉,白云天飞跌在地。此刻马车堪堪行过二人身旁。陡然一声轻斥,一条人影疾扑而至。
鬼哭急忙收鞭,但一扯,鞭身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眼光疾扫,竟是被白云天双手死命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