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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春风一等少年心,闲情恨不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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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生腋侧,不等他反应过来,右腿外侧一阵酥麻,待看清偷袭的人,只挤出一句:“是你!”仰身便倒。
莲官一袭得手,喜出望外,奔向白云天,突听老人大呼:“当心!”随之她便腾云驾雾地飞到了半空,而右足足背却微微一凉,待重重摔落,只见一柄长剑已穿透了鬼哭的胸口。
原来是鬼哭倒地之际,向她撒出了一把毒针,幸亏白云天眼疾手快,一脚将她踹出,同时反手一剑杀了鬼哭。饶是如此,一把毒针,已全射入了他的右腿。
莲官惊呼,奔到他身边。适才的一击,已耗尽了白云天最后一丝气力,此时额上冷汗涔涔而下,眼前金星乱舞,颓然倒地。
见他的一条右腿立刻肿胀得将裤筒绷得滚圆,莲官慌怕交并:“爷爷,这该怎么办?”
“乖孙女,没,没事,幸亏……刚才……你领会了爷爷的话。”
原来刚才白云天塞给她的,并不是离魂散的解药,而是离魂散的毒刺。同时向她暗指鬼哭。莲官聪慧之极,霎时间就明白了。
当下佯装离开,却乘马车行过二人身边之际扑了过去,一袭得手。要是在平时,她的这点小动作岂能瞒得过鬼哭?但其时鬼哭的全副精力都在白云天身上,这才会让她的偷袭得逞。
莲官见白云天面色灰暗、全身颤抖,大急。而白云天扫眼间,惊见她的右足足背高高贲起,近中趾处一根黑色的钢针泛着冷冷的寒光。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乖孙女,你……被毒针扎到了,快!拔出来。”莲官才待伸手,他已拦住了:“爷爷来。”拇、食指一探,将毒针拔出,举到鼻边一嗅,心下一沉,不知是何毒?疾自怀内掏出一只小木盒,要莲官将里面的灵毒丸吃了,以抑制毒性的发作。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丸药,两人相互推让,都不肯吃。最后白云天急了,大咳特咳,牵动全身伤处,立时天旋地转,险险晕了过去。见他如此,莲官不敢再让,乖乖将药丸服下,哀声道:“爷爷,我载你回去找展伯伯、颜姨他们救你。”
见她服下灵毒丸,白云天大慰,苦笑:“乖……孙女,爷爷是…..撑不到那时候了。”见他目光已然焕散,莲官虽不通医理,却也知他所言不假,不禁泪如雨下。
“乖孙女,爷爷是……不行了,趁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先说正事,爷爷左边……衣袋里的……东西,你……掏出来。”
莲官依言从他怀中掏出了一只小布袋。
“打……开。”
打开袋口,倒出来的,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物件,扁平方硬,油纸封缮得严丝合缝,上沾满了褐红色的血渍。
白云天凝目纸包:“游兄弟一生人……就……托付了老夫这一桩事情,老夫……却……唉!”移目莲官:“乖孙女,爷爷是不……成了,这“物事”,就只能交给你了。你……快回府,然后,请你爹一定要在……下月十六之前,把它送到富春江……竹隐寺……法空大师的手里。”
“不,爷爷,我爹不送,你不会有事的,要送,爷爷自己去送。”
“唉,乖……孙女,爷爷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又咋会麻烦你……跟你爹做恁危险的事情?可……”
见她不答应请托,白云天焦急烦躁,喘得更厉害了。见他这样,莲官又惊又怕,连忙答应了。
心愿既托,白云天眉目舒展,为让泪人般的莲官稍抑悲伤,当下问她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叫晏莲影。”
白云天笑了:“早就……听人海谝,晏老财迷有……个独生……宝贝女儿,美貌天……天下无双,”看晏莲影面目平常。心想:江湖传言,有时真不可尽信。暗悔不该提这话,只怕晏莲影会着恼。但晏莲影此时念兹在兹的,只是怎样救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容貌如何。
他这时已神散智乱,但见她一脸眼泪,十分怜惜:“乖孙女,不……要再哭了,小……心……哭肿了……眼,就……不……好看了。”举袖,欲替她擦泪,但手堪堪触到她的脸颊,就倏地垂下。
晏莲影一怔,大呼:“爷爷,爷爷?”白云天哪还有气在?
可叹一世英雄,就这样命丧漆黑一片的荒山野林之中。
晏莲影认识白云天不过一个时辰的工夫,但他行止豪迈侠义,待她又慈祥爱护。她心中早将他当作了亲爷爷,这时她心智昏乱,只想着展铭办法多,一定能把爷爷救醒。遂忙将纸包放入贴身衣袋。随即将车驱近,连抱带拖,竭尽全力把白云天弄上了车,然后往来路驰去。
她一个闺门绣户中长大的小姐,又怎识驾车之道?只驰出不远,两匹健马便不听使唤了。
到一岔路口,二马只在原地打转。她赶路心切,吆喝了几声没用,便抡鞭子没头没脑地一顿乱抽,一鞭抽得狠了,健马吃痛,“嘶哩哩”一声,便往左边的一盘山小道直蹿出去。
她大惊,急忙要勒住马车,却哪里能够?
一时马蹄翻滚,车行如飞。耳旁风声呼呼作响,黑黝黝的山、黑黝黝的树、黑黝黝的道迎面扑来,看都没看清楚,就被抛到后面去了。她惊慌不已,用力拉扯马缰,马头都被拉得偏朝了一边,但二马仍疯了一般狂奔。
这时,前方树林里跳出来几个黑衣人,扬手大呼:“鬼老二,停下……你?咦,你?”等车驰近,几人才发现驾车的并不是鬼哭!错愕间,便有两人来抢马缰。但车来势凶猛,只一闪,就冲了过去。众黑衣人忙施展轻功自后追赶,但车驰太疾,根本追不上,只几个起落,已不见了车的踪影。
晏莲影几曾经历过这等阵势?早吓得呆了,只瘫坐车上,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轰隆”一声异响,车凌空飞出,随即急速下坠。耳边一连串”砰、轰、咔嚓“声,紧接着头部被重重一击,当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地,耳边似有人说话:“都找过了?”声音低沉威严。一细嗓门答应:“启禀大哥,这山上山下,属下都带人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鬼老二他人。”另一沙哑声音接道:“白云天身上,属下也仔细搜过了,没有那“物事”。”
“白云天!”他们在说爷爷!她立刻清醒,睁眼,觉有火光在下面八、九丈处晃动。凝神一辨,方发现刚才惊马坠崖,自己被抛落在了近谷底的一株大树的枝桠上。
透过繁密的枝叶,只见谷底的一片空地上,八、九名黑衣人黑布蒙面,手举火把,行迹诡异。东首一瘦高个负手而立,正听几名黑衣人躬身向他禀报搜寻的结果,似是这伙人的头领。
听了两下属的禀告,瘦高个咬牙:“那常山派呢?”
“一共十七个,属下遵照大哥的吩咐,全都做了。”一胖子拱手。
“料理得干净吗?”
“干净。”
晏莲影疑惑:做了?什么是做了?
瘦高个忽扭头向南:“余三回来了。”
随着一阵簌簌轻响,七、八名同样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过来了,还抬着个人。打头的瘦子声音惊惶:“大哥,鬼老二被人做了。”瘦高个纹丝不动,冷瞟一眼正被放下的尸体:“在哪找着的?”
“山南边离这十多里的一块空地上。”
火光里看得清楚,这具死尸正是鬼哭,胸口上兀自插着长剑。晏莲影一惊,立刻就明白“做了”是何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