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zero/sn][弓枪弓]家有萌犬》一碗花生喵

26、出诊（二）

　　26.
　　车在夜色中疾驰，因为玻璃窗上挂着帘布根本看不见窗外的景物。当然，艾米亚确信如果掀开帘子也一样看不见什么东西。库丘林坐在他的旁边完全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夜深人静，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渐渐地，车速慢了下来，艾米亚能感觉到似乎是上坡路，于是微微掀开窗帘，刚好看见车驶进了元藏山。
　　禁制的力量已经弱到如果混杂有超过两人人的气息就无法起作用的地步，艾米亚甚至只感觉到轻微的难受就轻易进入了柳洞寺的范围。
　　已经很多年了，和他记忆里的柳洞寺山门不同，记忆中山门内似乎没有守卫，但是这次明显能看见一名青色的武士正抱着剑倚靠着山门，武士盯着艾米亚看了片刻，对车队众人点了点头便放行了。
　　再向深处行进，车速又恢复了异样的疾驰，速度快得让人完全看不清路。
　　四周妖气波动得厉害，似乎库丘林也感觉到不妥，不自觉地向艾米亚靠近。感觉到他的颤抖，艾米亚抚摸着他的毛发，低声道：“如果有意外发生，记得回家的路吧。”
　　库丘林绯色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什么也没回答。
　　“到了，先生请下车。”男人拉开车门恭敬地将两人请下来。
　　明明是寒冬，这里却仿佛春意盎然，所在之处是一间古式的庭院，依山傍水错落有致，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宅院。男人引着艾米亚穿过长廊，虽然是午夜，但宫灯依旧将周围照的亮如白昼。不远处的房间有下人进进出出，见到黑衣人和艾米亚都纷纷弯腰施礼。女子们则远远地躲在廊柱后面打量着艾米亚，然后露出明艳的笑容。
　　“啊，是生人呢？”
　　“是啊是啊，很久没有见到生人进来了。”
　　“怎么回事？是主人请来的吗？”
　　“不知道呢，但是这个人长得好帅，真想让他陪我几天呢。”
　　“喂喂，别惹麻烦，小心主人剥了你的皮。”
　　“才不会呢，哈哈哈~”
　　也许是因为没什么危机感，那些女孩子嬉笑着打闹起来，甚至还有几位故意地对艾米亚露出邀请的魅惑表情，而那些莺声燕语也轻易地传入艾米亚的耳中，但是他只装作听不见看不见缓步跟在黑衣人身后。
　　气味，真是难闻的要死。如果不是想一探究竟的话，他大概早就忍不住上去抹掉那些令人烦躁的东西。
　　黑衣人走到一间房子门前站住，回身毕恭毕敬地道：“病人就在这里，先生请进。”说着拉开房门示意艾米亚进去。
　　屋内烛光摇曳，艾米亚眯着眼睛看了下，“你家主人不在吗？”
　　“请先生先医治病人。”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完全没有抗议的余地，艾米亚只好迈步进了房间。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大概是一种安神的香料，几名侍女默默地垂手站立在床榻的两侧，床上挂着帘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整个空间给人一种与时代脱离的陌生感。
　　见艾米亚站着不动，身后的黑衣人催促道：“先生。”
　　自从进入房间之后艾米亚一直在小心地吐纳着，被强大妖气扭曲的空间里，连呼吸都会令人觉得喘不上气来。
　　床帘的后面呼吸微弱，看样子的确有人受了重伤，但是艾米亚现在还是不太确定他们将自己‘请’来到底是何用意。
　　慢慢地接近床榻，一旁的侍女一边偷偷打量艾米亚一边偷偷地眉目传情，艾米亚却视而不见，只是伸出一只手撩开了帘布。
　　床上躺着一名身穿绿衣的男人，胸口缠着白布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整个人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即使如此男人也还保有仅存的一丝意识，感觉到有人靠近，所以努力地睁开双眼。
　　金色的眼眸里仿佛流泻出些许星光，四目相接的刹那，两人都是心中惊讶，即使艾米亚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露出颇为意外的表情。
　　“你——咳咳咳咳——”病床上的男人虚弱地咳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紧张，指着艾米亚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因为情绪太激动导致伤口崩裂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溢了出来。
　　“血流得这么多，我也无能为力，我看直接准备后事比较好。” 艾米亚放下帘布，遮住男人激动的神情，结果里面咳嗽得更厉害了。
　　笑话太冷，导致直接冷场。
　　“我家主人说，冤有头债有主，不管先生医得医不得，这件事总有要有个说法。”
　　“如果不医呢？”
　　男人沉下脸，语气强硬地回答：“那只好请先生在此做客，直到先生肯医为止。”
　　闻言艾米亚不由得莞尔，“哦，这是要使用武力了吗？”
　　门外又闪进几名黑衣人，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连库丘林都忍不住露出利齿向对方示威，降妖师则轻轻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知道这所谓的柳洞寺后山是元藏山内部的一个妖怪的据点，只是存了好奇心想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这才一言不发地坐上了他们的车，此刻当真是身在敌营了。
　　有两名侍女见气氛僵持扑哧一声笑起来，一改刚才的沉默巧笑嫣然地向降妖师靠近，其中一人笑道：“先生说笑，我家主人不喜武力只是想留下先生在此做客，如此好意先生不要误会哦。”然后更加夸张地释放出更加的魅惑之气，只可惜在艾米亚的眼中，美女也只是虚幻。
　　其实他们不知道，虽然整栋宅院在艾米亚的眼中看起来毫无破绽，但那是因为有厉害的家伙法力加持，这些小家伙们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修为尚浅所很轻易就被艾米亚看破幻术。那些做作而露骨的行为和言语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一窝狐狸在搔首弄姿，可笑至极。
　　是的，这些都是狐妖，躺在床上的伤者就是之前被艾米亚打伤的小狐狸，艾米亚原以为撩开帘布的时候会看见一只狐狸，但是没想到伤的那么重也能保持让他看不透的幻术，可见这间宅院的主人相当厉害。
　　女狐妖的媚术轻易地被降妖师反弹，反倒是其余侍女面色绯红地扭动着攀上来，被艾米亚四两拨千斤地推开跌倒在地上。
　　这下原本站在门边的黑衣人知道轻敌了，纷纷向中间聚拢严阵以待。艾米亚知道狐狸一向睚眦必报，看今天的阵势他们是打算报仇了。真正动起手来虽然自己并不一定会落败，但是在敌方的阵营里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而且那所谓的‘主人’尚未露面，到时候只怕会更麻烦。况且身边还有库丘林，两个人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个问题。想到这里艾米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屋中只有一盏烛光，狐妖们的位置全部堵在门口，此刻首先要做的是离开这个诡异的空间。
　　见他没动，黑衣人继续劝说：“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能保护得了你身边那个小妖怪吗？我家主人说了，只要你肯医，什么都好说。”
　　妖气猛然间暴涨充斥着整间屋子，这种故意施压的做法只为了让降妖师受到震慑知难而退，艾米亚冷笑一声将库丘林拎起来，“看样子你家主人对我很了解，我的确不可能放任你们伤害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艾米亚打断。“可惜，”他话锋一转，“他忘了更重要的事。”
　　“什么？”
　　“我想杀的妖怪就绝不会救，这是降妖师的原则，所以，还是给他个痛快吧。”说着艾米亚以迅雷之势击向床榻，一旁的黑衣人脸色大变想要冲过去阻止，瞬间气场混乱，艾米亚则猛地改变了方向趁机将一直偷偷抓在手中的朱砂猛地向外扬去，顿时狂风骤起幻术破解，朱砂所到之处伴随着怪异的叫声四周景物急速地扭曲，随即烛火熄灭一切皆消失不见。
　　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即使能感觉到风声、能听到夜晚林中的窸窣声也根本看不见星星和月亮，狐妖们不知所踪，艾米亚知道房屋的幻术已经没有了，但是他们依旧还处在独立的空间中。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他缓缓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可惜冷静下来之后眼睛无论怎样也还是没办法适应黑暗，“库丘林，你能看见四周的情况吗？”果然这种时候肉眼凡胎还是不可靠的。
　　在他怀中的库丘林先是呜了一声，然后左蹭右蹭显得非常烦躁。艾米亚暗自叹了口气，然后凭借着直觉和风的流动转身向出口走去。
　　走了数步之后，库丘林突然自他怀中跳起来，艾米亚一时没注意小家伙竟然脱离了他的掌控，“库丘林？”
　　他不知道看见什么，猛地咬住了他的裤腿向后拖，艾米亚也只好停下来，“怎么？前面应该是出口，有什么不对吗？”
　　突然，空间气场骤变，随即一道冷冽的声音打破了黑暗中的平静。
　　“喂，那边的小哥，这么快就要走了吗？”突如其来的声音宛如在寂静的空间里投下的一颗炸弹，几乎要扯断艾米亚绷紧的神经。他顺着声音回过头去，一杆红色的长枪撕裂了空间凭空出现，带来凛冽的杀气。
　　伴随着红枪的出现，黑暗之中流泻出唯一一缕光线映照在来人精致的面庞上，红眸，如血的红眸，不寒而栗。
　　在降妖师的印象中红色的眼眸并不陌生，他所认识的、不认识的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总会有几个拥有异色眼瞳，最亲近的伊利亚不说，她的母亲也是红眸，小家伙库丘林也是，连那个吉尔伽美什也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曾经遇到过的无数的妖怪，拥有一双绯眸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但是此刻，那双眼睛是那样鲜明比任何人都炫目一下子让他屏息起来，明明那样的冷却又那样艳红，仿佛冷光穿透视网膜烙清晰地印在他心里。
　　那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淬炼而出的杀性，纯粹的血色，没有任何杂质。
　　和吉尔伽美什的红眸不同，王的眼眸如红玉，充满着王者的高傲和对苍生的鄙夷，而这双眼是漩涡，溢满了令人战栗的鲜血和杀气，只要一对视就会被那血色捕获，被拖入无尽的深渊。
　　那是，劲敌。
　　火红的枪尖撕裂风声划出一道血痕，男人如猛兽一般露出尖牙咧嘴一笑，“把老子的兄弟伤得那么重，既然来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