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时》圣的真红

66、沅明

　　文觉禅师和允祥一致奏请，开展向S囚进行佛教关怀的活动，送给他们经书和佛珠，开示他们念佛求生净土。大清和雍正皆好佛，竟然也同意了。
　　于是，各处囚牢就出现了禅师们的身影。
　　而八阿哥所在的地方，也竟然收到了岫云寺送来的结缘的书和念珠。
　　本来，允禩是不会看的，自从再见绯红，他已了无牵挂，于是只一心求S，谁知狠毒的皇上竟然不让他这么顺利了结。
　　他无奈。
　　正在万念俱灰之际，他随便翻着这结缘的《弥陀经》，竟然发现里面有幅画。
　　非常简单的画——彩虹，彩虹中有隐约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那是绯红。
　　还有画上的句子——
　　彼佛因中立弘誓，闻名念我总迎来。
　　不简贫穷将富贵，不简下智与高才。
　　不简多闻持净戒，不简破戒罪根深。
　　但使回心多念佛，能令瓦砾变成金。
　　这是绯红被赐S前曾念的，祈求佛来接引的句子。
　　这个，一定是绯红的安排！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阵感动。她要告诉自己什么？
　　他也是个好佛之人，看着这画，他明白了。
　　允禩拿起念珠——普通的菩提子，但用红绳串成，红绳是绯红一直戴的，看来是如此亲切。

　　在寺里的日子，还有应忍的开解，让她释怀了很多。
　　是了。与其给他捎些毒药让他解脱，还不如让他念佛。
　　甄虹听了应忍的建议。她串了珠，还画了画，当然字是请人写的。与其无奈，不如就做些有意义的事吧，也算是为被无辜害的孩子积累功德。
　　而且她还亲自参与编了很多佛歌佛舞，可以寓教于乐，而且这都是她在现代听到的，大清没有，应该非常独特。

　　雍正知道这临终关怀的建议是绯红发起的，又有这些赏心悦目的歌舞，也很是欣慰。不再那么生她的气了。而且，应祥也查出了下药的凶手，是御膳房的宫女小双。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双坚持说是不小心弄错了，就是S活不肯说是谁指使。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定有人指示，否则怎么会如此巧合。
　　允祥也不愿逼太紧，怕小双为了袒护，或者有人为了隐瞒而灭口，他一方面严密监视小双，另一面也暗中查小双近期的状况。确实，小双前阵子收到家乡来信，兄长欠赌，急需十两银子救命，而小双是小宫女，一辈子都赚不来这么多钱，但有人竟然帮她解决了。而这个人，是容妃手下的人。
　　容妃属近年新宠，但无子出。她又是禁军都尉的女儿，有背景有地位。
　　允祥不知道是不是该说。
　　没办法，他只有如是禀报，交由皇上发落。

　　雍正大怒，他最忌讳后宫之争。
　　小双是罪魁祸首，就算杖毙也算轻的。
　　可是，甄虹及时阻止了。
　　“杀人偿命，怎么？你竟然为害我们孩子的求情？”雍正一向出了明的严酷。
　　是啊。允祥也皱眉，不能因为你不忍，坏了律法规矩。

　　“娘娘！”丫头小双见她阻止，看出一丝希望，惊慌地不断朝她拜，“求娘娘饶命！奴婢真的无心害娘娘啊！”她大哭。
　　饶命？
　　甄虹看着她——是说她无知还是说她愚蠢还是说她残忍呢？
　　可是，害人就是害人，就算是帮凶也是害人。

　　但是，大师说的对，冤冤相报何时了。
　　有时，惩罚，也可以用其他的办法。

　　“既然她无心，就罪不至S。”甄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想，未出生的孩子只是觉得他来这世上时机不成熟，又回去了。”
　　妇人之仁！雍正怒。
　　“就罚她为我们的孩子剃度出家，终生念佛赎罪吧。”甄虹说。
　　“我愿意，我愿意终生念佛回向小阿哥！”小双一叠声，“求皇上开恩！”

　　允祥看看甄虹，也开口求情。

　　这是第一次。允祥竟然站在别人一边。
　　雍正看看他，再看看绯红。她憔悴了不少。
　　算了，看在她近日的份上，“你们决定吧！”他也懒得管，径直离去。

　　但是，那个容妃如此大胆，实在是过份。
　　于是他去了容妃处。

　　容妃已经在自己宫外等候了。
　　没等皇上开口，她先说了，“皇上！天大的喜讯啊！”
　　什么？皇上怒，容妃赶紧接口，“臣妾帮皇上找到沅明姑娘了！”她兴奋。

　　什么？
　　绯红知道这个消息，一阵失落。
　　本来，容妃虽然没有证据，但至少总该小惩大诫。
　　谁知听说皇上根本没罚她，因为她将功补过，为皇上找到了沅明。
　　“那是皇上一直在找的，听说圆明园就是为她所建。”根据玉嬷嬷知道的情况，她告诉绯红，“那个沅明听说是个小庵的打杂。奇就奇在她曾今遇到皇上，而皇上当年正低落，沅明用以方手绢安慰了皇上，皇上当是菩萨的指点，对她念念不忘。”
　　“皇上一登基一直在找她，还为她建圆明园呢。”丫头小环说，“难怪容妃会没事。听说那个沅明是容妃的表妹，漂亮的不得了，正是皇上喜欢的类型。这些日子，皇上一直把沅明留在圆明园中呢，听过很快就要册封她。”

　　怎么会这样？
　　说不嫉妒是假的，甄虹一阵不快。
　　而且，不久皇上竟然直接封她为明嫔。听说本来要直接封妃的，但有人坚决反对，认为不合规矩，尤其是允祥，所以皇上封了嫔，但事实上，就连嫔也是破格了。

　　“这个沅明我总是怀疑。”
　　允祥来看甄虹。
　　可惜她失去记忆了。可他知道，绯红救他时，自称自己为沅明。
　　但皇上在小庵遇到的沅明又是谁呢？如果是绯红，说不过去，因为她写不得那么娟秀的字。
　　但那个明嫔却是一手好字，和手绢上如出一辙，而且确实在那小庵待过，还短期出过家。更何况，她长的水灵，善诗文佛法，和皇上心目中那个神秘的高人是一摸一样。
　　难怪皇上会如此。

　　“绯红！”允祥看着她，“你快想起来啊！快记起你的回忆吧！”不然，他担心，迟早她会被淹没于这后宫中。

　　“我到底是绯红还是沅明？”甄虹也不知道。
　　其实，我是穿越的现代人，既不是绯红，也不是沅明啊。
　　“不！”允祥突然想到，有个人，应该知道。
　　那就是八哥。
　　甄虹也想到了。

　　这么久没八爷的消息，她好想再去看看。
　　怎么可能呢。

　　“允祥！”甄虹望着他，“现在皇上的心都在沅明那里，根本无心顾及我，我求求你……”
　　允祥为难。
　　“我求求你！”甄虹又朝他跪下，“我什么都没了，清兰、哥哥、皇上还有孩子，我什么都没了，求求你帮帮我！”她声泪俱下。
　　这招还是很灵的。
　　允祥勉为其难，答应了。

　　大牢。
　　她又见到允禩了。而且这次她好说歹说竟然进了牢里。
　　欣慰的是，他正在面壁打坐。
　　和上次不同，他虽然憔悴，但不暗黑。
　　“八爷！”甄虹低低呼唤。
　　你？
　　允禩惊喜，站起，一把将她抱住。

　　这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曾经经历过一样。甄虹安心不已。

　　“我到底是谁？”甄虹沉醉在他怀抱中，喃喃，“绯红还是沅明？”
　　“你是绯红，也是沅明。绯红是当年皇阿玛赐S前的你，我救下你后，就用沅明的名字代替重新生活了。”他说。

　　“那沅明呢？”她问。
　　“她也确有其人，是我手下鄂伦岱远亲，家乡遭灾她一人幸免，来京途中却病故。所以，世上只有一个沅明，就是你。”

　　原来如此。
　　甄虹明白了。

　　“听见八爷自尽的消息，我担心极了，你怎么会这么傻！”她抱怨，捶打他，“好S不如赖活，只要能活下去，一定会有希望！”

　　他抱她更紧。
　　是的。这些天，他每日念经念佛，想通了不少。
　　“我和胤禛之间的一切恩怨纠葛，大概是因缘果报。人生就是如此痛苦，因为执迷于名利执迷于感情，被前世今生所牵引，身不由己地轮转痛苦。”他说。
　　你的画提醒了我。
　　该放下了。
　　就算当了皇帝又如何？就算S又如何？下次的人生又将在恩怨纠葛、你争我夺中开始。
　　我想彻底了结这样的人生。
　　你的画，你潇洒吟诗的样子，你化生彩虹的自在，让我豁然大悟。
　　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梦中争人我。
　　我应该用这短短的时间，求得大自在和大解脱。
　　不再轮回纠葛，不再彼此牵缠。
　　如若相逢，也是乘愿而来，彼此一笑的潇洒。

　　只是，如我这般罪业累累之人，也能有此解脱的机会吗？

　　有的，一定有的！
　　甄虹抱住他——你一定能如愿！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再为我预测一次，最后？”他说。
　　预测什么？甄虹不知道。但她突然想起，那画，撕开的布，什么意思？
　　于是她画了——“据说这是你后代富贵的象征哦！”她笑。
　　他也笑了，点头，极是，极是。
　　你明白？甄虹好奇。
　　她都不知道。

　　“你真是我的贵人！”他又抱住她，“何德何能，我遇到你。”他温柔的气息就萦绕在她耳边，那么亲切，又那么熟悉。
　　让甄虹一阵目眩。
　　“绯红！”他叫她的名字，仿佛她就是真正的绯红一样。
　　又好像心底深处有记忆被唤醒了——

　　绯红姑娘是个开悟之人，自然不会为情所困，绯红姑娘所作所为，都是菩萨慈悲心肠的率性而为，与情爱无关。
　　放心！一切交给我！我会想办法的！
　　从此，你不再是年绯红，而是鄂伦岱大人的远方侄女沅明。
　　不管是什么奖赏，我总觉得会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这么开心的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告诉你，和你分享！我觉得只有你最懂我！
　　不能再面对你。
　　谁忆彩虹上，临风会相逢。
　　……

　　那是记忆，还是经历？
　　她茫然不已。
　　然后，允禩漂亮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他亲住了她……

　　甄虹一阵错愕。
　　他是如此热切、甜蜜和缠绵，让她顿时一阵空白。就如同那夜，在田园小居时，他们一起吃糖醋排的那夜一样的感觉。
　　算了，就顺着他吧，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就这样沉溺在他的热情之中……

　　怎么会这样？
　　离开大牢，甄虹依然错愕不已。
　　她竟然和历史中的允禩……而且竟然就在大牢中？！
　　怎么办？

　　万一有了，纸包不住火，该怎么办？她惊惶不已。
　　“允祥！”甄虹只有他了，“你一定要帮我！求求你，帮我见皇上！”

　　允祥答应了。
　　“你快准备一样东西！”他吩咐，“我有办法说服皇上来见你。”

　　南书房。
　　雍正批完最后一个奏折，夜已深。
　　他也累了。
　　“皇上该歇歇了。”允祥端着盆糕点进来。
　　他也正觉有些饿，最懂他的还是允祥啊。
　　而且他给他端来的那糕点——雍正一楞，竟然是蓝莓马蹄糕？！
　　这个？他尝了口，久违的味道，充满了回忆。那是初见年家姐妹的时候了。一个美丽非凡，一个聪明精怪。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好象隔世般遥远，又如近在昨天。
　　耳边突然传来有人隐约的歌声：
　　翻飞挺落叶初开，怅怏难禁独倚栏。
　　两地西风人梦隔，一天凉雨雁声寒。
　　惊秋剪烛吟新句，把酒论文忆旧欢。
　　辜负此时曾有约，桂花香好不同看。
　　那是自己的诗。
　　谁在唱自己的诗？
　　他寻着歌声步出去，远处凉亭中，有绿衣仙子翩翩，极象清兰当年。
　　而歌声已经变了：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流向，远方……
　　这！
　　可清兰已经不在，唱歌的是——

　　“她做了这糕点。”允祥趁机，“皇上——”
　　他摆手阻止他继续说，只是欣赏音乐走近舞者。
　　允祥识趣地退下。

　　是的，在允祥的帮助下，凭着糕点和回忆，她再次捕获了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