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大人》媚媚猫（青函）

18、第 18 章

　　穆青峰眼喉咙里发出荷菏的声音，双拳握紧，抬脚就走。顾子期本想拦他，一看他脸色立即乖乖住手，带上十几个人跟着穆青峰向炭房走去。
　　他们公子爷是个火爆脾气，半点亏也吃不得的，现在只能随机应变，跟着他走一步看一步了。
　　来到炭房门前，看守的家人刚想要手令，就被穆青峰一脚踢了个跟头，抢过钥匙就去开门。
　　这门锁有点滑，刚刚转到应该开的位置，不知怎么就卡了一下，一旁家人赔笑：“公子，门锁有些锈了，许是这两天雪大，进了潮气，你慢着点左右转转……”穆青峰一把将他推开，他压根不耐烦慢慢等，抬脚咚的一声，直接就把门踹开了。
　　炭房毕竟不是牢房，谁家也不会在炭房防守上多下功夫，因为也没啥好偷的，更别说几乎没有遭窃可能的太史府了，所以这扇门其实比较脆弱，看守严格那主要靠四周守卫的人。穆青峰有点功夫在身，一脚猛踹过去，赖三在里面沾的那些焦油受不住，立马就开了。
　　只见赖□□身正准备往柴垛里钻，手上拿着绑手的那捆绳子还没缠上呢。
　　见穆青峰窜进来，知道被他发现，赖三尴尬的挠挠头，指着那个夹住他的柴垛：“这个……里面其实不错，挺挡风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顾子期！你他妈的自己看看！”穆青峰大怒。
　　顾子期叫了声“保护公子！”带人冲进去，临走时冲门口使了个眼色，示意留在门口的侍卫，如果情况失控，赶紧去找人平息。
　　屋子里穆青峰已经劈头揪住赖三的领子，将他往后一掼，甩在柴垛上。已经被赖三掏空纯装饰用的柴垛轰然而倒。
　　“杀人啦！太史公子杀人啦！”赖三扯着脖子叫了起来，同时满屋子跑。他连续七天都在炭房里遛弯，对这处地形十分熟悉，穆青峰一时还追不上他。只听他一边跑，一边用杀猪般的声音大叫——
　　“别追啦！我偷了你家什么我都还给你！”
　　“是不是你娘子丢了胸围子？”这玩意赖三虽说偷过几条，那都是人家晾在杆子上的，做工粗糙，不应该是穆青峰媳妇用的啊？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反正他再想不出自己干过啥更值得杀了的事情，于是大叫：“我家有几条，一并还给你！一赔三！一赔三！”
　　“放屁！我没有娘子！”穆青峰气的眼睛都红了。
　　“那是你娘的？”赖三问？
　　“奶奶的！你们就看着这混账浑说？”穆青峰抓不住他，怒不可遏：“都给我上！打死有赏！”
　　“公子！公子！”顾子期急忙叫道：“不可。大人严令，任何人不得私自伤他，要等事情弄清楚之后……”
　　赖三听了连忙叫道：“对对对，一定要弄清楚！泾州城里爱偷这玩意的贼多得是，说实话，谁看见了都忍不住伸手！关键是别浑晾，不然迟早会丢，可这也不一定是我干的！你要明察秋毫啊！我知道律条，偷这个要挨板子，我真的没偷过啊！”心里加了一句，偷了也死不承认！
　　其实赖三心里很清楚，他不可能是因为偷了些女人衣物被关起来的。虽然他不学无术，见识浅薄乃是理所应当的，但也到不了会误会太史家因为丢了胸围子抓贼的地步。只是他被关了这么多天，始终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太史大人吩咐了不要伤他他却听见了，这件事十分古怪，一种以前没有过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他迫切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也好有个应对的章程。这样做，实际上是一种小人物的狡猾，根据经常吵架得来的经验，把人气得头昏，经常就会脱口说出一些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不会说的话了。
　　果然，穆青峰嚣张惯了，原本就不是什么深思熟虑的人，立即叫道：“你还想挨板子了事？等着千刀万剐吧！”
　　“什么？”赖三强忍着心里的恐惧，道：“不是吧，你们家内衣是金子做的？那我没偷过，绝对不是我！”
　　“别装了。”穆青峰长长冷笑：“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这种低贱之人，竟然冒犯郡主，郡主有孕，你这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郡主有孕？”赖三先是大大愣了一下，随即长长松了一口气，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胸口说：“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老子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吓死我了！”
　　“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赖三喘过这口气来，神态彻底放松，连日来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让他大冬天出了一身透汗：“我当时为了活命，胡说的，顺口就那么一说！真是的，你们还当真了，弄这么大阵仗。”
　　“要说你们太史府也真行，这么大一件事，还不好好查实了？郡主到底有没有怀孕，找个大夫号号脉不就知道了？用得着关我这么多天吗？可把老子给吓死了！麻烦你，六品命官兄，或者周围这些大哥大兄弟，快去给太史大人回禀一声，放我出去吧！”
　　“当然找医官看过了！”穆青峰冷哼一声，慢慢道：“恭喜你，郡主确实有孕！”
　　“什么？”赖三从地上一跃而起，惊道：“真的？不可能吧！”他整张脸都是震惊之色，王爷家的千金也不老实？这可真是个大八卦！可是转念一想，脸色就白了。
　　“这是谁干的？你们不会怀疑我吧？可千万不能，绝对不是我！绝对不是啊！我一直清清白白的，守身如玉什么的，我什么也没做！”
　　“没做？没做你怎么会知道郡主有孕？”穆青峰只是冷笑。
　　“我只是随口一说，完全是随口说的！”赖三冷汗都下来了，心道这可不妙，极力解释。
　　“随口一说？怎地你这随口一说便这么灵？”
　　“这个……我这嘴在庙里开过光的。”赖三哭丧着脸。
　　“你别装了！除了你还有谁？凭你这么一说就想揭过去？你真是痴心妄想！郡主走失之后，就只和你在一起，王八蛋！你好大的胆子！”
　　“这个便宜老子谁爱当谁当！”赖三拼命摇头：“反正我是什么都没做。我可以对天发誓！”
　　“哼，这话你对阎王爷说去吧，看他信不信！”
　　赖三脸如死灰，他知道阎王爷肯定是相信他的，问题是他不想去见阎王爷。
　　“我……我……除了我还有你！对！还有你！你从固原带着郡主一路回来，走了好一两个月！你有的是时间下手！就是你！”
　　“放屁！”穆青峰勃然大怒：“她是傻子！本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我看得上她？”
　　赖三跳了起来：“三爷我也英俊潇洒，整一条街大姑娘小媳妇个个惦记！我也一样，想要什么美人没有，你凭什么怀疑我？”
　　这里如果断句，穆青峰说的是‘我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而赖三说的是：“我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个子符合身份，可见中国文化之博大精深，以及行文点上标点符号的重要作用。
　　“我看就是你！八成是你九成是你！十成是你！你这是栽赃陷害，自己拉下屎盆子，想往我脑袋上扣！大家看啊，太史公子被我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穆青峰无法和赖三在口才上一较长短，怒道：“反正你早晚都是个死，不如让少爷痛快痛快。”他爹有严令，他倒不敢杀了赖三，不过拳头痒极，太想好好锤他一顿了！
　　赖三叫起来，边躲边跑：“凭什么我早晚都是死？那你也早晚都是个死！怎么不让老子痛快痛快？”
　　“救命啊！太史公子监守自盗啊！荒淫无道啊！杀人灭口啊！太史大人快点出来看看你儿子吧！你就要抱孙子啦，他不认啊！虎毒不食子，他太没良心啊！”
　　“太史大人快点出来啊！你儿子不顾你的命令，要杀人灭口啦！不忠不孝啊！拿你这个当老子的说的话当放屁啊！”

　　为啥赖三这样狂呼烂喊，太史大人岿然不动呢？这里要将太史府的结构解释一下。
　　依照穆延陵的官位权势，他的家可以算比较简朴的了，只有三进的院子，最外面一圈是下人居住的，中间住着许多侍卫，最里面的内宅才是穆延陵自己家人的住处。
　　但是他家里这三进的院子可不同于外面什么有钱富商的那种普通的三进院子，而是划出了泾州城的整整八分之一给他建宅子，四个街区二十八条街道范围全部挖开重建的，占地面积可以用辽阔来形容。
　　三进的宅子，每一进之间都相隔百丈距离，外宅的人想看见内宅的房子都看不见。内宅错落建在最中心，与二进之间相隔百丈，中间是花园亭台水榭楼阁，既满足了内宅小姐少爷夫人们玩赏的需要，又将主人与下人有效隔绝。第二进修建的很是整齐，供侍卫守兵居住，二进与外宅之间那片百丈空地则是练武场、跑马场、校场、因穆延陵府上养了五百多匹好马，还建了一个很大的马房。
　　最外面下人住的房子，也有好坏之分，几个管家幕僚住的是带正房厢房的单独院落，和下人房并不相连，房内布置豪华程度半点不次于豪商大富之家。普通仆役的住处简单了些，却也整齐有序。
　　另外炭房、冰窖、花房、浣衣房等也在这一进，厨房是三处都有的，互不关联。这最外面一进的外宅却也不像其他三进房子那般临街而建，而是与院墙之间同样相隔百丈，这百丈距离便完全闲置了，空空旷旷一点建筑也没有，全是青石铺成的地面，连一棵树也没种。只是这一个举措便有效保证了安全，因为这个世上绝对没有人有一飞百丈的本领，若有人想偷偷进入太史府，就需要走过这么长并且完全没有遮蔽的空旷地面。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三进之间各有大门分割，自成体系，整个太史府上下近千人，却进退有序，秩序井然，宛然一个小型堡垒。
　　当日穆大人气急败坏让手下关他进牢房，可是忘了这是他的家，不是太史衙门，家里没有牢房。
　　于是赖三就被关在最外面一进比较偏远处，也就是仆役聚集处西北面的炭房里，他左面是冰窖，右面是空的。为防火安全考虑，这两间库房是单独建在西北角的，周围没有别的建筑物。所以随他怎么叫喊，别说太史大人，便是有点身份的管家听不见。真应了那一句——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