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大人》媚媚猫（青函）

21、第 21 章

　　如果那人不急着收回手去，赖三也未必会把这点事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收，倒显得有些突兀，他忍不住又去看一下子。
　　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眼前如果出现一个动作快的东西，人人都忍不住注意看一下那种本能反应。谁知就是这样一个简单动作之后，那人眼中利芒一闪，飞身扑了上来，下一刻，赖三就落入那刺客手中。
　　那刺客的反应十分到位，一只手紧紧捂着他的嘴让他不能出声，另一只手已经拿着个短而小的匕首拦在他咽喉上，只要顺势一抹，赖三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整个过程他连叫都叫不出来，最多抽搐几下。
　　赖三吓得魂飞天外，他玩命挣扎，可是也知道挣扎是来不及的了。只是一瞬间，刀锋便割上了他的脖子。
　　赖三在心里惨叫一声，他都能感觉到那冰凉的刀锋在自己咽喉处划了一下，只是好生奇怪，力道却是前重后轻，前面那一点已经划破了皮，血都渗了出来。后面却只是顺势略过，只在脖子上卡了一条红印。
　　可是这也已经万分恐怖了。这可是喉咙！要害！吓死人的地方好不好？赖三只觉一阵虚脱，全身上下毛孔一起打开，瞬间就是一身湿透的大汗。
　　再看刺客，仿佛也不比他轻松，扼着他嘴巴的手剧烈颤抖着，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像急速拉风箱似的。
　　这是为什么？对方明明是要杀死他，动作做得那叫一个顺溜，可是事到临头为何却留手了？看他的样子，难道……突发疾病？手脚无力？
　　“唔……呜呜……”赖三如果能开口，一定是多少求饶的话也说出来了。现在却只能极力让自己的眼神看上去很无辜，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对方，只差泪光盈盈。
　　一般做了坏事被抓现行，他这招多少总有些用，至少挨打会轻些，这也是赖三始终觉得自己长相还不错的原因。他这样一直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对方，眼睛已经开始酸痛难当，再等会估计眼泪真就掉出来了，想必效果更好。
　　“唉。”那人突然轻叹一声。左手在赖三颈部捏了一下，力道并不大，可这里却是血脉汇集之处，这一捏让血液无法上脑，人就会短时晕厥。
　　赖三准备了一大牛车的话完全没有机会出口，他连声音也没发出一点，头一昏就倒在地上。
　　脑部供血停滞时间长就不得了了，所以捏住颈部血脉让人晕厥也不能长久，赖三很快就悠悠转醒，那人已经不见了。屋顶的瓦片又盖了回去，想必是原路返回了。
　　‘不曾想遇上了讲道理的，十分讲究先来后到。见三爷已经占了这个窝，就另找地方去了，谨守江湖道义，不错不错，和我有些相像。’赖三这样嘀咕着爬起来。其实这番话说出已经是给自己壮胆用的，没啥意义，刚从鬼门关转回来，脖子上还有红印呢，他其实吓得已经有些神经混乱。不说两句俏皮话，腿软的都爬不起来。
　　“这地方风水不好，三爷还是告辞吧！”赖三手脚并用的爬上煤堆，哆哆嗦嗦上了炭箱，勾住绳子往上爬。
　　从来到太史府，半辈子的惊吓都在这几天受完了。赖三此刻可是一点不想停留，只想赶紧扯呼。
　　只可惜体力跟不上，手脚发软一身透汗，手心湿淋淋的，抓住绳子刚爬了一尺多高就掉下来了，连爬几次都是这样。越着急，汗出的越多，越是爬不上去。
　　更要命的是，嘈杂声快速传来，搜查刺客的侍卫在内宅寻不到，已经来到外宅，听到炭房这边传来扑腾扑通人往下掉的声音，立马朝这边汇集过来。
　　赖三心中更是大急，停下来将手心在衣服上毛手毛脚擦了擦，在心里给自己好好壮壮胆，然后嘿了一声，双手抓住绳子。
　　正准备爬，门被轰然撞开，二十来个侍卫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穆青峰。
　　见到屋子里已经大变样，房子正中堆起一个高高的台子，上来绳子直通房梁，赖三站在台上，冲着下面尴尬的笑。
　　他一脸黑灰，被汗水冲的深一道浅一道，全身也布满黑灰，倒像是泥炭做成的人融化了一般，要不是知道这屋子里就关着赖三，穆青峰几乎没认出他来。
　　“你在干什么？“穆青峰喝问。
　　赖三哭丧着脸指指吊在房梁上的绳子：“如果我说我想上吊，你能信不？”

　　穆青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喝道：“给我抓起来！”
　　侍卫们答应一声，上去将赖三从煤堆上拖下来，捆了胳膊，推搡着向外走去。
　　此刻太史府已经灯火通明，穆延陵吩咐将所有的灯烛都点燃起来，没有灯烛的地方，也要点着火把。硬生生要把黑夜转为白昼，看刺客还往什么地方躲藏！也就是刚才关着赖三的炭房按照惯例禁绝明火，所以还黑着，其余的地方房间里点着蜡烛，屋檐下挂着灯笼，便是路上都每隔五步一对火把，整个太史府明晃晃亮堂堂，灿烂辉煌。赖三这一出来，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再过一会儿，他和几个可疑的人都被带到顾子期面前，有两个是搜出屋子里有刀的，有一个是脸上蹭上黑灰的，有一个是夜晚不在自己屋中却在外面游荡的，有一个是衣服干的、左边裤腿却有水迹的，还有四个是因为屋子里泡着一盆衣服没洗，因刺客必定一身湿淋淋，所以因为不知哪个懒鬼没有及时洗衣服，四个人都有怀疑，一并抓起来了。加上赖三这个全身上下都是黑炭，造型一看就是要跑路的。
　　顾子期脸色和赖三已经差不了多少了，他仔细想来，太史府戒备森严至此，有外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九成是内外勾结才做的下这等事。第一批先锁定这几个有问题的，之后几个月，还要留意是否有人这一个月内接触过外人，有没有人神情有变化，有没有人突然花钱爽利了，有没有人突然将家眷迁移之类。着实进行了一次大清理。
　　且说顾子期在审问几人，个个都叫冤枉，有刀的也只是年轻爱这些兵刃，有两个钱买来玩的，而且也都和周文臻脖子上的伤痕不符合。夜晚没有回屋子的是失眠，裤腿有水迹的说是自己尿的，没洗衣服的互相大骂懒鬼，只有赖三一个说不出啥辩解自己这一脸黑灰的话，因为他千真万确是想逃跑的。
　　“好端端为何做成这样，我看刺客就是你！”穆青峰喝道，沧浪拔出剑来架在赖三脖子上：“你好大胆子！”
　　“穆公子！恭喜你！你的脑子一定是全新的！”赖三道。
　　“什么意思”
　　“从来没用过啊！”赖三叫道：“你爹遇刺的时候我正和你在炭房玩老鹰抓小鸡，我要是刺客，你难道是见了大仙显灵？”
　　穆青峰一时语塞，一想的确如此，可是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脑子没用过，更加生气，喝道：“不是刺客，你也大有怀疑。不然何必心虚？”
　　“我没心虚啊！”赖三道。
　　“天热吗？”
　　“不热。”
　　“那你为什么出那么多汗！”穆青峰喝道。
　　“命官兄！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赖三放声大叫：“刀在我脖子上架着啊！我没尿裤子已经算临危不惧了，出点汗那是正常反应啊！不信咱换过来试试？”
　　“拿稳点拿稳点！”赖三盯着刀锋叫了起来：“要不你先拿下去，哆嗦够了我还让你放上来行不？我看你这有点不靠谱啊！”
　　审问别人的时候，大家都拼命求饶，像他这样大叫大闹的真不多，此处已经是内宅，他这样杀猪似的叫，不一会就有一个家丁过来，道：“老爷叫带嫌疑人过去。”
　　赖三一见穆延陵，即刻扑上去，欣喜无比：“大人，看到你活生生在这里，小人太高兴了！老王爷保佑，大人手脚不缺，小人实在是激动的不能控制，大人长命百岁！长命千岁！唔……那个最好能活好几千岁！”
　　他的本意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可是万岁这俩字很忌讳，在他戏文里听过很多，一叫万岁，对方面色大变，口称，某家忠心耿耿，你敢如此，来人……不管那人心里咋想，第一个说万岁的都是被咔嚓了的。再说赖三心里并没有一点上升高度的概念，纯粹就是用千岁万岁指代一下甲壳类爬行动物，想到忌讳，万顺溜到嘴边变成唔。
　　穆延陵皱着眉头，慢慢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他。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一句话不说，可是四周的空气却一点点沉了下来，那目光十分锐利，十分冷。赖三想干笑一声，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嗓子干的紧，竟然无法开口，眼睛也锁在穆延陵的目光中，难以移动，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声越来越响。
　　“你遇上刺客了！”穆延陵突然开口。
　　“啊？”赖三吓了一跳：“我我我……”
　　“你的脖子上有伤口。”穆延陵盯着他，神色温和：“别怕，告诉本官，你在哪儿遇上那刺客的？”